柳黑虎在树上等了好一会儿,终于听到几声猫叫声,低头一看,矮子已经背着一个包袱出来,柳黑虎终于放下心,悄悄下来,两人摸索着走向后花园的围墙,很快翻身上墙出来。
虽然夜色不错,但是万籁俱静。柳黑虎和矮子摘下头巾,依旧装着普通夜行人的样子,快步返回客栈。
当柳黑虎和矮子翻墙回到屋子时,柳黑虎不由一惊——柳庆竟然醒来,正坐在床上,惊讶地看着两人。
“爹,你和矮子叔怎么爬窗子出去不睡觉啊?”
柳庆实在太惊讶了,忍不住问。
柳黑虎看了一下矮子,示意他先回去歇息。矮子自然会意,忙对柳庆道:“庆儿,我们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刚才去你二郎叔家里了,这是你二郎叔送给我们的东西,明天带回去呢。叔去歇息了。”
送矮子出去,柳黑虎也躺下歇息,对还满心疑惑的柳庆道:“庆儿啊,太晚了,歇息吧。爹累了。”
柳庆听了,躺在柳黑虎身边悄声道:“爹,我知道你一定去做大事了。爹是大英雄,庆儿长大后也要像爹一样,做个大英雄。”
柳黑虎笑道:“不,庆儿,你不能像爹这样,爹会武艺,却没有能光宗耀祖的职分,我们家现在不缺衣少食,但是爹不是儒商,没有店铺,没有像样的产业。爹希望你,以后无论从文从武,即使没有职分,也能和那些做掌柜的人一样,不单衣食无忧,还能享有一番好名声。”
柳庆听得似懂非懂,很快进入了梦乡。
天刚蒙蒙亮,收拾好行装的矮子已经起来,柳庆还在欢睡,柳黑虎悄声嘱咐一番后,矮子很快牵马离开。
半个时辰后,吃过早饭的柳黑虎带了柳庆,也离开客栈,先去柳二郎那里告辞,还留下五十两银子。柳二郎母亲不接,柳黑虎忙道:“婶子,我这二郎已经是兄弟,如今我很快回去,身上还有足够盘缠,不收就见外了。”
柳二郎要送柳黑虎父子出城,柳黑虎忙道:“二郎你不用送,我还要去一趟我妹妹那里,随她们一起出城,就此告辞!”
从柳二郎家里出来,柳黑带着柳庆策马来道珍珠住的客栈,见外面已经挺好一辆马车,黑妞正在搬行装上车。
搀扶着师父的珍珠见柳黑虎和柳庆亲自来送,忙道:“哥,你那几个兄弟呢?”
柳黑虎忙道:“珍珠,他们已经出城,我们约好在城外相聚再离开,我是特意来送你们的。师父今天怎么样了?”
珍珠师父忙道:“可能躺了这么多天,一身有些没有气力,比前些天已经好多了,这些天多谢柳壮士相助。”
柳黑虎忙道:“师父客气了,你说我妹妹的恩人和师父,我不过是举手之劳。我随你们一起出城。”
珍珠忙道:“哥,我们从东门会长安,你们去渭源镇,应当走南门。”
柳黑虎忙道:“不妨,我从东门外转到南门外,他们在那里等我呢。”
看着珍珠师徒三人上了车,柳黑虎带着柳庆骑马在后面跟着。
不一会儿,一行人来到城门口,只见很多士卒在那里盘查出去的人流。因为出城的人马车不少,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
柳黑虎心里明白,一定是顾家之事,庆幸昨日和矮子商议让矮子先走,要是先走,只怕已经出不了城。
很快轮到检查珍珠几人,两个士卒让三人下来,在车上细细检查了一遍,又有两个婆子搜查身上,然后挥手让出城。
轮到柳黑虎,一个士卒让柳黑虎打开包袱,见有些银子,又搜查了一下柳黑虎身上,并没有多说,挥手让走。柳黑虎不由问道:“官爷,你们到底要查什么呀?”
那个士卒手指城门上的告示道:“昨日晚上顾员外家里被偷了好些东西,知府大人生气了,要严查出城的人。”
柳黑虎听了道:“既然是晚上偷东西,肯定是城里的人。”
那个士卒在检查下一个,不耐烦地说道:“就你嘴多,还不快走!”
柳黑虎出了城门,珍珠探出脑袋挥手告辞道:“哥,庆儿,你们回去吧,等师父病好了,我就来渭源镇上找你们!”
柳黑虎点点头道:“珍珠,你们先走吧,我骑马快,我和你嫂子会等着你来。”
见马车慢慢消失在大道尽头,柳黑虎这才带了柳庆策马离开。
半个时辰后,柳黑虎父子来到东山脚下,见严成和矮子已经在那里等着。
矮子笑问道:“大哥,怎么耽误了这么久?不会是出城是被查问吧?”
柳黑虎笑道:“你们猜对了,刚才在东门口,被盘查了好一会,包袱都要打开检查。走吧,都有些想吃饭了。”
柳庆道:“爹,还有好多吃的呢,我拿给你吃。”
柳黑虎道:“算了,到前面镇上吃吧。老三,矮子,我们走!”
大道上尘土飞扬,三匹快马飞奔南行,伴随一路笑语。
此时的冀州城外,也有三匹快马在飞奔,马上的三个少年,都腰悬宝剑,相貌俊朗非凡,他们身着男装,其实都是女子。
她们便是萧丹凤莲儿还有罗玉凤。
在冀州已经七八天,每天罗玉凤都陪着萧丹凤出城打探四儿的下落,走遍了寺庙庵堂,都没有四儿的影子。
今天是寻找四儿的最后一天。萧丹凤已经隐隐感觉不安,因为一直相信,只要四儿活着,一定回来找自己,不在西关,也定会来冀州。寻找她没有了踪影,只有两种解释,一时四儿已经不在人世,一时她来过这里,没有遇上自己,所以离开了。
见萧丹凤有些泄气,罗玉凤忙安慰道:“丹凤妹妹,你放心,只要我回来,我再帮你找。只是我不认识你那个姐姐,见到了也可能错过。”
萧丹凤叹道:“算了,我相信如果有缘,我一定会和她见面的。如果不能再见,想必也是天意。只是我找不到她,我心里有些不安。”
三人回到北辰侯府,老夫人已经让厨下备好了一大桌酒席。罗玉凤和萧丹凤亲厚,几乎时刻在一起,这七八天来,每天看着七八个儿孙还有萧丹凤陪着自己,老夫人心里实在高兴。
“丹凤姑娘,怪不得你一到这里,你父亲就来信呢。你这么齐整的女孩子,将来不知道哪个府上有福气消受呢。”
老夫人心里感叹长孙罗玉龙太小,要不萧丹凤会是多好的孙媳妇!不过见萧丹凤梁上羞红的像苹果,老夫人很快转移话题,让大家喝酒吃菜。
到时罗玉凤口快,笑道:“奶奶,我和丹凤约好了,下辈子我们两个一定是一男一女。我们一个做你的孙女,一个做你的孙媳妇,你说好不好?”
老夫人笑道:“凤丫头,就你这嘴巴,奶奶我记住了。”
正在这时,只见家院送来一封信,说是落凤关萧子龙送来的。
罗玉凤接过,也不接打开,张玉龙忙道:“三姐姐,姐夫说的什么?也不告诉我们。”
罗玉凤忙道:“玉龙,现在不准叫他姐夫,叫他名字。”
张玉龙忙道:“怎么不可能叫姐夫。上次他来,我们叫他姐夫,他高兴呢。你们都定亲了,婚期也都定好了,不叫姐夫叫什么。你快看看,他上次说等开春了,让我们去他那里逛呢。”
罗玉凤听了,只好打开书信,看了一下,见书信递给玉龙道:“你自己看吧,果真请我们三月三去那里逛呢。不过我可不去了,我回云腾关去,你们去。”
萧丹凤笑道:“这怎么行?我子龙叔请你们去逛,姐姐你是主角呢。”
罗玉凤忙道:“丹凤妹妹,你既然怎么说,你留下来,我们一起去。”
萧丹凤忙道:“不,我已经出来半个多月,我父亲应当带着我二弟早回来了,还是尽快回去。”
见萧丹凤执意回去,老夫人点头道:“也是,出门在外,谁不想家人呢。玉凤,明日你送丹凤姑娘先回云腾关,你父亲让你先回去呢。”
罗玉凤忙道:“奶奶,你放心,我陪丹凤妹妹会云腾关,住一晚再让她回去。”
一时吃过中饭,萧丹凤陪罗玉凤下了两局棋,然后去歇息。待再次醒来时,却不见罗玉凤在身边。
萧丹凤出来,莲儿告知,说世子罗玉龙有事情找玉凤,所以她出去了。
正在这时,只见罗玉凤进来,告知萧丹凤说,北辰侯接到皇上圣旨,要去京城述职。这次北辰侯准备带上罗玉龙一同前往,所有三月去落凤关一事只能搁下。
萧丹凤道:“皇上突然来旨意让侯爷去京城述职,不会是京城有什么大事吧?”
罗玉凤道:“我不知道。侯爷伯父回来收拾东西,是玉龙弟告诉我的。”
正在这时,只见罗玉龙进来道:“丹凤姐姐,我父亲说一会儿有信让你捎给西侯伯父,他去军营了,可能晚上才有空回来。”
萧丹凤忙道:“这么急?你们明天就走?”
罗玉龙点头道:“是,明日一早去。皇上让父亲在二十二日前赶到京城。”
萧丹凤听了道:“既然这样,还请侯爷叔父帮我带封书信给我大姐,我已经一年多没有见过她了。”
罗玉龙点头道:“好,父亲说了,肯定会去罗山哥哥府上,姐姐你尽快写好书信,我去收拾东西了。”
罗玉凤返回屋子,拿起笔墨,想起当初刚到西侯府上的种种,不由感叹万分。当初萧丹丽和萧丹霞,就如现在自己和罗玉凤的年纪。她们两姐妹一点不因为自己是哑巴丫头轻看,练武看书上学,都带着自己。如今七年过去,她们两个早已经是人妻人母,自己也已经从一个七岁的孩子长成十四岁的姑娘。
岁月无情,多年来聚少离多,可是姐妹之间的情谊,依旧如初相识时一样。
笔墨落下,似乎有万语千言,不一会儿,萧丹凤已经写满了整整四张纸,然后细细看了一遍,然后做好信封套好。
吃过晚饭,众人在后院客厅坐着喝茶,罗玉凤说萧丹凤的筝奏得好,老夫人于是让丫头搬出了自己的一架古筝,先让罗玉凤奏了一曲《春江花月夜》,众人都说奏得好。
罗玉凤笑道:“奶奶,大伯母,其实要说古筝奏得好,除了萧子龙,就是丹凤妹妹了,听他们两个的筝声,就像到了不染尘埃的地方。”
老夫人让萧丹凤奏曲,叹道:“原来我像你们这个年纪,父母总让我奏《梅花三弄》。丹凤年轻,还是奏一曲伯牙子期的《高山流水》吧。”
萧丹凤听了,只好起身来到古筝前坐下。
筝声很快响起,萧丹凤回想起自己在终南山的四年时光,还有道观的那些师父,尤其想到木宏和张贵妃,还有故去的萧宗武,年少是在庆王府和东宫的日子,萧丹凤很快忘记了自己在北辰侯府,也忘记了眼前还有这么多听众。
古筝声时而清脆悠扬,时而低沉悲切,众人都沉浸在乐曲中,只有萧丹凤自己明白,其实自己奏的这曲的韵味,早已经不是知音难觅的感叹。
一曲奏完,罗玉龙道:“丹凤姐姐,你这曲子我怎么听得像《十面埋伏》的韵味?”
罗玉凤也惊讶地说道:“丹凤妹妹,我总觉得你把这曲子奏得太悲切了,说不出来的感觉。”
萧丹凤道:“我不瞒你们,虽然我大姐二姐都教过我奏古筝,但是真正能静心学古筝奏曲子,是在终南山,几乎每天都奏。我刚才奏曲子时,就情不自禁想到在终南山四年的日子。”
老夫人道:“这也难怪。你在那里四年,师徒情分自然和家人一样。”
罗玉龙道:“我刚回来,睡觉做梦都是在武当的情形。等过几年,我一定回那里看看我师父师兄师弟。”
正在这时,只见北辰侯罗大虎进来,除了熬夫人,众人都忙起来见礼。
罗大虎挥手示意众人坐下,然后自己坐下取出一信道:“我只坐一会儿。丹凤姑娘,你帮我把这封书信给你父亲。我明日一早去京城,下次回来,肯定要到四月底了。”
老夫人忙道:“大虎,这么要这么久?”
罗大虎道:“母亲,二虎走了,他的职分朝廷一直没有补上,军中现在缺少好些副将,听说辽东也缺将厉害,都上奏皇上要人。现在文臣多武将少,所以这次皇上临时决定增一次武举选拔,说这次选出的武举都充实到边关任职,让我去做选将考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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