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的长安城,因为下雪,几个原本热闹的街道,变得分外寂寞。但是大街小巷,都挂上了红红的灯笼。
皇宫的梅香苑中,一向开朗自信的罗玉华,此时躺在床上,无比沮丧。
原本希望犯病和病情加重,宣帝会让自己尽快离开,可是没有想到,宣帝并没有一丝要放自己出宫的举措。申时王公公送罗大虎出去后,外面再没有一人来看视自己,刚才晚饭时,宣帝一句话也没有捎来。
罗玉华知道,要自己进宫,决不是宣帝因为自己貌美能文能武,他要的是北辰侯府永久的忠义,永久的制衡。
自己的言行,关系到整个北辰侯府的安危,罗大虎曾经的嘱咐时刻在耳边回旋。真的不想死,可是若林一刀的几个法子都无法让宣帝改变主意,罗玉华知道,只有一死才是最好的解脱。
“林齐,已经亥时了吧?那个东西他们有没有吃?”
罗玉华悄声问林齐道。
林齐忙道:“刚过亥时,她们都已经歇息了。外面那两个不好下手,但是慧儿和冰儿应当吃了,我放在外面的茶水里,我自己也喝了一盏。”
罗玉华叹道:“林齐,我现在好羡慕那些生在平民百姓之家的姑娘,纺线织布,虽然日夜不息,再不用担心会像我今天这样无奈。要是我死了,只怕我家里的人尸骨都不知道在哪个方向,还连累了你。”
林齐见罗玉华如此沮丧,忙劝道:“姑娘,今日才第二天呢。也许我们明天几可以出宫了。”
罗玉华道:“林齐,你说要是我出宫了,却真变成了一个丑八怪,会不会一辈子真嫁不出去?”
林齐忙道:“怎么会?姑娘,我要是男人,娶不到你可不甘心。”
罗玉华摇头道:“不,林齐,我先前说我不单变丑,只想出去不呆在这里。可是现在我真变成了这个样子,躺在这里倒没有什么。要是出去见人,我还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
林齐坐下道:“姑娘,不要说几天,你想想,一个月后,也无需一切都好了。到时我们还一起皇上男装去军营,和那些将士一起雪骑射,该多好,忍忍我们就过去了。”
罗玉华道:“原来我奶奶常叹息说,可惜我不是个男儿,那时我还说,着女儿家挺好的,现在中国与明白了,男儿就是男儿。我纵然能文能武,能为家里分忧的能力没有,反而给家里带来这么大的烦恼,让父亲为我如此操心不安,我要是突然走了,也对不起我的家人。林齐,用冷水给我敷敷额头,我怎么觉得头痛得厉害。”
林齐用手探了一下罗玉华的额头,惊道:“姑娘,这么又发烧了,要不要去叫太医?”
罗玉华忙止住道:“不,你不要去,若是明日病重可以出宫,我情愿半死也值得。这里我真呆不下去了,你用冷水敷,我受得住!”
林齐听了,只好起身出去端水。
用着厚厚的棉布浸水拧干,林齐小心地帮罗玉华擦拭脸上额头上。看着罗玉华原先精致的玉脸,现在变得布满红疹,尤其鼻梁上那个大红疹,让本来高高的鼻梁变得如一个变形的常葫芦,林齐的眼泪止不住滑落。
这是最不得已的法子,为了保持清白之身,为了能全身走出皇宫。可是现在看,这些原先想好的法子,根本没有用。
罗玉华终于昏昏沉沉睡去,林齐端了水出来,见外面依旧在飘雪花,远处还隐隐传来器乐声,猜想一定是宣帝和安歇嫔妃们在饮酒作乐。
外面实在冷,想到玉华病着,林齐和衣躺在另外一边,不敢灭灯,闭着眼睛养神。
却说皇宫外的李凌霄家里,此时林一刀和李凌霄一身深青色衣服装束,带上佩剑,从小路来到罗山家的后院,只见罗山正从里面出来。
林一刀道:“很快是子时,我们现在过去,罗公子一会儿到那里附近的酒肆等着。”
罗山点头道:“那里我熟悉,刚好不远有一家波斯茶坊,半个时辰后我去那里等你们,有异常我口哨为信!”
林一刀点头道:“今晚这时辰巡视的禁卫军也应当歇息了。那个地方不是闹市区,应当没有人去。”
罗山道:“就怕遇上个别醉汉,不过你们放心,我会估算着时间一直在那里。”
三人裹紧披风出来北行,只一会儿,便到了西市。但是这里除了两边茶楼酒肆挂着大红灯笼,隐隐还传来有器乐声,并没有几个行人。
罗山手指旁边的一个茶楼道:“林师父,一会儿我这里等半个时辰再过去,那棵大树离这里不到半里,我去借个灯笼。”
林一刀道:“好,如果顺利,至多一个时辰我们可以出来。”
罗山过去,只一会儿,便提了一盏灯笼过来道:“那波斯掌柜还在做事,我看这灯笼精致,索性买下了,说要到前面去看一个生急病的亲戚,三百钱,那个波斯掌柜说是他做的,今天卖了七个个,所以还在做灯笼呢。”
李凌霄笑道:“这个灯笼不大,做得还不错,这花纹是波斯过才有的吧。”
罗山道:“上面是,下面是百花图案,和宫灯一样,里面装的是并在一切的两支蜡烛呢。”
李凌霄道:“怪不得这么亮,是用那种透亮纱布做的,三百前不贵。”
三人的布鞋踩在厚厚的雪地上,却没有上面声响。只一会儿,便已经来到那棵参天大树下。
四下黑暗无人,林一刀于是拿出身上带的东西:先用几个粗布条横绑在布鞋上,因为现在到处积雪要防滑。李凌霄绑好鞋子,很快拿出爬墙钩绑在带来的绳子一端。
绳索已经抛上去,李凌霄悄声道:“师父,已经稳了,我先上去看看!”
林一刀忙道:“好,小心些,不要滑倒弄出声音。”
李凌霄答应一声,很快双手攀住绳子脚踏宫墙上爬,只一会儿,上面便传来轻轻的口哨声,林一刀于是对罗山道:“记住,口哨为号。”
罗山也道:“口哨为号!”
此时蹲在宫墙上的里凌霄,很快见林一刀上来,于是慢慢收上绳子,放进背上包袱,慢慢沿着宫墙南行。
不出林一刀所料,这里是冷宫,一片漆黑,但是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很多地方都挂着灯笼。
很快两个飞身落地,摸索除了冷宫的小门,到处的亭楼殿宇下的灯笼,倒方便了两个人的探索。
李凌霄早已经把罗大虎画的图纸记得通熟,很快惊喜地对林一刀道:“师父,你看,前面有湖泊,我们沿着湖泊走。”
林一刀道:“灯笼多的地方,肯定是皇上太后或太子皇后住的的重要地方,我们绕过去。”
正在这时,只见对面的岸边,有四五个人提着灯笼王里面走,两个人很快隐身到一个假山旁。
很快万籁俱静,师徒两个见四下无人,于是悄悄东行,来到中间的一个大宫殿,正要上前端详上面的字,只听屋顶上传来几声猫叫的声音,忙又顿下。
梅香苑里,睡到半夜的罗玉华,突然觉得一身奇热无比,把盖在身上的被子全褪下,嘴里迷糊地喊道:“水,林齐,我好渴!”
林齐很快被惊醒,忙批衣起来,但见罗玉华眼睛闭着,脸上额头滚烫,嘴唇干裂,不由大惊,忙在桌上倒了一杯温茶。
“姑娘,快醒醒!我给你端茶了。”
林齐的呼喊和摇动,让玉华终于睁开眼睛,吃力地坐起,接过茶一饮而尽,又说还要。
林齐接连给罗玉华倒了三杯水,玉华都很快喝完,又不停地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