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你该怎么办?”
万事通看着半跪在自己跟前的奉祁,轻柔的问道。
他的一袭长发不扎不束的散在了脑后,眉眼间皆是暖意,嘴角上挑,柔情肆意。
坐在软榻上,身后乳白色的长袍上还绣着好看的鹤飞云纹,脚踩青松,针脚细密,极其精致。
腰间乃是汉白玉镶嵌作饰的银边腰带,点缀着青色玉佩。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的万事通,奉祁竟然会觉得有些眼熟。
鬼使神差的,奉祁微微侧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万事通低眸看着奉祁,笑意都要溢出来了。
他的声音还是温温柔柔的,“我们的确是见过的。”
奉祁皱着眉头,开始仔细的回忆起来,可是脑海里却是搜寻不到半分的记忆。
自己一直待在梵寂谷,就算现在出来了这么长的时间,自己不可能不记得的。
正当奉祁疑惑的时候,万事通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没事儿,你迟早有一天会知道的。”
可是奉祁只是停顿了一下,“你是……”
只是奉祁的话还没有说完,万事通便是伸出一只手轻轻堵住了她的嘴。
“我说过我们迟早还会见面的。”
梵寂谷是一个有趣的地方,处处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师兄弟们。
可是在这样一个残忍的地方,奉祁与周遭的人依旧是有着诸多感情的。
再大的地方待的时间久了,也就忍不住的想要离开了。
起码奉祁是这样的。
梵寂谷有多少棵树,有多少花草奉祁都是无比清楚的,她想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然而奉祁也的确是做到了,她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梵寂谷。
只是不过刚离开的头天夜里,奉祁便是遇到一件可大可小的事儿。
那是一个雨夜,玉珠不断的打在周围的树上,传来唰唰的响声。
奉祁一个人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高坐在古树之上,静静的听着雨声。
这里的雨声和梵寂谷都是不一样的,更加的空灵,更加的幽深。
她微微阖着眸子,忍不住的耸了耸肩,就连刺骨的寒意都是那么的舒服。
突然耳边传来了马蹄踏步的声响,在不断的逼近。
奉祁看见几匹骏马拉着一辆马车正朝着自己的方向拼命赶来,略显慌乱。
驾车的是一个戴着斗笠的金甲侍卫,他还在不断的驱赶着马匹。
身后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的追逐着,他还会时不时的往后看去。
奉祁忍不住坐直了身子,看着底下疾驰的马车。
但是很快马车便是被一群黑衣人所截停,他们个个手拿利刃将马车围了个水泄不通。
为首的黑衣人直接掷出一把长剑,夹杂着风雨,便是刺穿的那人的胸膛。
金甲侍卫甚至是来不及抽出腰间的利刃,便是一命呜呼了。
他的躯体就像是飘零的落叶一般,倒在了一旁的泥渍之中。
一个身穿蟒袍的男子不紧不慢的出现,他轻笑一声,满是不屑。
“殿下,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打算赖在马车里不出来吗?”
马车里端坐的人奉祁看不见,只是透过半透明的车帘,隐隐可以看见其身形。
不过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郎,也许他的身上还穿着盔甲,使得其轮廓格外的硬朗。
不过好似是受了伤的,他一直捂着自己的心口位置,强忍咳嗽。
蟒袍男子不过是挥了挥手,黑衣人们便是开始慢慢靠近。
在这场暴雨中即将上演一场杀戮,马车里的人也许会血溅当场。
奢华的马车在暴雨中有些摇摇欲坠,那些高大的骏马看着逐渐逼近的利刃似乎也感受到了不安。
它们的马蹄四踏,满是不安,粗重的喘息带着焦躁不安。
奉祁手中还把玩着自己的逐月,这可是当时谷主亲自赐给自己的,只是从未用过。
也许就是现在?
不过一念之差,奉祁便是出手带走了马车内的人。
只是颇为遗憾,马车内的的确是一个俊秀的少年郎,眉眼如画,说不出的好看。
只是很可惜,这位少年郎已经身受重伤,在奉祁的眼中,他几乎是活不下去了的。
奉祁没有耐心去照顾一个即将死去的人,便是将少年带到了一处隐秘的山洞中。
只是没有想到,当初偶然救下的少年郎不仅没死,甚至是进入了地下城。
但是奉祁也是不敢明说的,这件事儿只有两人心知肚明。
奉祁敛了敛唇,“你帮了我那么多,是为了什么?”
报恩么?
不会的,倘若真的是报恩,反倒不会闹出那么多事来了。
万事通微微垂眸,嘴角还是那抹淡淡的笑意。
“我本无心与朝廷斗争,现在只是替人办事罢了,帮你也不过是鬼王大人的吩咐。”
“你要问我的许多问题,也许只是鬼王大人才能告诉你了。”
奉祁抬起头来,慢慢的站起身来。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万事通,“那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自己现在应该先找鬼王问清楚,还是应该去皇城?
反正朝廷中不知道谁一直在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拿自己还不如迎难而上,不是么?
万事通抬手摸了摸奉祁的脑袋,“你觉得呢?”
他笑了,“其实很多问题在你问出口的时候,你的心中便是已经有了打算,何必又来问我呢?”
敌在暗我在明,奉祁还是想要先去寻那传说中的鬼王。
奉祁抿了抿唇,“鬼王在哪儿?”
谁知万事通只是摇了摇头,“鬼王大人行踪诡秘,没有人能说清楚他的去处。”
“但是……”
他也缓缓站了起来,“但是你手中有鬼王令,鬼王大人自会来寻你的。”
似乎是为了让奉祁安心,他又继续说道:“或许你早就见过了鬼王大人,只是不自知罢了。”
怀准这是从外面露出了半个身子,他环抱着手,似乎正在等待着什么。
奉祁看了一眼怀准,随即便是恭恭敬敬的朝着万事通行了一个礼。
“那么,今日我便是要回去了。”
之后的路奉祁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在做这些决定之前,奉祁还是打算回去一次。
万事通只是点了点头,随即便是背过了自己的身子。
等到奉祁离开的时候,万事通便是看着屏风后的男子微微一笑。
他随即拱手便是打算行礼,只是脸上是隐不住的苍白。
屏风后忽的燃起了烛火,那个男子的身影也就明显了起来。
“不用了,你那副身子给我行礼实在是浪费。”
万事通只是笑了笑,还是将自己的身子弯了下去。
“我这副身子还得亏你这般悉心照料才是。”
当初自己受了重伤,落下了病根,久治不愈,也只能是一直养着罢了。
屏风后的男子似乎是乐了,戏谑的说道:“养了你那么久,你可是连一句谢谢都没有的。”
万事通耸了耸肩,“我帮了你那么久,你不也连句谢谢都没有吗?”
两人默契的笑了笑,只是万事通忍不住又是咳嗽了几句。
男子带着些斥责的意味,“你瞧瞧,都说不让你出去了,你还在暴雨天出去,这不是再给我找麻烦么?”
万事通长长的舒出一口气,“可是舍不得你的那些药材了?”
“若真舍不得,也不会将大半的积蓄都用到你身上了。”
“当真是大半的积蓄么?你可是富可敌国的。”
“也快被你吃穷了。”
两人又随便说笑了一阵,男子这才将话题转移到了奉祁的身上。
“她还是打算回去么?”
万事通点了点头,“倘若这次不回去的话,怕就是回不去了。”
万事通不紧不慢的在软塌上坐下,看着屏风后的影子,两人隔空对望着。
“我的殿下,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男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听语气似乎还有些不开心。
“你可真的是我的好哥哥,我这还重伤未愈呢,你就催我回去了?”
“那你回还是不回?”
男子一下子便是服了软,“回回回,我过些日子就回去。”
烛火隐隐跳动,连带着男子的影子也开始跳动起来,使人有些看不真切。
奉祁随着怀准离开了地下城,两人朝着梵寂谷的方向离开。
奉祁骑在高大的骏马之上,看着手中的书信,微微皱着眉。
这是谷主前些日子托人带来的,显然谷主早就知道自己在地下城了。
不过到经历了什么,信中说谷主理解自己的所作所为,也就不打算追究了。
倘若奉祁需要任何帮助的话,只管说一声便是了。
从言语中,奉祁还是感觉到了谷主的不悦,倒不是因为自己私自离开梵寂谷。
而是觉得梵寂谷的人做事何必找地下城的人?
倒是显得梵寂谷没有能耐照顾好自己的人了,还小家子气。
奉祁觉得有些好笑,不过这的确是谷主的性子。
怀准看着奉祁的模样,笑了笑,“现在相信谷主不会与你一般见识了吧?”
他耸了耸肩,“但是你回去之后还是乖乖和谷主认错,谷主心中应该还是有气的。”
奉祁不紧不慢的收回了信件,轻轻的笑了笑。
“知道了。”
看着奉祁的脸上突然多了些笑意,怀准也觉得轻松。
“还真是难得,在地下城的日子,你似乎学会了很多。”
奉祁耸了耸肩,“也许吧。”
看着奉祁的模样,怀准突然问道:“沈池怎么样了?”
奉祁微微一愣,随即便是答道:“不知道,万事通将他送走了,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他应该不会回来了吧?”
这句话似乎是一个试探,怀准一直看着奉祁,似乎是希望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可是奉祁的脸淡定得厉害,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不知道。”
但是奉祁似乎还是察觉到了什么,忽的觉得有些心烦气躁。
便是下意识的加快了速度,将怀准甩到了身后。
明明怀准什么都没有说的,可是奉祁就是想要逃避,她想要远离怀准的问题。
而怀准则是看着奉祁的身影微微皱了皱眉,最好不要再出现了,再也不要……
从地下城到梵寂谷路途遥远,按照现在的脚程,再怎么说怕也是需要五日左右的。
奉祁脸上的面具将她的脸上压出了深深的痕迹,微微红肿着。
怀准也是心疼,之前是因为在地下城,所以觉得奉祁掩盖身份也是不错的。
但是现在里两人已经准备回去了,更何况杀心观音已经回去了,因此倒也不用担心。
所以怀准干脆便是拿走了奉祁的面具,好说歹说奉祁才放弃了将其偷回来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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