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一个丫鬟胆战心惊的跪坐在地,看着眼前的人满是惶恐,她的身子甚至是微微颤抖着的。
“夫人,五娘子……回……回来了!”
端坐的妇人手中还端着一杯热茶,却是在听见这话之后茶杯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滚烫的茶水溅了一地,妇人有些惊慌,“你说什么?!”
妇人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了丫鬟的跟前,一脸的怒气,“你不是说看见那个丫头的尸体了吗?!怎么还会活着回来?”
丫鬟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惊慌,跪伏在地呜咽起来。
“夫人,按照您的吩咐,我们那日挖开五娘子墓穴的时候,里面躺着的的确是五娘子,的确是死了的!虽然不知道五娘子为什么会出现在哪里,但是一定是死了的!”
毫无生机的样子至今还刻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自己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啪——”
丫鬟白嫩的脸上赫然印上了一个掌印,“她死了的话回来的是鬼吗?!”
妇人显然被气得不轻,瘫坐在椅子上不断地喘着粗气,一只手还不断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她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做错了哪一步?云灼不可能活着回来的?
她的尸体是怎么出现在衣冠冢的?又是怎么消失的?现在又是怎么活着回来的?
她有许多的疑问,但是偏偏这些问题不能告诉任何一个人。
她缓了半天,这才淡淡的说道:“我要你去在做一件事。”
丫鬟连连点头,“夫人只管安排就是了,小的一定会做好的!”
奉祁看着眼前俊朗的阿兄,“阿兄,你可会弹奏这琴?”
云清笑了笑,“当然会,当初可是我亲手教你的。”
说完云清也是愣了愣,“阿灼,你是忘记了如何弹奏这琴么?”
看着他不自信怀疑的眼神,奉祁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
“既然是以前学过的,那么我应当是会的,但是……”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搭在了琴弦之上,随意的拨弄了几下,但是始终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看到这一幕,云清也是愣住了,喃喃自语,“不可能啊……”
他拿过长琴,也是试了试,依旧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他抱住长琴,眼神满是惋惜,“我曾和你讲过的,此琴有灵,能发出世间最动听的琴音……没成想竟然变成了哑琴,还真的是……”
奉祁站了起来,“琴是好琴,也许是我有缘无分吧。”
“不,阿灼是世间最能配得上这把琴的人了!”
他笑了笑,随即将长琴放了回去,小心翼翼的用布包了起来,“阿灼放心,我一定会修好的。”
看着云清认真的模样,奉祁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倘若此琴真的有灵,那么错的不是琴,是自己,是自己这个人。
她从云清的手中将琴拿了回来,笑着说道:“阿兄,不必大费周折了,也许过些日子又能弹响了也说不定。”
见状,云清当真不再说话了,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进入云府的第一日,奉祁只见到了云清,陆悠然和云清三人,也就只有云清一直陪着自己。
不过云清说云笙和云栖都不在云府,而云擎和陆悠然还在和沈池山商谈,没时间是应该的。
他还安慰云灼说云府的每一个人都希望他们的五娘子平安回来。
但是云清越是这般说,奉祁便是越怀疑这里面一定有着见不得人的事情。
接下来的几日奉祁都将自己关在了院子里,来往的只有云清和沈池两人。
沈池在这短短的几日里查出了许多云灼之前的习惯,因此这几日奉祁一直在学习云灼应该有的样子。
奉祁将云灼的饮食习惯牢记于心,然后将沈池送来的信纸点燃。
有些昏暗的屋中传来燃烧的火光,带着淡淡的烧焦纸张的味道。
夜里霜露渐渐地重了些,奉祁还在擦拭着利刃,这把利剑有着自己的名字——逐月。
“姑娘?”
房门被轻轻的扣响,“姑娘,顾将军来了,他在厅内等你。”
她的声音很小,似乎生怕被人发现了一般。
可是丫鬟的声音还未落下,云清凛冽的声音便是从丫鬟的身后响起。
“你在这里干什么?谁让你来报信的?!”
丫鬟受了一惊,连忙跪下,“公子!我……我……”
似乎是不愿意惊扰屋中的人,云清只要压低自己的声音,“滚下去!若是再窝里反,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丫鬟连连点头,捂着自己的嘴便是着急忙慌的离开了。
顾念卿和云灼之间的伉俪情深乃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云府上下都是她有多喜欢那位少年将军。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儿,自然也少不了自以为好心的人来插手。
看着紧闭的房门云清正欲离开,却是听见身后传来吱呀的一声,奉祁从里面走了出来。
云清似乎是有些紧张,还有些担忧,“你怎么出来了?是不是我方才吵到你了?”
奉祁摇了摇头,“顾将军来了?”
云清皱了皱眉,“早上便是来了的,只是大伯不愿意让他来见你,便是一直没能应允,现在还在厅内跪着的。”
跪着的……
云清似乎是担心奉祁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忙道:“我会解决好这件事的。”
只是奉祁的脸上依旧是面不改色的,透露出一种淡漠的疏离感.
“没事儿的,我只是去见见罢了。”
见状,云清也就不再阻拦了,只是伸出手拉了拉奉祁的衣摆。
“早些回来,阿兄一直都在。”
“嗯。”
厅内有些昏暗,烛火在黑夜中闪了又闪,带着沉重的压迫感。
背对着自己的确是可以看见一个人跪倒在地的,只是那后背挺直,是顾念卿无错了。
奉祁缓步走近,似乎是感受到身后有人靠近,顾念卿微微抬头,但是并未起身。
“我只是想见云儿一面。”
奉祁微微垂眸,“顾将军,听阿兄说你想要来见我?”
听到声音,顾念卿连忙回头,站在自己身后的不是旁人,正是云灼。
奉祁见过顾念卿一身战甲的模样,的确是意气风发,令人钦佩。
如今换了一身衣物瞧上去的确是没有了那么多的锐气,温顺了不少。
长眉若柳,身如玉树,一身洁净而明朗的白色锦服,外松内紧格外的合身。
奉祁微微敛眸,云灼和他其实也算得上是一对良配,只是可惜……
顾念卿连忙站了起来,满心欢喜的便是迎了上去,“云儿,你没事儿就好!”
说着还想要上前去拉奉祁的手,但是奉祁却是连连后退躲开了,双手背在了身后。
她淡漠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将军,“顾将军应该已经听我阿兄说了,过往的事我都不记得了,将军请自重。”
顾念卿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的伤感,但是他又连忙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了那枚玉佩1,一副急切的模样。
“云儿,那你可还记得这个?”
奉祁并没有伸手去接的意思,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是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不认识。”
她的声音还是冰冷的,听不出丝毫的情绪。
顾念卿似乎是在喃喃自语,“没关系,没关系,云儿,我们会想起来的,一定会的。”
可是奉祁却是毫不留情的打断了顾念卿的念想。
“将军,夜深了,您还是请回吧。至于婚约的事儿我自会让阿爹去提的,这桩婚约做不得数。”
顾念卿盯着奉祁,“为何做不得数?”
而对上奉祁的眸子只瞧见了满目的寒冷,就像是在直视幽深的黑夜,看不清前方。
“倘若之前是因喜欢将军的话,那么现在我与将军只不过是陌人,自然是谈不上什么喜欢的。若是说门当户对的话,我自然也是不敢高攀的,您乃是叱咤沙场的将军,小女子只不过一介民女,身份卑微。怎么说,这桩婚约都是做不得数的。”
四目相对,顾念卿黯然神伤,“所以你还是在怪罪我,对吗?”
只是没有等到奉祁的回答,顾念卿便是递过了那枚玉佩。
“无论如何,这都是你的东西。”
奉祁还是没有伸手去接,“既是旧物,将军若是喜欢便是留着吧。”
说完这番话奉祁便是准备离开了,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是停了一停。
“也许以前我真的很喜欢你,但是死过一次之后就不是那么的喜欢了。”
云灼的确是很爱很爱顾念卿的吧,在她昏迷的日子里念着的都是他的名字。
自己曾说云灼是个傻丫头,可是那家伙只苦笑着说自己不懂,分明不懂的是她。
顾念卿邹着眉头,“既然是平安回来了那便是最好的,不过云儿我有些事还是想要问你。”
“这枚玉佩乃是从另外一个人手上拿回来的,她又是谁?”
“战场混乱,硝烟四起,你是怎么被抓的?”
“被抓之后我亲眼看着你倒地,你是怎么遇见九王爷的?”
每问一个问题顾念卿便是上前一步,很快便是来到了奉祁的身后。
奉祁微微颔首,的确,自己的出现的确是过于的突兀了,自己所有的底气只有这张脸。
奉祁转过身,淡淡的说道:“顾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的身份?”
她轻笑了一声,嘴角带着讥讽的嘲笑,“将军觉得我被将军射中了一箭还能回来是奇迹?还是觉得我就该死在将军的箭下,死无全尸?”
她的质问反倒是让顾念卿一时无言以对,眼神有些躲闪,想要解释却是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最后顾念卿只是将玉佩不紧不慢的系在自己的腰间。
“你不是云灼。”
奉祁依旧是波澜不惊的,“将军觉得我不是那我便不是吧。”
正欲离开,顾念卿却是一把抓住奉祁的手腕,连连上前硬是将奉祁抵到了冰冷的墙面上。
他死死地盯着奉祁,“你究竟是谁?!”
奉祁微微皱眉,但是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顾将军闹够了吗?闹够了的话我便是要回去了。”
顾念卿的另一只手掐住了奉祁的脖颈,表情阴狠,“虽然你和云儿生得同一副面孔,但是你绝对不是她,你究竟是谁?”
奉祁微微垂眸,很想一脚将眼前的顾念卿推开,再狠狠地给上一脚。
但是奉祁不能这样做,她现在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是养在深闺之中的云灼。
顾念卿冷笑了一声,似乎今日不逼问出一个结果他不会死心的。
他不紧不慢的收回了拉着云灼的手,掐住脖颈的手倒是渐渐加力。
“你若是不愿意说的话,本将军有的是手段。”
“在这里吗?将军,你确定要在云府逼问我吗?”
奉祁看似是挑衅的话却是点燃了顾念卿莫名的怒火,“说!你究竟是谁!?”
“顾大将军,你要我怎么说你才愿意放手?”
顾念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慢慢的松开了手,微微偏头,满是疑惑,“是你?”
只是话音刚刚落下,门外便是传来了一个清脆的男声,满是戏谑。
“哟,顾大将军跪了一日还没走呢?怎么,是对五娘子余情未了吗?”
“阿灼!”
一行人着急忙慌的便是朝着这里赶了过来,云清连忙推开顾念卿,一把便是将云灼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顾念卿,你干什么?!还嫌害得阿灼不够吗?!”
沈池还是那副什么都不挂在心上的模样,依靠着门框邪魅的笑着。
“顾将军这哪里是来看望五娘子的啊,分明是因爱生恨,杀人灭口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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