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被段锦一把给拉住,轻轻的摇了摇头。待出得瑶光殿,段锦才道:“放心吧,现在霜儿的眼泪,只要能流出来就没有什么事情。霜儿不是哭不出来,只是因为宫中的规矩,她自己便是这六宫之主。她没有办法,或是说不敢哭出声来。她是中宫,所在所为别人都在看着呢。”
“陛下为她已经坏了规矩,可她自己不能在继续坏规矩了。陛下别忘了,宫中可不单单是我们几个。大部分的姐妹便是知道了,我相信都不会说什么,更不会搞出什么事情来。可毕竟陛下,不能要求后宫上下始终都是上下一心。更不能要求,这后宫之中总是一片风平浪静。”
“这历代的宫中之人,总会有几个不甘寂寞的。规矩不能一而再的坏了。宗室之中,有人惦记着你的皇位。这后宫之中,也有人惦记着霜儿的后位。霜儿不是那种持宠而娇的人,更不是那种做事没有底线的人。陛下一直都为她着想,可霜儿也一样,一直都在为陛下着想。”
“她又是皇后,行事更要处处为后宫的表率。所以,她也只能将有些事情,压制在心头。她不能哭出声来,这是宫中的规矩。她若是坏了规矩,以后还怎么驾驭六宫?她看着清冷,实则什么事情都看得很透彻的。这事陛下就不要管了,我与小瑶一定会帮着霜儿处理好的。”
听到段锦的话,黄琼微微点了点头,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将段锦紧紧的搂在怀中,好一阵子才松手道:“朕有你们在身边,这一生何其幸运?有了你们在身边,朕自己都不知道,会少犯多少的错。有了你们在,朕可以永远不用为后宫而操心。你们在,朕心永远都是稳的。”
“宫中的嫔妃,若是前来吊唁就吊唁,你们也不要拦着。不愿意来的,也不要强求。没有必要非要弄出一团和气的假象来。现在霜儿估计心中很乱,有些东西未必会保持最清醒的头脑。锦姐与瑶姐这段日子,还是要勤加关照一些。后宫之事,这段日子一律锦姐做主便是。”
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待的时间太长,黄琼又搂了搂段锦,并亲了亲段锦的脸后,才回到了温德殿。不想被朝中那些家伙啰嗦,更不想与他们打嘴仗的黄琼,这次专门给宫中太监宫女下了禁口令。可有些东西,不是仅瞒就能瞒得住的。首先来吊唁的,便是后宫的诸位嫔妃。
几个如今在宫中居住,实则已经成了嫔妃前王妃。从林含烟、唐如是,再到王雪梅一个都没有少,当天便来西苑吊唁,还陪着司徒唤霜守灵。除了几个怀孕的之外,诸嫔妃都来吊唁不说,还自发的轮番陪着司徒唤霜守灵。唯一只有董千红,只待了一会连香都没上便离开了。
至于在宫外,得知皇后的母亲如今停灵在西苑之中。永王妃与沈王妃,是第一个进宫吊唁的。接下来的,想要前来吊唁诰命夫人,以及勋贵眷属是络绎不绝。但除了永王妃与沈王妃之外,其余前来吊唁的人,都被司徒唤霜给婉拒。司徒唤霜那肯在这件事上,给黄琼找麻烦。
而黄琼在前朝忙碌的同时,也一直在关切着司徒唤霜这里。每一天,无论商议事情结束的再晚,黄琼也要来西苑敬上一炷香。同时,黄琼也在督促钦天监,抓紧时间在这京兆府周边,寻找一块风水宝地。别说黄琼只是作为女婿,便是儿子做到这个份上的,都相当的少见。
其实,作为地下工作者出身的黄琼,对风水一事研究上,并不比一些术士差。可问题是,他现在身为一国之君,又那里有哪些闲暇时间,去洛阳城周边查看风水?所以此事,只能交给了钦天监。而如今没有高手坐镇的钦天监,都快一个月过去了。也没有找到一个适合地方。
这件事黄琼为了避嫌,一直都瞒着永福宫中的老爷子与母亲。可这种事情,又那里真正瞒得住?黄琼将岳母的骨灰迎进宫,第三日永福宫那边便知道了。根据高无庸传来的话,老爷子知道此事之后,虽说脸色阴沉了几日,但终究没有说什么。至于母亲,则更没有理会什么。
在接到高无庸传来的消息,黄琼倒是松了一口气。老爷子不高兴,或是说不满意这是正常的。老爷子的观念不是一般的守旧,宫中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庄严与神圣之地,代表着一国之君权威,象征着君权神授,至高无上的地方。又岂是一介普通的百姓,身后停灵的地方?
别说司徒唤霜母亲的遗骸,是从宫外迎进去的。便是在宫中去世的,也要按照品级来决定停灵的日子。老爷子心里面多少有些不满,倒也不算是什么意外。不过对于什么事情,看得都很冷淡的母亲来说,这事根本就无所谓。甚至还在一天夜里,私下派京娘前来吊唁了一番。
而京娘来吊唁,也不是空手来的。在得知,黄琼还在给岳父母找风水宝地的时候,出面指点了一块地方。说这是娘娘,让她交给司徒唤霜的。后来黄琼才知道,这块邙山东麓地方是原来自己外公,最初为自己选择的家族墓地,后来随着官越做越大,就有些看不上这块地方。
认为这块地虽说风水不错,可非帝陵规格。便又找到了龙虎山术士,苦心到处重新寻找陵寝之地。最终在邙山选择了,目前陵寝所在地,而这块地却是空了下来。而黄琼母亲虽说对风水这玩意,几乎是不怎么相信。黄琼母亲一直都认为,治理天下在德,与风水一说没关系。
甚至在黄琼母亲看来,自己父亲如今墓地所在,还不如放弃的这块。但如今天下富贵之人,没有一个不相信风水学说的。民间为了争夺一块风水宝地,打出人命的不在少数。在得知黄琼到处给自己岳父母,寻找风水宝地之后。母亲虽说皱了皱眉,最终还是将这块地交给黄琼。
母亲出了面,一贯对母亲有些盲目自信的黄琼,倒也停止了寻找。并由内库拨出了一万贯钱帛,派人加班加点修建墓地。在叮嘱工部派出修陵寝的人,修建的墓地不得奢华,以简单、坚固为主。不安放石人石马,地宫不得超过子爵的定制。墓地之中除了梅树,不种其他树。
因为黄琼听蔡氏提起过,她姐姐姐夫生前极其爱梅。所以,黄琼只安排人在周边种植梅树,同时拨三十户陵户做日常维护打扫。考虑到自己出宫不方便,黄琼还特地暂时解除了永王的紧闭,一脚将永王踢了出去监工。而且只给了永王一个月的时日,必须将陵寝全部修建完成。
只不过,这个不靠谱的家伙,在被暂时解除紧闭之后,第一件事情不是去监工,而是跑到自己金屋藏娇的地方。直到见到人去屋空,得知人已经被送到永福宫之后。才有些失魂落魄的,在南镇抚司派出的人监视之下,去了城外的邙山。知道这事的黄琼,气得真是有些不轻。
只是黄琼,现在没有什么心思,去太理会这个不着调的家伙。于明远上奏,虽说拉锯了整整大半年的时日,始终在无法攻破燕山府的外长城,自己也损失较大。不仅损失了几员大将,精锐皮室军也损失颇大。作为步军骨干和主力的渤海人,相对汉人来说因为更不为北辽信任。
而一直都被北辽赋予重任,承担了八成的攻城重担而损失颇大。巨大的损失,让灭国之后本就对北辽不满的渤海人,如今内部屡屡生出异样,军心已经出现不稳。甚至在最后一次植州争夺战之中,参战渤海军大量哗变,投入到于明远麾下,导致北辽这次全力攻城大败而归。
同样也因为损失巨大的女真人,也是军心不稳。虽说因为原本距离太远,对大齐朝不了解,没有出现大规模的哗变。但也出现了大量的逃兵,从前线逃回女真故地。最为关键的是,因为无处突破外长城一线,而无处打草谷。囤积在外长城之外的几十万辽军,全靠后方供应。
因为战场背后的辽中京,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储备。从东京辽阳府调运的粮草,又因为路途遥远,在加上近来北辽境内连场暴雨,道路损坏严重。使得北辽粮草供应更加艰难。实在已经无力长期支撑的北辽,在半个月之前发起最后一次攻击失败后,已经开始陆续的退兵。
如今北辽只在蓟州与燕山府一向,留下两万军马与于明远对峙之外,大军已经徐徐北撤。但于明远却在奏折上,明确上奏北辽此次南征,的确损失不小。但在燕山府一线的官军,也损失同样不轻。没有长时日的休整,很难恢复战斗力。最为关键的是,南方虽说依旧炎热。
但在有一个月,燕山府一线便要开始下雪了。自己虽说守住了外长城一线,但因为战局的影响,外长城一线也被多次突破。从靠近大海的营州一线,一直到武州一线,被打的残破不堪。虽说边民被及时内迁,并未被北辽掠去多少人。但今年秋季的收成,几乎是十不存三四。
如今燕山府下属诸州县,大量难民在嗷嗷待哺急需救援。虽说北辽已经开始撤军,但现在不是反击的时候。他上奏,自己准备留下一万军马,配合边军固守到今年冬季。其余军马,陆续南撤到大名府一线越冬。最为关键的是,朝廷如今国库空虚,两线作战所需太过庞大。
朝廷这两年岁入,有大半都要投入到战场上。这种事情在短时日可以,可一旦超过一年,朝廷势必无力支撑。朝中几乎所有的精锐,几乎已经全部被调往了南北两个战线。如今京城周边空虚。大军都长期在外,一旦在出现什么意外,朝廷连一个应变,甚至自保手段都没有。
所以于明远给黄琼建议,现在还是应该集中全部的精力,放在南线平叛。只有剿灭了南线叛军,朝廷在有精力做其他的事情。而且于明远的奏折上,还告诉黄琼一个重要的信息。在北辽倾巢出动南下寇边后,从晋阳赶到云州亲自坐镇的何家产,已经是重病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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