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琼提起外出带着家中悍妻,一同外出巡视的事情,永王一下子又蔫了。他死死的盯着黄琼,可怜兮兮的道:“太子爷,这事儿真的就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除外巡视,带着一个娘们像是什么话?差事我接,而且保证给你办好行不行?能不能别让我带着那头母老虎?”
对于永王的垂死挣扎,黄琼理会都没有理会。直接告诉他,这事一点商量都没有。而且此时,自己的太子手谕应该已经送到了永王府了。所以,他也不要想着还有侥幸的可能。黄琼还郑重其事的告诉永王,以自己那位七嫂的性格,若是不带她去,极有可能她会偷着跟随。
那样,就真的太危险了。何家毕竟不是武林世家,自己那位七嫂虽说有一些拳脚功夫,可她那点功夫在真正江湖人眼中,就跟杂耍没有什么两样。一旦七嫂有什么危险,让自己这个太子爷怎么与何家交待?自己之所以让他带上老婆,除了担心他那点毛病之外,就是这一点。
黄琼这番话说罢,永王在一琢磨之后,不由得浑身一激灵。永王也知道,黄琼身上的武功极高,在这种事情的判断上,是绝对不会出问题的。自己那位老婆那点拳脚功夫,揍自己当然没有问题,可也就到此为止。要是在这个九弟面前,就真跟耍杂耍的,还就没有什么区别。
毕竟是女人,又是官宦世家的女子,又那里真能学到高深的武艺?何家是武将世家,更擅长的是马上格斗功夫。而更知道自己老婆性子的永王,现在清醒过来想一想,还真的觉得黄琼的话没有错。若是自己不带她去,对自己就没有放心过的老婆,没准真的会暗中跟着去。
只是想归这么想,可一想到难得放松的机会,还要带着那头母老虎,永王什么兴致都没有了。而看着永王离去时,垂头丧气的背影,黄琼也是淡淡一笑。将心思,又转回了政务上。于明远选调去南方接任的将领,名单已经呈送到自己这里,自己并没有太多闲暇管这事。
黄琼看这种折子,一向不单单只是要看人名,更要看他们的履历。所以在打开于明远的奏折之后,黄琼看得异常仔细。大部分人选,黄琼都很满意。只有一个人,让黄琼有些犹豫。于明远调如今虎牢关都统赵无妨,南下出任江南西路节度副使,让黄琼有些举棋不定。
于明远在折子上,将调赵无妨的意图说的很清楚。如果某人真的不臣,江南西路是其进军北上进军江南的必经之路。虽说南昌府可以调集得力人手,但在背后没有一个强力的人策应不行。而江南西路那位彭节度,虽说不算昏聩,可能力也算不上强,又多年未带过兵上战场。
将赵无妨调任节度副使,虽说有些简拔的性子,可赵无妨的能力还是可以的。看着于明远折子上的话,黄琼却是放下了手中的折子。任正四品都统才两年多一些赵无妨,一下子简拔为江南西路节度副使,的确是有些越级提拔的意味。但这一点,在黄琼的眼中并不重要。
只要这个人的确德才兼备,黄琼是不在乎这一点的。就像是傅远山,调中书省接任平章政事,也多少有些越级提拔。可自己不是一样,照提拔不误?自己之所以有些犹豫,是因为虎牢关对京城一样重要。这种战略要地,不交给自己人,在眼下这个时候黄琼实在有些不放心。
但在准备划去赵无妨名字的时候,黄琼思索良久,却最终还是放下了笔。虎牢关距离京城近在咫尺,若是其他地方都丢了,只留一个虎牢关又有什么用?想到这里,黄琼还是在于明远的折子上,批了一个准字。放下手中的笔后,黄琼站起身来,走到温德殿前想要透透气。
此时的夕阳,已经布满了天空,将半个天空映得犹如染上血一般鲜红。看着今儿天边,格外通红,甚至红得有些诡异的夕阳,黄琼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心中升起一股微微不安感觉。自己那位名义上的岳父,到底究竟还能在忍耐多久。如果再能给自己两年时间,又该有多好?
想到这里,黄琼转身几步回到温德殿内。拿起于明远的折子,又仔细看了一遍后,在折子上批了一句各级调动武官,不必进京述职。接到调令之后,要以最快的速度到任,正肃卫军。批完了这道折子之后,黄琼绕过了通政司,直接打发李海亲自跑一趟,将折子送到于府。
在打发人,将折子送出去后。黄琼沉吟了一下,拿起一道钧旨提笔写了起来。他督促户部,今年秋税要保证足额进京。尤其是江南的秋税,要督促江南诸路转运司、诸粮道,要尽快的起运。户部在江南的几个粮仓之内的存粮,也要将其中至少六成转运进京,以备朝廷使用。
两年之内,江南诸路粮仓之内,以去年的存粮为基准,不得抱有超过四成。多出来的存粮,全部接送进京。对向广南东西二路转运铁,要督察诸路转运司。同样以去年为基准,两年之内一律不准许超过去年运量三成。这道钧旨写完之后放下笔,黄琼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
再一次,看了看密旨上的内容后,黄琼没有丝毫犹豫的,立即派人送到户部尚书府邸。待人走后,黄琼看着桌面上的折子。心中暗自摇头,自己现在能做的,不能做的。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在想尽一切法子在做了。只是这些看似亡羊补牢的东西,现在还能够来得及吗?
无论是在备战之上,还是在某些相互的提防心上。朝廷或是干脆说自己那位老爷子,与自己那个名义上的岳父,相差的实在太远。从范家得来的消息,桂林郡王府从大理国鄯阐候府,采购军械、盔甲、马匹,绝对不止近些年。至少从十年前,就已经开始陆续部分开始采购了。
从这一点上来看,自己那位岳父至少已经准备已经十年了。桂林郡王府地处广南西路,本地多数都是夷人。汉人数量并不多。桂林郡王府虽说富甲天下,但名下却缺乏冶铁工匠。因为这些工匠,一直在朝廷的严密控制之下。而大理国的弯刀与牛皮铠甲,一向以精良著称。
他桂林郡王府,虽说地处与安南接壤的广南西路,境内又有大量的百夷,并不算是太安宁。但广南西路有近万的地方卫军,据说也堪称精锐。他的桂林郡王府内设统军司,在广南西路有事的时候。他桂林郡王府,甚至可以不用先行请旨,便可以调动广南西路境内的卫军。
就算广南西路,那里的情况再复杂。可他手中握着近万的卫军,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就算安南大举入侵,还有朝廷后续的援军。若是没有什么危险,他从大理国买军械、盔甲干什么?而且大理国盛产马匹,尽管短途冲刺不如契丹马与党项马,也更加矮小,但却是耐力极强。
尤其是擅长山地行走,是在山地行动最好的马,也是最适应广南西路使用的马。他若是没有反心,他买那么多造反才用得到的军械、马匹干嘛?而黄琼对大理国的那位鄯阐候,与桂林郡王府之间的关系,消息来源还有一个渠道。那就是曾先后为鄯阐候正夫人的刘氏二女。
按照刘敏的说法,桂林郡王府早在前老王爷时,就与鄯阐候府上一代侯爷交好。而桂林郡王府与鄯阐候府接亲,一直都隐瞒着朝廷。她这个嫡郡主,在桂林郡王府这一代名册上,是根本就不存在的。当初她嫁给那位鄯阐候前,一直都是养在王府外面的,大部分人不知道的。
刘灵的命运,其实也都差不多。为了避开朝廷的指挥,在自己那个名义上的岳父,决定将她嫁给鄯阐候作为继室的时候,更是直接上报朝廷,她是已经暴病而亡。之前,大部分时间,也是寄养在一个姨娘家里面。二人甚至对在王府生活了几年的,司徒唤霜根本就不认识。
二女甚至在黄琼大婚之后,才知道司徒唤霜的身份。只不过,她们压根就不知道,司徒唤霜根本就不是她们父兄的亲生女儿。与她们没有半点血缘的关系。甚至还与桂林郡王,有着杀父辱母之仇。不过,她们倒也没有太在乎。因为这种事情,对她们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桂林郡王府的历代郡王,都有女儿秘密养在外面的。专门就是为了与周边的势力,避开朝廷指婚,而秘密用来通过联姻,来交好周边各方面势力的。养在王府的,那是用来给朝廷看的。哪怕是嫡郡主,也是一样要养在外面至少一个。无论是刘敏与刘灵,都是这个样子的。
自己那位名义上岳父,与他的父亲连续将两个郡主,嫁给鄯阐候府,这其中没有相当巨大,或是说特殊的利益交换啊,他们绝对不会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别看鄯阐候在大理国权倾天下,算得上一号人物。但对于在大齐内部,同样势力庞大的桂林郡王府眼中,还差的实在太多?
从这两点上,黄琼就可以轻松的判断出,桂林郡王府造反的准备,至少已经在十年,甚至还不止十年。十年聚兵,这并不是什么意外。练兵选将不是短时间,就能一触而就的。只要不想失败的太快,带着一支乱七八糟军队去造反,就需要大量的时日,才能好精心的准备。
尤其是在广南西路缺少汉人,而桂林郡王府明显对当地的诸夷并不信任。当年,第一代桂林郡王不仅擅长统军,更擅长的是练兵。陈州之战中,能将一群乌合之众的溃军,如果没有非一般整合能力,根本就做不到。就算桂林郡王府后续子孙,将先祖统军作战能力都丢光了。
可先祖留下的练兵之法,却未必就真的丢光了。自己那位岳父下如此苦心,如此的耐心,是明显打算一旦起兵,势必要一鼓作气成功。以他桂林郡王府百年传承下来的,商人惯性思维来看,他也明显不想元气消耗的太多。因为他也许接下来,还有可能有另外一个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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