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家很普通的酒馆,从外面看很是普普通通,就像所有路边的酒肆一样,一个很普通甚至是有些破旧的牌匾,屋内的摆设装饰也很是简单,几个桌椅板凳,楼上是一个个独立的雅间,虽然普通,但是在这里吃饭的人却很多,基本上等同于二十一世纪的网红打卡店,每天的客人,络绎不绝,据说这店的厨子是前朝的御厨,吃着御厨做的菜,大家不仅仅享受的是美食,还有那帝王般的待遇。
话说关于这间酒肆还有这么一个故事,估计是店老板挣钱了,看到店铺有些老旧,于是就翻新了一次,雕龙画凤,异常豪华,里面的桌椅板凳也换上了豪华的梨木,然而让店主人没想到的是上门吃饭的人突然就没有了,门可罗雀,店主人可谓是赔的底朝天。
店老板很奇怪,菜还是那些最新鲜的菜,厨子也还是那人,价格也还是以前的价格,怎么就没人上门吃饭了呢,难道这大明帝国的官员突然都改吃素了,吃素自己店里也有啊,店老板着急难耐,后来托人百般打探,终于得到了原因,很简单,你家的酒肆太豪华了,大明帝国的官员都清官,都是只领着朝廷微薄俸禄的好官,他们怎么可能有银两去那么豪华的酒肆聚会饮酒,谈古论今,大明帝国的官员是最要脸的,不喜与那些铜臭之物为伍,不喜与酒醉金迷骄奢淫逸的颓败生活沾亲带故,大明帝国的官员都是好官,都是为民做主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大清官。为人民服务的好官,去豪华酒肆饮酒作乐,那是不存在的。
店老板也是明白人,自然懂得其中意思,无非就是做了小姐还要立牌坊,大明帝国的官员要脸,还要名声与享受。店老板也是一位有魄力的人,二话不说就把店铺砸了,又重新装修,这一次店老板听取了众多食客的建议,酒肆的外面很是普通,普通的就跟王不死的长相一样,但是内部的装潢不能太过简单,既要豪华,但又不能让人感觉到装修太贵,低调奢华还要有内涵。大明帝国的官员与文人都喜欢这个调。
很快酒肆就再次开门营业,人们发现酒肆的外观可谓是丑不堪言,歪歪扭扭的酒肆俩字,一看就不是出自大家之手,估计是刚刚启蒙的儿童戏作。杨树木的店门有的地方已经破损,可以伸进一根手指。可是让大家奇怪的是,就是如此之惨景的酒肆,吃饭的人反而多了起来,直到大家在里面享受过几次之后,才真正体会到酒肆的内涵。里面的摆设都很普通,但都是前朝以前的物件,随便一件也都要几万两,字帖书画许多也都是请的高人临摹的,与真迹无异,就连一个小小的盆栽,说句不怕吓死你的话,价格够普通老百姓辛辛苦苦一辈子的,而且还是全年无休。
内部的一间间小雅阁,装修亦是如此,低调中带着内涵与奢华之感。
就像是二十一世纪的高档会所,无非就是少了陪酒的姑娘,还有就是门匾破了一些。基本的服务内容也还是一样的。
在一间雅阁,墙上挂着一幅黄公望的《水阁清幽图》,此图写深山隐居之景,远处峰峦跌宕,林木虚濛,近处溪水绕过山房,蜿蜒前行,溪水边杂木丛生,野趣盎然。作者在构图及用笔上,旨在描绘淡然、清幽的意境。黄公望以草籀笔法,苍茫简远,气势雄秀,有“峰峦浑厚、草木华滋”之评,当然了这是赝品,还有许多大家的孤品字画,毋庸置疑,自然也是赝品,都是一些能人巧士临摹的。但是从笔法上,构图上,临摹之人那也是一位大家。
靠近墙壁的两侧还有几束盆栽,在这样的季节绿色植物还能生存,可见店家还是下了大功夫的。
“我俩王炸你,一个小三,我没了”。
“老郝,你应该说清楚一点,应该是下面没了”,
“少点人身攻击,赶紧掏钱,老不死,把上把的一起给了”。
没错,雅阁内坐着三人,郝连德,老不死,以及把毕生青春都献给乞讨事业的资深乞丐富甲一方。
三人围在一桌子前,没有酒肉,只有一壶三杯,中间丢了一堆扑克。
酒肆毕竟是搞服务行业的,顾客的要求就是他们的追求,因此酒肆里不仅仅卖酒,茶水也是提供的。
“此间酒肆坐北朝南,门在青龙位上,财位在正南,死太监,咱俩换换位置”。一位白发苍苍,但是精神矍铄的老人,掐指一算,侃侃道。
不用怀疑这位老人正是富甲一方,全天下敢直接称呼郝连德死太监的整个大明帝国不出超过三位,很荣幸,富甲一方包括在内。
赌桌上无父子,自然也就没有高低贵贱,因此郝连德随意了许多,“帝师,你刚刚不是说财位在正西嘛,现在咋又变了”。
“你懂个屁,没看到太阳落山了嘛”。
“额,好吧,帝师你说的很有道理”。
“有道理还不快点滚开,”富甲一方脾气很不好,估计又输了不少。
郝连德耸耸肩,无所谓,反正自己赢了不少,运气好坐在哪里都能赢钱。
换位子,洗牌,发牌,地主出牌。
“一条龙,三到十”。郝连德握着一副好牌,脸上挂着笑,仅仅才玩了几把就赢了一千多两,如果照此下去,自己一个月之内可以赢回一个大明帝国一年的GDP。
“哈哈,老郝,这么巧,我管上”老不死看不得郝连德如此嚣张,拆机器卖零件也要管上。
“哈哈哈,老夫吃的盐比你们吃的米都多,玩斗地主你们都是孩子,老夫大你们”,摸摸脸上的胡须。富甲一方也很是得意。
“师父,咱俩是一伙的,都是农民”。老不死库苦不堪言,自己最大的才是A,好不容易有出牌的机会,结果出了个猪队友。
“一伙又咋了,老子眼里只有正义,农民之中也有败类。”
“额,好吧,你说的真对”,心中暗暗问候了自己师祖母一番,老不死只能无言的合上了牌。
“帝师,你大你出”,郝连德,让步。
“哼,”一个鄙视的眼神送给郝连德,富甲一方接着道“一个小三”。
“哈哈,帝师,你真是亲人呢,一个小四,”,郝连德高兴坏了,小四也能有人送。
“管不上”,老不死闷闷不乐,手里握着一把链,算是白瞎了。
“一个小四你都管不上,你啥牌啊,咱俩是一伙的,都是农民”。
“好吧,一个A”,
“哈哈,我一个二,”富甲一方快速的从手中甩出一张二,“红心的,怎么样好看不”,
老不死感觉自己的小心肝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有这么一位队友想赢钱,你让郝连德生儿子试试,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老不死无言以对,只能是伸出大拇指给富甲一方点了个赞,老铁六六六支持一下。
“帝师,不好意思,我这里有小王”。
“切,小王就牛逼了,我这里有小朱朱,大王,怎么样专治各种不服”,
噗通,郝连德差一点跪了,“帝师,杂家是在利用工作时间陪你打牌,咱能不提圣上嘛”。
做贼心虚,工作时间赌博,郝连德也是心有不安的,毕竟自己还是逆顺最后一位状元郎,读书人与赌博挂钩,很影响形象。
“没事,没事,他敢批评你,我揍他,快点,管不管的上”。富甲一方得意洋洋,这是马上要胜利的节奏了。
郝连德闭嘴,你连当今圣上都当牌出了,谁能管的上。
“哈哈,就知道你关不上”,富甲一方屁股翘的老高,满脸堆笑。
“我三带一,没了,哈哈,快点掏钱,快点掏钱”。富甲一方把手里的牌一丢,大胜而归。
“唉,帝师,你先等一等,”郝连德急忙打断富甲一方的得意,问道“三带一是可以的,三带两也可以,可是你带两个还不是成对的那就过分了”
“三带俩,没有吧,老夫打牌从来都是有牌品的”。
郝连德从桌上的扑克中,掏出富甲一方夹在中间的一张四一张五“帝师,搁这呢”。
“咦,看错了,看错了,要不,你把这两张当成九如何”。
“呵呵,四加五等于九,帝师算学学的真不赖”,一个轻蔑的眼神送给富甲一方,“我管上,我又没了”。
气急败坏的丢掉手里的牌,“又没了,我祝福你下辈子还是死太监”。
“哈哈,下辈子的事情下辈子再说,掏银子,掏银子,这一次无论如何不打欠条”,
“不对啊,老夫算过,老夫今天天风气顺,禁忌无红,”富甲一方手一指。“说,你们谁穿的红裤衩”。
两位半百的老人急忙捂住了裤裆,异口同声道“你不要乱来”。
“我就看一眼,看一眼,肯定是你们有人穿了红裤衩破了老夫的财气。”
“打死都不”。
“切,真小气”。
刚刚焐热的三千两又飞了,富甲一方有些心疼。
“帝师,你知道嘛,你在我眼中一直都得高风亮节,道德典范,一个唾沫一个坑”。
“那不是唾沫,那是冰雹”,同样受到连累输银子的还有老不死,只要跟富甲一方一伙,自己必输,这已经成为规律了,老不死心情很不好,听到郝连德这么夸奖师父,心中很不以为意。
“啪”一个爆栗子打在脑袋上,富甲一方怒喝“混账玩意,不要打断郝连公公说话,你继续说”。
“那是说一不二的人,我曾经听圣上说过,帝师曾经偷了寡妇一只鸡,说十年之后还她十只,十年之后的承诺谁都没放在心中,但是帝师还记得,果真送还十只鸡,而且还是应天府最出名的风流鸡”。
“先不说偷寡妇鸡这一道德沦丧之举,就说还鸡这事,十年的时间,人家那只鸡是不是可以百世同堂了,而且人家养鸡是用来下蛋的,不是吃肉的,再者说了,哪有只偷鸡不偷寡妇的,买珠还椟,很不好。”对于师父这一行径,老不死打心眼里鄙视。
“哈哈。那是自然,吃人家的鸡,自然是要还的”
“所以,上次欠我的银子是不是也一起还了”。
“额,啊,那啥,老不死,你不是说找死太监有事情要说嘛”,富甲一方急忙换了话题。
“我的事情不急,还是师父先来”。老不死推脱,丝毫不想为专坑徒弟的师父解难。
又是一个爆栗子,“叫你说你就快点说”。
富甲一方赖账郝连德早已经习惯了,也不足为奇。
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老不死一直很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练习铁头功,清了清嗓子“老郝,是这样的,王不死的身份你应该有些了解,”
这家酒肆的另一特点就是不知道店家用了什么高科技,雅阁的隔音效果特别好,因此在里面说话很是安全,
郝连德也没用估计,点头默认。
“十几年前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很多东西早已经说不清,但我敢拿我的脑袋保证,王不死绝对是王家的种”。
郝连德点头,“我见过那小子,这一点我也可以相信”。
“是这样的,这小子不务正业,整日的就想着赚钱吃鸡,前几天给我打电话说又跟张家那丫头一起合作做生意,你说男子汉大丈夫整日不思进取只想着挣钱”。
“徒弟,你等等,”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富甲一方开口了,“虽然你是老头子的徒弟,但是为师不得不纠正你,天天不想着挣钱才叫不思进取,你看看为师,为师这么大岁数了,每天都要乞讨赚银子,很辛苦的”。
“额,好吧,师父你说的很有道理”。为了不挨揍,老不死只能是放弃自己的观点。
“老不死,咱们都不是外人,都是过了命的兄弟,十几年的那件事,我也有些疑惑,有什么事你就直说”。
朝堂政局,站队很重要,可是也有那些人只重感情不重利益的,他们是战友,是袍泽。
“其他人不管,我不能不管,王不死那小子年纪不小了”
“你是说婚姻大事”富甲一方开口问道“这你就不用担心,我看张家那丫头对王不死就挺有意思的”。
“张家那丫头除了年纪大一些,也还是可以的,额,啊,师父,你不要打岔,我说的不是这事情”老不死急忙从富甲一方的话题中抽出来继续说道“是这样的,人不能一辈子总是做生意,读书考科举我估计那小子没戏,当兵上战场,我害怕白发人送黑发人,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你那锦衣卫门槛低,而且没有生命危险”。
“锦衣卫,你是说你想让王不死那小子当锦衣卫”。郝连德不敢置信,要知道王不死的身份可不一般,也算是名门之后,而锦衣卫,好吧,臭大街的职业不提也罢。
“是,锦衣卫是不咋地,但也是朝廷机构,吃皇粮的,总比白身强”。
为了王不死,老不死也是操碎了心,人不能一辈子碌碌无为,浑浑噩噩一生,人过留名雁过留声,王家的种不能是孬种。
找王家人也是可以办成这件事,可是太多人会有太多的顾虑,影响也会更大,因此老不死才想到了郝连德。
“可是,锦衣卫的名声,”自家人知道自己事,郝连德也丝毫不避讳。
“无法,我看那小子的面相,不像是断子绝孙的样”
“额,好吧,”身为太监,就要有承受一切打击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