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余来的监听和跟踪,杨若凝并没有什么收获。洛渊每日生活规律,除了那次有些令人费解的“闲逛”。杨若凝想不通,他为什么要绕那么一大圈去买东西,明明有更近的路线。
杨若凝在钟叔身上也悄悄藏了一个微型监听器,听了好几天,并没有任何收获。作为府上唯一的杂役,钟叔的一举一动似乎太过找人耳目,线索应该还是在洛渊身上。
她在洛渊书房隐蔽的地方装了一个摄像头。因为没有稳定的电源,只能靠杨若凝带来的那块电池板充电,所以并不能24小时工作。杨若凝把时间设定在了上午洛渊从皇宫上朝议事归来至下午她从绛仙阁回来这几个小时的时间。
在连夜猫子都熟睡的深夜,她会悄悄取出内存卡,翻看那些录下的监控视频。今夜,她终于有了发现。
监控视频里,洛渊伏案在一个小纸条上写了几行字,待墨水晾干,他把那张小纸条小心翼翼地卷了起来,塞进一块碎银子里,然后他把那块碎银子放进了钱袋再塞进怀中。
而就在他这一系列动作完成后不久,杨若凝看见自己从外面进来了。她听见视频里洛渊对她说,“若凝,今晚我在丰乐楼定了餐,你歇息一下,我们一会儿就过去。”
丰乐楼,在汴梁城无数酒家食肆中有些特别,门面不大,只有两层楼,装修简朴,乍看上去非常不起眼甚至有些破旧,但每桌都为预定,并且常常一桌难求。洛渊第一次带杨若凝来的时候,她还颇不以为意,认为大概就像现在那些所谓的网红店而已,以限定为噱头,一时受到追捧而已,食物其实并不见得特别,直到她尝了那碗鱼烩,并惊为汴梁最好吃的鱼。从那时起,洛渊就时不时带她去丰乐楼。
那晚,杨若凝和洛渊照例去了那里。小二将他们引至二楼靠窗的位置。很快,一桌的饭菜便摆上了桌。
杨若凝一边吃,一边问洛渊,“我有点好奇,这楼里的厨子到底是谁?为什么做得这么一手好菜?真的很想见见呢。”
洛渊答道,“原来是宫里御厨房的,后来从宫里出来,开了这间小店。”
“哦,原来是宫里的,怪不得这么好吃。”是啊,原本是宫里的人,那么这也就说得通为什么洛渊会选在这里。
吃过饭后,洛渊从袖子里拿出那个钱袋,他取出一枚碎银,递给小二。小二恭敬地接过来,说声,大人和小姐可吃得好,还有什么需要的之类的客气话便离开了。之后小二又去招呼了隔壁桌的客人,然后便下楼了。她跟洛渊借口说要到隔壁买碗红豆冰上来吃,便也匆匆下楼。
楼外漆黑的小巷里,杨若凝站在窗边一片隐秘的阴影里,观察着窗户里的小二。那小二并没有什么特别,一直在一楼二楼来回穿梭,端菜倒水招呼客人。她大概站了十几分钟,最后还是放弃了,转身去买甜品。
待她回来的时候,她无意间瞟了一眼刚刚藏身的小巷,却发现小巷里似乎有两个人影。她悄悄走近,藏身在不远处的转角处。
巷子里那两人似乎并没有交流,抑或是被旁边鼎沸的人声所掩盖,杨若凝并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不一会儿,小二便从那巷子里走出来,直奔回了楼里。而另外一个人间隔了一分钟左右,也出来了。
杨若凝低着头,假装专注于手里的两碗红豆冰,实则看准方向,快步迎头走了过去,‘恰巧’和那人撞了个满怀。手里端着的两碗红豆冰‘不巧’全部泼在了那人身上。
“啊,真的抱歉,我太不小心了!你没事吧?哎呀,衣服上全都沾上了,”杨若凝一边道歉,一边想要擦去撒在他身上的红豆冰。“真的对不起,你这衣服…我帮你洗吧,你告诉我地址,洗干净我再送还给你吧。”说着,她就伸手去扒他的外袍。
他吓了一跳,触电似的往后一跳,大概没有想到会有女子当街扒他衣服。他低头看了下衣服,然后抬头看向杨若凝。
杨若凝这时才看清了他的容貌。她觉得她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却一时想不起来。
“不碍事,不必了。”那人迅速低下头然后快速离开了。
那之后几天,杨若凝和洛渊并没有再去那里吃饭。洛渊说,现在东海的虾蟹正是肥美,而樊楼又以擅做海鲜出名,洛渊便又带她去樊楼吃。
杨若凝有些心急。她知道自己一定在哪里见过那人,可就是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杨若凝非常不想去樊楼的另外一个理由,便是慧娘。或许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爱情并不限定与一个人,像洛渊这样才华横溢身居高位又相貌堂堂的人来说,身边有几个女子简直太平常不过,但对于来自现代的杨若凝,她无法忍受如此拥挤的感情。虽然她自那日在郊外酒馆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慧娘。
好在这几日在樊楼吃饭,并未与慧娘照面。听楼里的小姐妹私下告诉杨若凝,慧娘最近有贵客包场,比较少出来走动。
喜欢的时候可以为她一掷千金,腻了之后便不管不顾。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这么想着,杨若凝竟是对慧娘生出了些许怜悯和同情。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洛渊突然问。
杨若凝回过神来,“嗯?我是怎么看你的?”
“就像是我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一样。”
“哈哈哈,”杨若凝干笑着掩饰自己的尴尬,为什么洛渊仿佛总是能看透人的心思?这是缺点啊缺点。
她夹了些菜,又扒了几口饭,然后放下碗筷,假装闲聊。“现在你晚上都不出去了?”
“嗯,我晚上去哪里?”
“就是穿一身黑从屋顶上跳出去?”
洛渊摇头轻轻笑了一声,“已经没有需要我穿夜行衣从屋顶上跳出去的事了。”
“哦?”听到此,杨若凝跳了一下眉,她四下望望,假装神秘,“你的事情都办完了?”
“并未完成。”
“你总是神秘兮兮地不告诉我,是不是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坏事?”
“你所谓的坏事是什么?”
“我不知道,就是随口这么一说。或许你可以告诉我,可你总是什么都不告诉我。”
洛渊轻叹一声,“若凝,我一直不愿将此事告诉你是因为它异常凶险,我并无多少把握,万一不成功,必定身首异处,株连九族。我不告诉你,我不希望任何有人知道我们已结为夫妇,而皇上也可以看在你和他的交情上,不会牵连至你。”
“哈,真的是坏事啊,是会被杀头的坏事。”杨若凝迎着洛渊的视线,“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成功,但我希望你能成功。但是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亲爱的。”
“什么事?”
“你先答应我。”
洛渊缓缓放下酒杯。“不可,你要先告诉我,我才能知道我能不能做到。”
f***k!这个谨慎的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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