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大家都想要进宫做皇帝的女人呢?”
那日杨若凝又溜去了清平寺。她盘腿坐在佛堂前,斜着身子,弯头盯着一旁正在专心礼佛的江月逢。
杨若凝就这样冷不丁地问她。
江月逢听到她的问题,缓缓张开眼睛,她抬眼望着观音像,答道,“有人是为了追求荣华富贵,有人是为家族身份所迫。”
“所以没有一个人是为爱情咯,”杨若凝说。
“那恐怕是最不可能得到的,帝王的爱情,”江月逢答道。
“永远无法实现的帝王之爱。现在是,几千年后依旧是,”杨若凝叹道。
江月逢转头看向她,“几千年后也是?若轩说你们已经没有帝王了。”
杨若凝看向她,“其实还是有的,不过只是作为国家的象征而已,并没有权力。只不过,纵然、如此,他们也还是使命与责任大于个人感情。”
“若轩说,在你们的世界,大家可以自由地去爱任何人。”江月逢移开视线,又望向佛像。
“嗯,在某种意义上我们会自由很多,”杨若凝看着她,“月逢,我想jaso
应该和你说过不少关于我们那个世界吧。”
江月逢看向她,点了点头,说,“那真的是一个神奇的世界呢。”
杨若凝,“月逢,你想去jaso
的世界看一看吗?”
江月逢微微一笑,“如果可以的话……”
“月逢,我们可以试一试,说不定你也可以穿过那条隧道。”
江月逢垂下眼帘,“我怎么可以一个人离开,留下翷儿一人……”
“青野可以一起啊,”杨若凝说。
为何不呢?与其让青野死在这个世界,不如大家一起离开。杨若凝想着,觉得这真是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江月逢笑了,她说,“若凝,翷儿是一国之君,岂能说走就走?”
杨若凝撇了撇嘴,没有作声,她不确定是否要告诉江月逢她在虫洞看见的未来。
江月逢忽而问道,“若凝,洛将军待你可好?”
杨若凝怔了一下,她知道江月逢应该已经听闻了市井上的流言。杨若凝支吾道,“嗯,我们……还不错。”
江月逢却有些担心地望着她,“若凝,有些话我还是想提醒你一下。洛渊或许并不是你所见的那样,他城府之深,无人能知晓他内心真正所想。我怕你只是一时为情所困,到头来会受伤。”
杨若凝明白她的意思,她回道,“月逢说的我都明白,我和洛渊之间不会有任何结果,他有他最终会娶的女子,而我也只不过是他无数女人中的一个而已。”
“既然知道,你还是要早一点离开他为妙。”江月逢转过脸来直视她,有些严肃地说道,“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府上为何没有一个丫鬟杂役吗?”
“我以为他常年带兵在外地,刚刚回京,所以不需要家仆,况且养那么多家仆似乎也是件挺费钱的事情……”说着说着,杨若凝也变得没有那么确定了。她忽然也想,有一堆宝贝放在家里落灰的洛渊,似乎也并不差那些钱去雇佣家仆打扫卫生。
江月逢继续道,“你就没有想过,或许是因为府里不宜留下口舌眼线吗?”
是啊,那些秘密,那些要谋反夺位的秘密,杨若凝想。
江月逢又说,“我曾经赐给他五个宫女,但那些宫女在一年的时间内不是死于暴病就是死于意外。”
听到这,杨若凝睁大了眼睛,她大惊,“她们都死了?你是说洛渊把她们……?”
“是啊,所以若凝,那洛府并不是可长留之地,他现在中意你,或许是因为你太过于特别,但万一他忽然对你失了兴趣,我真的不知道他会对你做些什么。他,应该不知道你的事吧?”
杨若凝心里忽然一沉,她说,“他知道,他知道我从未来而来,他知道我所有奇奇怪怪的东西。”
江月逢突然一把抓住杨若凝的手臂,变得惊慌起来,“若凝,他可知道你在寻的人是我?”
杨若凝用手覆住月逢抓着自己的手,安慰道,“放心吧,我们之间的事,我谁也没告诉。”
江月逢舒了一口气,“我们之间的事,还是不要让外人知道为好。”
杨若凝点点头,江月逢奇怪的反应让杨若凝更加确信她和jaso
之间发生的事情远不止她说的那样。纷杂的秘密仿佛一个巨大迷宫,杨若凝绕在其中,理不出头绪。
杨若凝和江月逢又闲聊了一会儿,待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便离开了。
她先回了府里。钟叔告诉她洛渊有事还未归。于是,杨若凝提了昨天做好的订单货品,就去了樊楼。
因为新铺子还在装修,素素暂时还住在樊楼,如今她不用接客,专心生意,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了。这些天她们的生意很好,客户也越来越多,其中不乏很多达官贵人。而最近她们以优惠的价格承接了来自花妈的订单,为楼里的每位妓生定做了内衣。这是一个大订单,素素和现有的几个兼职女工做起来已经很是吃力。临走的时候素素还告诉她,她们的新铺子快要整理好了。
在回府的路上,杨若凝又忍不住买了些酒。只是一小壶而已,不多,解馋而已。她知道洛渊不喜欢她喝酒。
好在钟叔开门的时候说,洛渊还没有回来。杨若凝便悄悄溜到后花园偏僻的角落里,一边小口品着酒,一边抬头赏着月亮。
今日的酒入口有些辛辣,但是喝下去后却有一股水果的清香,怪不得这酒比平时的贵上那么几钱。天气清冷,一轮圆月格外明亮。周围安静地没有一丝声音,杨若凝倚着墙站着,想着今日寺里江月逢的话。
那些莫名死去的宫女,杨若凝想,只不过是洛渊成就帝业的道路上无数的尸骨之一吧。
帝王之路都是无数尸体铺成的,这是她从jaso
电脑里那些历史资料学到的。洛渊当然也不例外。她不会因此就觉得他是冷酷无情之人。
只不过,那些历史资料同时也告诉她,帝王的柔情是藏在丝被下锋利的匕首。那些死去的侍女是不是就是她的未来?那些缠绵和柔情,那些腻得化不开的目光,如何可以假装?她以为他是爱她的。她曾经还会为自己终将离他而去感到内疚和自责。可是现在,杨若凝觉得,或许在他内心,她只是个新奇的玩意,收藏起来,就如同他满屋落灰的宝贝;亦或是单纯的占有欲,是驯服一匹奇兽的满足感。只不过无论哪种形式,杨若凝都有种深深被侮辱的感觉。
突然,屋顶上瓦砾传来几不可闻的轻轻一响,但因院子里极是安静,这一响杨若凝却听得真切。
屋顶上有人!
杨若凝不做声响地静静退到檐下角落的阴影里。清冷的月光下,她看见一蒙面黑衣人从屋顶轻盈越下。
那黑衣人背对着她站着,显然还未发现角落里的她。
要如何行动生还几率比较大呢?趁他未注意时,用酒壶把他砸晕吗?大概率没什么用。要大叫求救吗?此处偏僻,她不确定她的喊叫,前面的钟叔是否可以听见。
就在犹豫之时,那黑衣人忽然转身,望向她所在的角落。杨若凝一惊,把手中的酒壶向黑衣人狠狠砸了过去。那黑衣人身子迅速闪向一边,伸手竟是接住了酒壶。
黑衣人抬起头,月光照亮他俊美的眉眼。他眉头微蹙,“为何在这里偷偷喝酒?”
是洛渊的声音。
杨若凝舒了一大口气。她从阴影里走出来,从他手里拿过酒壶,说,“这位先生,那边就是你家的大门,你没必要大晚上穿着一身黑衣服从房顶上回家。真是吓得我心脏病都要发作了。”
洛渊摘下面罩,他从杨若凝手中拿过酒壶,一饮而下,“正好渴了。”
杨若凝仰头望着他,想,看来今晚有很多事情要忙啊。
“为何不问我这一身装扮去了哪里?”洛渊忽问。
杨若凝瞅了他一眼,从他手中又拿回酒壶,一边转身往回走,一边说,“你一定有你自己的事情要做,如果你想告诉我,你自会告诉我。你现在不说,自有你自己的理由,那我也不会多问。哦,对了,其实黑色衣服有的时候挺显眼,你以后不妨考虑下树木一样的黄绿色。”
洛渊一个箭步上前抓住她的胳膊,他抬起杨若凝的下巴,眼睛里带着探究。“为何我觉得最近你总是……在疏离我?”
杨若凝伸手拍了拍他的胸膛,“是你多想了。因为最近我们两个都太忙了,早出晚归的,碰面比较少罢了。”
洛渊环住她的腰的手更紧了一些。“真的吗?”
“是啊,你不要瞎想了。”杨若凝说。
“若凝,等一切结束,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不急,你慢慢来就好,”杨若凝回道。“你一定累了吧,我去让钟叔准备洗澡水,你早些休息吧。”
洛渊嘴角含笑,他声音低沉下来,“我们一起。”
杨若凝在他怀里挣脱出来,她被他吻得有些气喘,她说,“不行,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耽误。我们改天再约吧。”
洛渊看着她,目光沉了下来。他抓着她的手腕,力道却有些更强了。
杨若凝被他盯得有些心虚,她避开他的视线。
随后,他说,“那随你吧。”他松开她的手腕,走开了。
回到房间,杨若凝盘着腿坐在床上,笔记本上是打开的文件,可她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那上面。她咬着手指甲,想着刚刚那一幕。洛渊说快了是什么意思?是快要起义了吗?那她要不要告诉青野还有江月逢?
这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是洛渊洗完澡回来了。杨若凝抬头瞅了他一眼。没想到这一眼却让杨若凝顿时傻了眼。
洛渊只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白色丝袍便走了进来。
哦,f***k it,杨若凝将腿上电脑甩到一边。
其实换种角度,大家都只是各取所需而已。感情之类的东西,因为太不真实,所以可以不必在意,杨若凝这么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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