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义呢？
这世界混乱、冗杂、非线性。许多人能轻轻松松地获得旁人穷尽生努力都无法获得的东。而娱乐圈, 更是这样的世界里最复杂的泥潭。
它富有偶然性，却又充满必然性。普通人无法知晓自己的多年努力会如何被另名“主角”的功所偶然顶替，却又知晓只要遵循天道, 自己的所有努力必然无效。
所以“功”是什么？拥有多热度, 拥有多粉丝，在这样的世界里展现演技、以此去打脸多人？如果自己所追求的东于旁人而言只是唾手得、对于天道而言只是供旁观的表演，既然如此，在这样的世界里追求“功”还有什么义？
易晚并没有说话。喻容时在电话头道：“我知道你在心里否定我……”
易晚：“嗯。”
喻容时：“么请问，你将用属于谁的价值体系来判定义？”
易晚：……
“如果用我的价值体系：能战胜‘男主’，证明普通人靠金手指能达到巅峰，这就是这件事的义所在。”
“如果在之后你又被男主打倒呢？”
“但我已经完了这份证明，是么？我需要这世界来评价我。既然你已经知道这世界是傻逼, 你又什么要请傻逼来当裁判？”
他吐出“傻逼”两字时声音依旧清朗, 让人完全想到这居然是他会吐出的话。易晚于是顿了顿, 道：“我没有你这种远大理想……而且在普通的旁人眼里, 你与些依靠金手指登顶的男主, 没有任何同。你们样的天才, 样的幸运。”
“……”
喻容时沉默了。易晚握着手机, 许久之后道：“我以撤回刚才句……”
他觉得自己这样说是合适的, 而且未免有些太杠精了。知道什么, 每当面对喻容时时，易晚总会表现出些于任性、于合时宜的尖锐来。
“至少在你的眼里样。”喻容时说, “还有我的眼里。”
风就在此刻吹了星夜。易晚就在刻听见了自己衣角被掀起的、呼啦啦的声音。他被种奇异的感觉击中，以至于能自拔。喻容时的声音还在他的耳边响彻。他说：“易晚，你的粉丝们会觉得这是有义的。你记得a.t.事务所的创立宗旨么？”
“什么宗旨？”
“爱豆的义在于流量与刷榜，而在于看见他们，会让人们更加热爱生活。你带给多人快乐, 易晚，你让多人对第二天醒来更有期待，你让他们因你而看见更多世界、喜欢更多东。”喻容时说，“他们是这世界的部分，却是你所讨厌的‘世界’。如果他们曾看到你，他们会去看其他人——比如谢子遇，或者蓝桦。”
“……”
“又或者，你他们寻找义，只自己寻找义。易晚……”
“嗯。”
“你以怀疑这世界，但无需质疑自己的生活。如你怀疑的目的本是只了怀疑，”喻容时声音温和，“而是了追求自己的生活。比如现在，我想看到你的第张专辑。”
易晚沉默了许久，道：“听懂。”
喻容时：“唔，是想结束交流，自己去想想的么？”
易晚：……
他挂掉了电话。
他在阳台上站了许久，像任何怀疑论者般仰视天空。
如果这世界是现在这种模样，他会在做什么呢？
如果他如他所计划、所想的样，将这世界……在之后，他又会想做什么呢？
易晚发现自己从未想这问题。他看着天空，直到脖颈发麻。最终他用微信给喻容时发了条消息。
“营业的第天快乐。”
然后他以最快的速度设置了消息屏蔽，并面无表情地关掉了手机。
章渐华发现易晚在阳台上站太久了，觉得他脸冻得厉害，嘱咐他进来吹暖风……易晚就是在这刻低头，看见了手中微博小号里的未读私信。
“好久见，你现在看起来得错。”
“我记得这微博号是我教你开的，你现在还会用它么？”
私信之人与他是互相关注的关系。若非如此，易晚会第时就看到这条提醒。空空荡荡的小号微博像是片坟场，人的私信却像是荒野中骤然矗立的墓碑。
易晚出了身冷汗，并回复：
“你是谁？”
另边：“……”
沉默里写满易晚没有第时认出他的满。
“你的第朋友。”人回复道。
易晚：“嗯……我的幼儿园同学？”
另边：……
“装傻。”人说。
易晚沉默地看着条私信。
他看了眼温暖的室内，又看了眼利欲熏心的刘哥，最终以“你死了”四颇具陈述义的字，结束了两人的谈话。
手机另端的谢子遇：……
他怎么从来记得沈终有这么气人？
助理胆战心惊地看着他的表情，并看见谢子遇最终用段“你知道应该在什么时、到哪里去找我”结束了问答。谢子遇的经纪人则跟在他身边，巴结道：“谢哥，好多年没和家里人见面，今天看起来挺高兴的哈？”
“还好。”谢子遇随口道。
他今天是与经纪人起回公司来见总裁的。蓝光娱乐找人他从牢里捞了出来，以保外就医的名义，却只在他完两张专辑的编写、seal写完主打歌后，才虚情假地给了他离开小黑屋、去“看看家人”的机会。
虚伪得令人作呕。谢子遇想。
于蓝光娱乐而言，谢子遇是供利用的工具。谢子遇并在乎，他与蓝光本就是各取所需。
已经是深夜十点，蓝光娱乐的ceo办公室却还亮着灯。谢子遇还未进去，听见里面无休止的争吵声。
些声音说是争吵，倒如说是人的发疯与另人厌其烦的安慰。谢子遇听出发疯的声音属于蓝桦。外人眼中优雅温和的小少爷坐在办公室里，声嘶力竭、嚎啕大哭。
“……你已经毁我次、出卖我次了！了你的钱，了你的事业……这点补偿对于你来说是轻而易举么？蓝柏。”
蓝桦时常来蓝光娱乐ceo蓝柏这里闹，这已经是谢子遇熟知的秘密。商场上杀伐决断的蓝柏似乎只对自己这异父异母的弟弟心存点怜悯，总由着他胡闹、提出各种离谱的要求。
是的，异父异母。蓝柏是蓝家养子——在蓝桦降生之前，蓝父蓝母从远房亲戚家里继来传宗接代的男孩。
没人知道蓝桦什么明明活得养尊处优、却疯得像是只野狗。如没人知道蓝桦究竟是什么如此痛恨蓝光娱乐安身立命、迅速崛起的“主角”诀窍，又什么如此痛恨因此只能生活在哥哥的余荫之下。谢子遇倒是能隐约看出来点——他看见蓝柏获取了天道的秘密，从受人忽略的、再被需要的养子，到蓝光娱乐崛起的核心。他看见蓝柏将蓝桦养得极致完美，却肯动他下，却让蓝桦身边空空荡荡，每供交往的对象都被他驱逐出境。
蓝桦未必知道蓝柏的心。他对蓝柏绝无他。蓝柏豢养他，像是豢养只只能被他所观赏的花瓶，却又绝对他动手。
他只享受他完美的造物身边被他抽真空的感觉。他碰蓝桦，却允许其他人碰他。蓝柏旦碰了蓝桦，是最恐怖的气运损失。
依靠这起家的蓝柏比任何人都明白。
——谁让兄弟文是被天道所允许的呢，伪骨科行。谢子遇有些幸灾乐祸。
谢子遇于是对这对因性压抑而发疯的“兄弟”之的闹剧见怪怪，这次他听见了烫耳的名字。
这让他来了点兴趣。
啜泣声小了。蓝桦再次获得了俗的胜利。他骄傲地从办公室里离开，并在看见谢子遇后向他投去半是恐惧、半是厌恶的眼神。
谢子遇对此充耳闻。
他走进办公室时蓝柏在给《最强博物》节目组打电话。老总亲自致电，在加班加点剪辑下期节目的编导们诚惶诚恐。在他提出要求后，导演仍旧虚弱地反驳了句：“他们现在的热度高，我们今天加班加点地剪，就是了趁着这热度，早点播出……”
“就留下薄绛的。”蓝柏随口道，“只剪掉另人的，无伤大雅，是么？”
“是比起薄绛，他……”
导演边总算情愿地答应了。蓝柏挂掉电话。他见谢子遇看着他，淡淡道：“让他欺负这些小东出出气，无伤大雅。”
“我劝你早点他关起来，免得他真的疯掉。”谢子遇道。
蓝柏说：“我以你会辱骂资本家。”
“，我喜欢资本家。”谢子遇展颜笑，笑容灿烂，依稀还是少年时模样，“资本家仗势凌人的样子，和我们仗着金手指肆妄的样子样么？”
蓝柏定定地看着他，半晌笑了。两人碰了碰茶杯，算是交换了阴人之的共识。
“这次找你来是想让你帮忙。”蓝柏淡淡道，“a.t.投了多本金在虹团的首张专辑制作上，我们想要做的，是彻底毁掉它。比如……”
“能否请你比虹团提前到月时出售的、属于我们蓝光的seal的专辑里，加首特别的隐藏单曲呢？”
谢子遇看着蓝柏沉在阴影里的脸，在许久之后笑了。
“我认识iris5的易晚。”他疾徐地说，“所以……得加码。”
“比如？”
“晚点告诉他，他在《最强博物》里的戏份被全删了——最好晚到节目播出之后，他手下应该没有能帮他提前发现的人吧？”
“好。”蓝柏感兴趣道，“所以……你打算联系易晚？”
“。”谢子遇敲敲手指，吐出字，“池寄夏。”
……
丁别寒在七天之后式出院。彼时他才知道，自己的应援色差点变了绿色。
在这炒cp是最好的营业方式的世界里，易晚因几张模糊清的照片而得到了最大程度的曝光。伴随着偶像剧的播出，“时晚”cp迅速起飞——谁没想到，部女男主玄幻冒险剧里，居然爆出了对男同。
两人之的相遇、欺骗、方的死去都赚足了泪点。季明在丁别寒入院第天登场，在第七天去世下线，并凭着句“少年识爱恨生最心动”赚足了眼泪。他实在是愚蠢，却因于像少年而让人恨起来。最终他在火焰中的死去更是让人唏嘘。花旦少年最终所留下的只有枚骨石，被女主炼化在自己的剑中。
快，剑将杀死鬼王的最终武器。
这对cp阴又好磕，粉丝们在剧中得到找补，转向剧外。两人的第cp名“喻舟唱晚”只存活了天，被粉丝们改了“时晚”。
——大是现在入坑时晚。
丁别寒坐在面包车上，看着微博上种种，心情复杂。这次他会再手滑了——他客户端改了微博国际版。
再有足以让他手滑的微博了。
易晚这次凭借这角色是真的火了——虽然依旧火得比较小众，并未进入最大众的视野，但在b站、微博混剪中都有了他的席之地。由于剧里数多的互动，他和池寄夏的cp小火了。少人美男子剪大角，倒是主角们忘在了边。
“你别伤心。”池寄夏在他身边懒洋洋地说，“等明天《科学之战》播出，你和易晚的cp又会上来的。”
丁别寒：……
“我什么时候说我在这种事情伤心。”他冷漠地关掉了手机。
池寄夏：“哦，要护送你去厕所吗？”
丁别寒：……
时至丁别寒出院，全团皆来欢迎。但池寄夏仍在气人，易晚仍在玩手机，薄绛仍在沉默语，安霖仍在……看法典。丁别寒有时候怀疑这团根本没有团魂，所有团魂就是各干各的。
又或者是搞cp。
“现在绑死你和易晚是没戏了，如来绑绑你和池寄夏吧。之前有人拍到池寄夏和薄绛的阳台聊天照片，但他和安霖的cp没搞起来。你和小池、薄绛搞搞大角，错的……”刘哥还在掏心掏肺。
丁别寒：……
这团除了业务能力还行，其他时候都早点毁灭吧。
他面无表情地想着。
汽车承载着车人的怨念，返回了公司。几人各自溜走，只剩下易晚在门口会见章渐华。
章渐华的面色比起去更差点，眼神憔悴多。他依旧敬业地向易晚汇报了最近几挑选出来的错的工作——当然，钟老指导的部历史剧，在列表之中。
得说，章渐华的业务能力是真的错。他像其他经纪人只顾着挣快钱，在选择代言时同样考虑了易晚未来的发展方向。在刘哥满心只想给de炒cp时，是他与刘哥、与公司据理力争。而且……
他总是会给易晚争取到最多的钱。
——或许是因他日夜被公司压榨，才能感受到工资的贵。
在这方面，易晚满自己的这经纪人。
“……我奇怪，蓝光边居然会毫无反应。”章渐华恹恹地说，“我原本以以蓝桦睚眦必报的性格，他定会给你使绊子……”
说着，他低头皱了皱眉，捂着唇，似乎有些恶心。
“怎么了？”易晚问他。
“没什么……”章渐华说，“这阵老是这样，想吐，能是我的胃……”
易晚看着章渐华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心。
章渐华喝了口温水，稍微缓和来：“我们继续……”
易晚：“章哥，工作的事急，我记得有家有些着名的胃病医院……”
他说着，眼神飘前方的热闹。
易晚：……
他看见a.t.事务所ceo之子与名白风衣青年并肩走。
名青年的容貌与章渐华有七分相似，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刚刚回国的气息。ceo之子耐心地低头与他交流，低声道：“越光，我给你介绍下……”
“我们结束了。”章渐华平静地道。
易晚回头看章渐华。章渐华对他笑笑，道：“现在晚上用加班了——以后，以有更多时处理你的事——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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