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三娘见刘老师眼中竟有几分惊讶,夹着一丝奇异的神色,紧接着刘老师便开口了。
“您知道陶渊明?”
提起陶渊明,总能想起陶渊明的诗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以前没体会过这种生活,现在倒是体验不完,在大山之中没有浮躁与混乱,没有虚妄与心机,有的是深植于大地上、流水间的悠然情怀。
这里清贫,永远不失清澈与纯净。
世人常常向往桃花源的隐逸生活,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而有的人为了功名利禄,忘记了曾经的自己。
梅三娘懒懒地明知故问,挑眉迎上刘老师。
“刘老师,为什么您会认为我不知道呢?”
梅三娘的话听起来带着戏谑的反问、讥讽,刘老师一怔,三秒后才尴尬的开口道:“真不好意思,我以为您不知道。”
“其实这悠然见南山的意思是不经意间抬头便看到了南山,这句话主要体现在悠然两个字,这两字更体现了他不是刻意、做作。”
梅三娘听这话里有话啊,于是跟着笑了笑,“嗯,不错。”
“对了刘老师,我孩子基础不好,我知道当老师吧,不可能照顾到全班同学,但我们雪儿也不是好欺负的,我就担心她一个人在班级里遭受到其他小朋友排挤。”
梅三娘话音刚落,刘老师就跟她保证起来。
“不会的,雪儿娘。”
“我们班级体里的孩子们都很听话,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你就放心吧。”
梅三娘点了点头,她再次提醒道:“我在村里的名声不好,我怕因为这种事情伤害到孩子。”
为人父母的当然关心孩子,这些刘老师都明白,“放心,我有一个弟弟,平时吧唯唯诺诺,总一副无害的表情,起初我也担心他不能融入班集体,后来我了解到他和孩子们处的非常好,您放心吧。”
“您弟弟是?”
梅三娘刚问,这时上课铃响了起来,刘老师连忙说道:“不好意思雪儿娘,上课了,我还得去教师,您要是忙的话先回去吧,下课还早着。”
梅三娘不着急离开,正好她可以听听这刘老师上课,于是她恭敬道:“您先忙。”
刘老师先是回了趟办公室,手里揣着一本书,大约一指厚,书封早不见了踪影,侧面微微泛黄,并不是脏东西,而是因为年代久远,以及长期使用而产生的。
刘老师出来时对着梅三娘笑了笑,当刘老师走到教室门口后神情立刻变了,也收起了之前的微笑,老师严肃地走进教室,她环视一圈后,站在所谓的只有几块砖搭建的讲台上,她宣布道:“今天咱们班来了一位新同学。”
刘老师轻声细语地招呼着梅雪:“来,梅雪。”
“上台来自我介绍一下,让同学们都认识认识。”
还没等梅雪站起来自我介绍,有一位班级里的小孩起哄道:“梅雪是疯子,疯子能上学吗?”
梅三娘听到这话脸瞬间难看起来,这屁大的小孩竟然说她家雪儿是疯子,好没教养,要是换做从前早就上前给这小屁孩打在了身上。
幸好她忍住了。
这时刘老师反问道:“赵玉儿同学,你怎么能说梅雪是疯子呢?我们不可以随便给别人起小名。”
“我们再为别人起小名时有没有想过当事人怎么想的?赵玉儿同学,如果老师叫你赵傻子,你喜欢吗?”
赵玉儿有些不服气:“老师,大人们都是这样叫她的,她就是疯子。”
“难道大人说的话都是假的?”
刘老师瞬间明白了,她告诉所有人:“大人也有犯错的时候,就算是老师手中的这本书,也会有错误的地方。”
“我们在分清楚事情对错之前,自己就应该去思考一下,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所有学到的知识都不是死的,书上写的不一定全对,因为人总有出错的时候,编辑这本书的作者万一眼睛一眨,漏了或者多些了什么,导致文本出错,你们就自然而然认为是对的吗?”
“同样的,为别人取名也是一样,没有考虑被取名者的感受,你们听风是风,听雨是雨。”
“赵玉儿,明白了吗?”
赵玉儿埋下头敷衍了声:“嗯。”
紧接着刘老师还是要求梅雪上了讲台。
“梅雪,你来自我介绍一下。”
梅雪第一次站上讲台,手脚有些不听使唤,她紧张地望着台下的同学们,声音变得哆嗦起来。
“我...叫...”
她都还没说出自己的名字,随之教室里一片哄堂大笑。
“她有缺陷吧!”
有人大声的吼道。
这时源源不断传来笑声。
老师最后阻止道:“孩子们安静。”
“你们这样只会让梅雪同学更紧张,老师第一次介绍自己时也非常紧张,你们第一次见到老师也很害羞呢。”
“所以大家为什么要笑梅雪同学呢?”
这时同学们也不敢笑了,刘老师对着雪儿说道:“梅雪同学,你继续介绍。”
梅雪还是很紧张,她有些难过的望着底下的同学们,紧接着她便瞟见窗外有一个人影,她仔细一看,看到了娘亲。
娘亲比了一个手势,梅雪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名字。
“大家好,我叫梅雪,我娘说我在冬天出生,所以命中带雪,便有了这个名字。”
刘涛听后第一个拍手,紧接着刘老师也拍起手来。
老师都拍手了,同学们紧跟着都拍手起来。
“梅雪同学介绍的很好。”
“时间有限,你看都耽搁了这么久,就不挨个介绍了,梅雪你先回座位上。”
孩子们的座位就是几块砖,因为没有那么好的条件,所以大家就将就着用砖头当座位。
“今天我们要学会一首诗,这诗呢刚好是一位同学家长提出来的,这首诗老师觉得大家很有必要学一下。”
刘老师拿起已经不多的粉笔在黑板上写着:“陶渊明。”
“我们今天要学的就是他的诗。”
梅三娘望着屋里讲的十分激情的刘老师,她满意的点了点头。
孩子们求学的激情更是让她不禁一叹。
看到这种场景梅三娘总算放心让雪儿安心在学校里学习了。
老师教的不仅是知识,更是做人的道理。
她转身离开学校后朝着家里面走去,一走又是两个小时,因为这次不着急赶路回家,所以在路上耽搁了一时半会,她喜欢研究植物,当她被小路边的叶片时,瞬间被吸引了。
是野生当归。
当归跟其他野生的小草长在一起,不太容易被发现,好在梅三娘眼睛尖,看到了,于是她小心的挖着土。
她蹲在路边,捡了跟特别小的树枝一点一点的将当归周围的土刨开,她不舍得将当归挖坏,所以特别小心的挖出整根。
有当归的地方肯定还长有,有些果实种随风飘扬落地成根,有一棵当归肯定还有。
想镇子上的学校,别瞧只有几十号人,那可是周围所有村子孩子上学的地方。
并不是所有还能都有上学的机会,像雪儿这么大本应该上学的孩子多了去,可是教室里就那么几十号同学,而且个个坐在砖头上,眼中像是冒着金光,十分配合老师讲课。
有些孩子从一生下来就不知道学校是什么地方,长什么样子。
因为他们会走路时就需要帮家里干活,有些可能读了几天就回家了,不少的家长认为学了些知识有什么用,还不是需要挑粪、捡柴。
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吃饱饭,其他的都是次要的,即便是没学习又怎么样,他们又不出村子,根本就不会考虑太多。
所以就导致了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孩子很多,但是上学的却很少。
梅三娘挖完当归后就收拾回家了。
一回到家,她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再看了看还不会走路的婴儿,她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从未当过娘,她跟没有想象到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她想回家了。
梅三娘想过,既然是同一个世界,那么时间就算是倒回,那她应该可以回到穿越之前的城市。
现在有一个最现实的问题,她没钱。
要想走出大山,就需要更多的钱,还需要交通工具,要是只靠这双腿,她不确定走一辈子能不能走对,找到目的地。
要是有个手机,那该多好,可惜大山里除了信鸽她找不到其他通信方式。
就连最基本的交通工具都是一双腿,她什么都做不了。
想到这些她忍不住的抽泣着,不知是因为感知原因归堂也哭了起来,梅三娘本身就烦躁,她对着孩子大吼道:“哭什么哭!一天天就知道哭哭哭!你除了睡就是吃!烦死了!”
梅三娘骂骂咧咧的看向婴儿,她还想骂,可她知道这些话都是说给她自己听的气话。
那么小的孩子根本听不懂她在嘶吼些什么,梅三娘只是觉得吼出来心里好很多,至少不憋屈。
吼了之后梅三娘终于消停了,她慢慢地走向铁锅,她挽起袖子开始刷锅洗碗,家里还有一堆的活等着她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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