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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母羊的眼睛圆溜溜、冰灵灵的,像一对小灯泡明光闪亮,梅三娘轻轻地摸了摸,将小羊和母羊拉入圈中。

    虽然之前羊没有换回来,但这羊似乎学到了梅三娘的精髓,梅三娘也算是因祸得福。

    这一晚上,她睡的格外香。

    等第二天早上,她还有干不完的活,梅雪虽然小,但是很懂事,她会帮家里面干农活,小娃子起的跟梅三娘一样早。

    有时候梅三娘也想罢工,可每当听到孩子嗷嗷待哺的声音,她只能无奈的爬了起来,她无奈的揉了揉鸡窝发,哀叹的声音每次到嘴边只能硬生生吞了回去。

    生活还要继续,只能笑着迎接明天。

    梅三娘简单收拾之后便蒸上馒头,喂足归堂带着雪儿牵着羊就上山了。

    田里野草长得一寸高,那也不能把羊放田间去,羊一顿乱踩,整个田里的庄稼都要霍霍完。

    山上的空地中,野草窜的比人还高,梅三娘将小羊和母羊拴在树上,紧接着她让雪儿守着羊,她今天上山的目的就是砍柴,家里的柴火已经烧得差不多,过些日子会下小雨,再晚点怕家里连柴火都,没得烧。

    要问她怎么知道的,其实很简单,“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三月间了,这老天爷时不时落下几滴雨,无情地拍打在归家人身上,毫不留情。

    他们这一次上山砍柴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三月的雨打下很潮湿,出了太阳一天的功夫也不一定见得木柴会干,有时候晒一俩天也干湿极了。

    梅三娘负责砍坏死的枯木,她一点一点砍下,整棵树倒下后,她再用锯子一点一点锯成小块,到时候方便搬运,再则雪儿负责看着羊儿吃草,这些羊可是她们的心肝,丢了肠子都要悔青。

    可是守着羊的时间越长,她越心急。

    她看着娘累得前胸贴后背,带着的抹布已经挤了又挤。

    梅三娘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沦落到这个地步,以前在健身房也不见出这么多汗水。

    今天就是小小的砍了砍柴,竟累成这样。

    汗水已经打湿她的眼睛,眨巴的睁不开眼。

    她擦了擦汗水,随后拿起锯子继续开始锯木头,紧接着她的眼前出现一双瘦小干枯的手,雪儿的手不像是七八岁小女孩的手,上面长满了老茧,还有冻伤后留下的疤痕,进而更像是一双中年妇女的手。

    雪儿递过来水杯,甜甜的叫出娘亲二字。

    “娘,喝水,您要不休息一会儿吧,让雪儿来。”

    梅三娘何尝不想休息,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原主,她摊下来这么一个麻烦的事情。

    “雪儿,这木头你锯不动,还是把羊看好就行了,这些活交给为娘,做完了我们好回家。”

    其实光一棵树梅三娘就折腾了半天,像她这种细胳臂细腿的就该捡点干树枝就成了。

    可是有一个问题是,上哪捡那么多细干柴,她们需要到处窜树林子,再高些不走,毕竟高点不一定会不会遇到毒蛇,会不会遇到野狼。

    展翅飞翔的老鹰会不会叼走孩子,这些她都不知道,往日上山都是好几个爷们成群结队一起,哪像梅三娘,初生牛犊不怕虎,她不知道这山里的情况。

    而且细柴火不耐烧,没一会儿的功夫,细柴火就烧完了,只有像这种大块头,火烧得更持续,更久。

    “娘,你休息一会儿吧,雪儿知道怎么锯木头。”

    说着雪儿拿起锯子还挥舞的有模有样,要是换做现在的家长看到自己家孩子这么刚,不急的跳墙,生怕自己孩子少胳膊少腿。

    梅三娘看着雪儿锯的有模有样,她点了点头,嘱咐道:“那你小心一点手,累了就跟娘说,娘去旁边休息一小会儿。”

    梅雪乖乖的,她利落的手脚比梅三娘做的还快,梅三娘一度怀疑自己似乎连个孩子都不如。

    梅三娘休息了小一会儿,紧接着开始捡周围掉落的小树枝,还去弄了黄荆皮,到时候可以把柴火捆成一摞,好背在背上扛回去。

    雪儿锯的差不多了,梅三娘便再砍了一棵树,没过多久天欲要变色,明明是正午,天却暗了下来。

    老天爷的情绪实在是不稳定,三月又是病毒、流感的时节,要是被雨水打湿了身子,着了凉,多余的东西都去了。

    “雪儿,走咱们回家咯。”

    “来,帮我抽一把。”

    面对比人还大的一捆柴,梅三娘只能选择背起来,她不可能让一个年仅七岁的孩子背上担着这么重的负担。

    她蹲在石头下,让雪儿帮她抽了一把,一下子背重了许多。

    她起初站起来时东倒西歪,没走几步就踉踉跄跄,好在雪儿为她递上了一根木棒,她撑着木棒站稳了,一步一步下山,雪儿则是负责牵着羊,就这样,她们俩缓慢的下上去了。

    途径赵氏一家门前,田园犬疯狂地叫个不停。

    在震耳欲聋的犬吠声中还夹着着剧烈的咳嗽声,那声音像是撕心裂肺,欲要把心脏咳出来似的,听着如同雷鸣一般,嘶吼声音中不断传来妇女的声音,像是在埋怨丈夫,又像是在心疼咳得撕心裂肺的丈夫。

    梅三娘只是经过赵家门口,未多停留,因为她在意的是赵家那几条疯狗,狗的叫声会惊扰到小羊。

    梅三娘尽量让羊快速通过找家。

    好在羊受惊情况并不是很严重,没一会儿羊开始吃起了草。

    她将放在柴房的柴一一劈成小块,别说这还是档子力气活,整不好需要劈半天,有可能才会劈好,趁着还没有完全下雨,这些柴火能劈完尽量劈完。

    下雨时,气温会因此巨降,所以她们烧完炭火之后可以拿来取暖。

    弄完一切后,雪儿坐在门前看向远方,那是爹爹在的地方,她不记得爹爹去哪里了。

    每到有人生病后,她总能第一时间想起爹爹,爹爹曾经告诉过她。

    “只要有我在,雪儿就不会生病。”

    雪儿不敢生病,因为娘亲疯了之后她随时都担心着自己的身体,一旦她生病了,可能会将病传给弟弟。

    弟弟的年级还小,所以绝对不可以生病,他的抵抗力最低,最容易中招。

    要是她生病了,无疑是给家里雪上添霜。

    好在这么久雪儿几乎没有生病,生过一次,还是发烧的时候。

    那时候的娘亲神志不清,根本不管她的死活,她又不敢把这事情告诉二柱叔,因为看病需要花钱,她不好意思告诉叔,于是她只能物理降温,用毛巾一遍一遍打湿后敷在自己的额头上,又不断的擦拭着身体。

    她试探性的询问其他人降温的方法,什么五花八门的方法她都试过了。

    她裹在被窝里,听老人家们说,发烧了可以捂汗,这样有利益退烧,只要能退烧,一切便是往好的方向发展。

    就是这样,她扛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已经完全虚脱,她还要撑着身体去给娘亲和弟弟找吃的。

    如今娘亲已经恢复了神志,她更是珍惜有娘亲的每一天。

    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她深有体会。

    “娘,刚刚是谁家咳得那么厉害?就像是过年放鞭炮一样。”

    梅三娘好奇的望着梅雪,笑道:“你个小丫头还知道鞭炮?听过放鞭炮的声音吗?”

    梅雪开口道:“当然听过,以前娘亲嫁人的时候不就是放的鞭炮吗?”

    梅三娘一愣,是的,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鞭炮的声音了。

    当家家户户挂起灯笼,放着鞭炮时,雪儿还在为取暖和吃饭发愁。

    转眼间已经开春,时间过得可真快。

    原主可能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挨过冬天,却没有挨过春天吧。

    春天正是生命的象征,所有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梅三娘告诉雪儿:“那家叔叔生病了。”

    雪儿很天真的看着娘亲,她问道:“叔叔是不是很可怜,已经咳嗽成那样了。”

    “我感觉叔叔似乎要病入膏肓一样,好可怜。”

    谁叫不可怜,没有钱买药论谁都可怜,可即便是这样,也不会有几个人伸出援助之手。

    因为大家都只会顾着自己,不会为他人着想。

    “雪儿,咱们可不能生病,你弟弟还小容易被传染。”

    “要是以后落下什么病根,不好消除。”

    “雪儿你要记住,出门在外一定要远离打喷嚏,咳嗽的人群,你还是小孩子,容易传染。”

    梅三娘知道乡下的人一贯是破罐子破摔,什么随地乱吐痰、打喷嚏不捂着嘴。

    这些陋习都是不好了,很多乡下人都不注意,看起来很让人反感,又很恶心人。

    不论是城市还是农村,总是有这些人存在,虽然雪儿上不了学,可梅三娘无时无刻不在教她。

    因为她知道,乡村里的老师尽管学识渊博,可需要照顾很多同学,往往这样,有些孩子是照顾不到的,老师不是衣食父母,不会教孩子们格外的东西,往往素质是一个人的道德体现,更体现了家庭素养。

    “雪儿,你记住娘说的话了吗?”

    梅雪乖乖地点了点头。

    “记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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