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寂静了一瞬,旋即如沸水般喧哗起来,窃窃私语、脚步声、讨论声,各种嘈杂声响搅合在一起,转眼乱成了一锅粥。
梅雪懵懵懂懂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穿起鞋子用通红的手背揉了揉眼睛,还打了个哈欠,随即嘈杂的声音传入耳朵中,她透过窗户便看到院子里站满了人,大家围着娘亲还有二柱叔,她害怕极了,只能躲在窗帘后,一会儿吵闹声大些,一会儿又没了动静。
她小心翼翼的趴在窗口边,掀起窗帘一角,露出一个小缝隙,好一会儿又慢慢地探出头往窗外看去,这是一道惊天地的声音镇住了她。
“梅三娘这穷酸样,还养有鸡羊?大家都知道她家穷,八成就是王麻借的,这婆娘颠倒黑白说是自家的。”
“梅三娘,那你说说,这小羊上哪儿买的。”
“还有你家的鸡。”
接二连三的质问,是谁都听得出来她们不相信梅三娘。
梅三娘假装丝毫不在意,表面平静如水,抬起头露出似笑非笑的眸子,瞥了众人几眼,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这些鸡、羊有写是王麻的名字?”
“那俺家养的牲畜不也没写名字,岂不是都是你的?”梅三娘话音刚落,不知哪儿窜出来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刺耳。
“你家的畜生又不养我家圈里。”
梅三娘当仁不让,一句紧着一句,针锋相对。
村里人也不是才认识梅三娘,之前他们觉得梅三娘谈吐间都带着花香,怎的疯病好了变了样儿,整个人显得小气,尖酸刻薄了些。
“那咱把牛羊放堰塘坝子里,岂不是都是你的?”
明明是梅三娘喊捉贼,这些乡亲们全把矛头指向了她。
“你们有证据证明这鸡羊是王麻借的吗?我要是哪天住上了别墅,岂不是有人眼馋,净说我偷盗的房子不成。”
“我种出来的庄稼,都偷来的呗,好端端被你们一群无知的人安上莫须有的罪名,人多欺负人少,未熟的瓜硬掰下来。”
“今儿是都要牵走我的羊,拿走我的鸡了呗?”
“我要告你们去!一个一个都惦记着我的东西。”
“你们一个一个都得进局子去。”
梅三娘嘶吼的声音响彻整个院子,在外看来,这女人跟疯了一样,大家都不想惹麻烦。
凌乱的头发在风中飘动,讥讽的话在乡亲们耳中回响。
“你们都是强盗。”
人群中有人小声道:“快去请村长来。”
屁大的事都得找上村长,毕竟一村之长梅三娘好歹会给面子,只可惜村长请来了,事情还是没解决,原因很简单,王麻一致认为借给梅三娘的羊和鸡。
村长听着脑袋都大了,一大早上闹得鸡犬不宁,他指着王麻疑惑道:“昨天不是说,这不是你送的吗?你不是都承认是梅三娘家的羊?今儿怎么就变了说法?你们这些年轻人,想一套是一套,到底哪个是真的?”
王麻低头哈腰捂着半边脸跟村长告状,“村长,当然是我借的。梅三娘家都成什么样子了,我看她带着俩孩子,瞒着我家晓燕,这不被晓燕发现了闹出了矛盾,没想到这梅三娘翻脸不认人,我昨天晚上来她这要回我的羊跟鸡,没想到她跟许二柱合起伙来打我。”
“你看看我这脸肿的,身上还有伤呢。”王麻掀开衣裳,青一团紫一道,看着怪吓人。
王麻还觉得伤的不够,准备脱下裤子,“我这还有伤呢。”
眼看王麻要脱掉裤子,村长整颗心都悬了起来,嫌弃道:“快穿上,这光着膀子成什么样儿。”
王麻赶紧穿上衣服,扯了扯袖子,指责道梅三娘:“大家伙也都瞧见了,我被打成这样,这伤不可能伪吧!”
这淤青的伤痕证明了许二柱就是打人了,他脑袋木,大家将矛头指向他时也不反驳,跟没有摇头。
沉默就是有怎么一回事,大家自然相信许二柱打了王麻,而原因就是王麻想要回鸡羊,许二柱则将王麻打了一顿。
王麻见大家都站他这边便更加胆大妄为起来,毫不客气的对许二柱凶道:“我告诉你许二柱,要是我哪少胳膊少腿了,你可得担着这责任。”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许二柱当然不敢动手,只能压制着心中的怒火,尽是这样处长了王麻的底气,仗着有人在,许二柱不敢动手,一旦许二柱动手,那就真的毫无反转的余地。
可梅三娘气不过,明明是王麻咸猪手在先,要是许二柱再来晚些,她怕是第二天一直指认王麻,王麻咬牙不认说摊上他,那她到时喊天天不灵。
王麻得意的望着许二柱,满脸笑意让他脸上堆起了一层层油腻的肥肉,他还没得意多久,脸上划过一阵风,他只觉得眼睛一晃,天旋地转,等他站稳后,脸上一股炙热袭来,还伴随着一阵一阵胀痛。
“我的脸。”
本身他的脸就肿成了包子,随着梅三娘一巴掌袭来,他疼的嗷嗷叫。
其他人跟着拦住了梅三娘,梅三娘憎恨的哭喊着:“这一巴掌是你欺凌我还的,更是代表了女性的尊严,昨天晚上是非与否你我皆知晓,我身上还有抓伤的印痕。”
梅三娘毫不犹豫的亮出了脖子处的印痕,她还想扒拉开外衣被许二柱一把拦住,“三娘,这小人罪有应得。”
大家众说纷纭一番,王麻肉眼可见的伤口,梅三娘脖子上的紫色印痕,大家似乎猜出了一二。
王麻在村里可是出了名的怕老婆,乱搞这种事,怕是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胆子。
可梅三娘脖子上的印痕又怎么解释,总不能是晚上起夜撞上了什么东西给磕到了。
“村长,今儿这羊我得牵回家。”
王麻坚决牵走羊,就在这时,有人吼了句:“梅三娘家是俩头小羊。”
村长大步朝羊圈走去,羊圈里的小羊正趴着睡觉,小羊背部剔了好几块羊毛。
他疑惑的看向王麻,不解道:“你家不是一只母羊吗?”
“啊是。”王麻回答的很果断。
没想到下一秒村长说道:“那就好办了。”
“大家都散了吧!这羊就是梅三娘家的。”
王麻一脸懵逼,拉过村长很是疑惑。
“怎么我家的羊就成了梅三娘家的了?村长你是不是搞错了?”
“有你这么做的吗?”
村长甩开王麻,呵斥道:“成天没事做!尽幻想些什么?你家是一头羊,梅三娘家是两头小羊羔子,睁着眼睛说瞎话。”
“一大清早的吵吵闹闹,在村里就没休停过。”
“昨天是你婆娘闹麻了,今天是你睁着眼睛说瞎话,梅三娘家怎么就不能养羊了?梅三娘家现在是穷,但你没证据,凭什么说着羊是你家的?”
王麻还不相信,朝羊圈看了看,果然不是他家的羊。
“不是,怎么就...”
王麻难以置信地再瞅了瞅羊圈里,还是刚才的小羊羔子,可他明明给梅三娘的是一只母羊,怎么成了两只羊羔。
“不可能,一定是梅三娘这女人掉包了。”
村长觉得王麻就是白日做梦,他早就厌烦了,昨天是王麻女人闹腾个不停,今天是王麻在这里闹。
“你就别异想天开了,不是自家的羊,别惦记。”
村长招呼着众人该干嘛干嘛去,“你们都吃早饭了吗?今天不用下地?闲得慌,就是容易出幺蛾子。”
“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王麻至于许二柱打你这事,是他的错,该罚,这样,我记得你家有几亩地还为翻新,就罚他翻土,除草,你就在家好好休养,其他的农活交给许二柱,也算是惩罚了。”
梅三娘听后不乐意:“那我呢?我这脖子上的印痕就不算了?凭什么二柱哥还要给他家除草翻土。”
“照您这么说,我就是活该被欺负?”
村长满脸为难,这脖子上的印痕哪有王麻伤的厉害,他还害怕王麻嫌惩罚不够,哪能料想到梅三娘对这个事情耿耿于怀。
“你这印痕不作数,小伤,你看看王麻,罚许二柱帮忙翻土、除草,我已经很仁慈,要是你再多说一句,许二柱再加一亩地。”
村长严肃起来,梅三娘也不好多说。
“村长,我接受。”
“这人的确是我打了,但是他不尊重三娘,我愿意接受处罚,但是他必须给三娘道歉,不然让我除草、耕地,绝对不可能。”
许二柱虽然憨了点,但是人讲义气,又重情感。
他在村子里面可是出了名的老实人,说话直,为人孝顺,谁也不想把矛头指向许二柱。
可许二柱就像是被梅三娘这个狐狸精迷住了一样,什么事情都是将梅三娘挂在嘴边。
许二柱提出来的要求在其他人眼中就是一声道歉,可在王麻眼中就变了性子,一旦他跟梅三娘道歉,就意味着昨天晚上真发生了那种事情。
思索一番后,王麻拒绝了许二柱的要求。
“要我道歉?拿了我家的羊,还要我道歉,想得美!”
王麻不肯道歉,许二柱自然也不可能接受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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