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住处时,只见她身子往前一栽,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血来。
“这具躯壳的寿命,即将到头了!”
刚才她在宝玉那边神游时,没有见到道侣的踪影,便知晓被此地的真正主人给叫走了。
虽不知此举的真正用意,但给了她道侣二人如此大的自由,想来配合便是。
紫鹃和雪雁两个丫头见她吐血,心中的慌乱可想而知,急忙将她搀扶到床上守着。
“你们放心,我还没到时候呢!”黛玉在一边安慰道。
吐血之事也传到了老太太耳中,她急忙派人请来了大夫,开了几剂方子。
众人思量着,黛玉的身子骨也撑不了多久了,还是尽快把事情办了。
当即请凤姐儿去试探宝玉,说道:“宝兄弟大喜,老爷已经选了良辰吉日给你娶亲了,喜欢不喜欢?”
宝玉听了依旧傻笑,微微点了点头。
“给你娶林妹妹进门儿好不好?”
这下子,却大笑起来。
凤姐儿盯着他,也不明白他是真糊涂,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故而问道:“若你还是这般傻乐,便不给你娶了!”
也是劫数使然,宝玉顿时正色道:“我不傻,你才傻呢!”
说着,便站起身来,“我去瞧瞧林妹妹,好叫她安心。”
凤姐儿生怕露馅儿,连忙拦住了,说道:“林妹妹就要做新娘子了,哪有现在见面的道理。”
“嘿,都快嫁进家门儿了,有什么可害羞的!反正我的心,都交给她了!”
听了这些话,凤姐儿转头又回禀给老太太,听得老太太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当晚,便请了薛姨妈过来,商量宝玉宝钗二人的婚事。
一切从简,只过了两天,便安排好了婚事的全部。
那头儿忙着准备婚礼,自然要瞒着黛玉这边,前来探望的人也就少了。
这么大的事儿,能瞒得过应劫的黛玉,却瞒不过偷天换日的无声。只是身子骨不利索,不能前去亲自祝贺。
园中的宝玉还沉浸在欢喜之中,虽然不如往日灵动,但也精神头十足。
他与新娘子拜了天地,拜了老太太和贾政夫妇,而后送入洞房。
宝玉走到新娘子的身边,轻声问道:“妹妹的身子可曾好些?多日不见,盖着这劳什子做什么?”
将盖头揭去,看模样像是宝钗。
他有些不信,一手持灯近前,一手擦了擦眼睛。
呵,还真是宝钗!
脑子霎时间转不动了,停在原地呆立了起来。
老太太和王夫人,连忙将他扶到床边坐下。
“袭人,我这是在做梦吗?”
回了一会儿神,宝玉招呼袭人问道。
“今日是你的大好日子,可不是梦哦!坐在你身边的,是二奶奶。”
袭人连忙回应。
“二奶奶,到底是谁?”
“当然是宝姑娘喽!”
“那林妹妹呢?”
“老爷做主娶的是宝姑娘,你可是弄混了吧?”
一问一答,整的宝玉更糊涂了,忙着起身要去找林妹妹。
众人赶紧将他按下,在屋中点了安神香,这才定住他的躁动。
没几日,宝玉病得更重了,汤水不进。
也许是回光返照,宝玉得了片刻清醒。
他将袭人唤到跟前,哭声问道:“林妹妹呢,她怎么样了?”
袭人不敢明说,只道还病着呢。
“我怕是要死了,她也是要死的人,请你去求老太太,把我们俩安置在一块儿,死了便死了吧!”
听了他的丧气话,袭人哭得跟个泪人儿一般。
恰好宝钗听了,便回道:“何苦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你即便要死,天也不容你死的。”
“好好养病,过个四五日,自然身体就好了。”
宝玉却听不进去她的安慰,说道:“你好些日子不和我说话了,这会儿又说什么大道理?”
新娘子听了这话也来气,挑明了说道:“实话告诉你,这几日你人事不知的时候,林妹妹已经亡故了。”
好似触电般,宝玉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果真死了吗?”
“骗你作甚?就在咱俩成亲的那日!”
宝玉听了,当即昏死过去。
也应了宝钗那句话,恍惚中他的生魂来到黄泉路上,碰到了鬼差。
鬼差见他阳寿未尽,直接将他打了回来。
得此生死一遭,病情竟然好了大半。
斯人已逝,宝玉也只得将感情慢慢寄托到宝钗身上。
虽然他失去了往日的灵性,但也不妨碍二人渐渐恩爱。
只可惜,好日子没过多久。
朝廷下令,抄查宁国府。无数公差涌入,将其翻了个底儿朝天。
贾府家大业大,糟心事黑心事也多,自然禁不住彻查。
幸得北静王念着旧情,与西平王联名上书奏请圣上,才堪堪赦免部分罪责。
后来贾政重沐圣恩官复原职,总算保下了一大家子。
经此一劫,家道中落。
享受了一辈子的史太君,过了段“清贫”的日子,终究大限已至。
老太太一去,整个府内便没了主心骨,诸事不顺。
死的死,散的散,闹贼的闹贼,乱成一片。
……
贾府没落了,但甄府却蒙受圣恩,举家来到了京师。
路过之时,正好前来拜访亲家。
甄老爷一见宝玉的模样,顿时一愣,心想:“这个怎么这么像我家的宝玉?”
贾政只道时间久了不认得,急忙为其介绍。
“当日只是听闻亲家有个衔玉而生的爱子,名叫宝玉,与我家小儿同名。今日一见,不但相貌相似,行为举止也一般无二,真是奇了!”
甄老爷拍手称奇,连呼“属实罕见”。
没两三日,甄府的夫人便领着她家的宝玉来了。
贾政特意见了甄宝玉,果真如自家宝玉一般。再试探他的文采,对答如流,可比宝玉要强太多了。
宝玉听了父命,来书房一见。
虽然二人曾在梦中相会一次,但此时才算真正会面。
宝玉连连夸赞对方,如谪仙一般的人物。
甄宝玉也回道:“你我同名同貌,也是三生石上的旧精魄了。世兄是数万人里最清最雅的,小弟则是庸庸碌碌一等愚人,你我同名,顿觉玷辱了这两个字。”
“实不敢当,我也不过俗世一块顽石罢了!”
两人一番奉承,顿生惺惺相惜之感。
但一番近距离接触下,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甄宝玉却更向往立德立言,贾宝玉听了顿觉不舒服,但又不能打断,只好支支吾吾应对。
幸得宴席安排好了,才将其解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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