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嘴巴之下,原本密集的人群呼啦一下便散开了一大圈。
李承九歪躺在地上,眼瞅着这脸就肿了起来。
而壮汉本还想上前再教训教训这不长眼的家伙,可低头这么一瞧,人差点没痿了。
“疆……疆王殿下?!!”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全都为之一愣。
疆王李承九?
我靠,这祖宗怎么跑这儿来了?
这家伙成天招摇过市,全城的老百姓可没有不认识他的。
先不说他是不是已经臭名昭著的快要人人喊打了,但即便如此,又有哪个人敢上前招惹?
更别说当街殴打,这可有多少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壮汉如遭雷击,脑中一片空白,随即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王……王爷……”
哆嗦着嘴唇子,脑袋如捣蒜,那头磕得跟不要钱是的,哐哐往地上砸。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小的不知道是您,知道是您给小的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对您这样啊!”
李承九被震起的尘土呛得直咳嗽。
看来躺是躺不住了,索性一翻身便从地上站了起来。
盯着跪在地上的壮汉,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自己挨一下倒也没什么,你说这挺大的个子,欺负一个老头算什么本事?
“怎么回事?说!”
一声怒喝。
随即摸了摸额头上的伤,还真他娘的疼。
壮汉被吓得一哆嗦,哭丧着脸,好半天才吱吱呜呜的说道:
“小……小的只是想买些干炭回家烧火,哪成想这老东西弄虚作假,往炭里掺了好多石头,所以小的看不过眼,就想跟他好好说道说道,然后……”
“好好说道说道?用手说道?”
眉头一拧,却吓得壮汉再次磕头道:
“王爷我错了,您就饶了小的这条狗命吧,小的真不知道是您啊!”
李承九呲着牙。
看着地上这家伙狠狠催了一口,也没喊停,直接绕过来到老者身前俯身道:
“老人家您没事吧?”
伸出手想要将其扶起,可老人见此却是浑身一颤,吓得忙缩回胳膊,哆哆嗦嗦的说道:
“王……王爷……”
“嗯?”
李承九微楞,总感觉这老人有些眼熟。
眯着眼仔细瞅了瞅,这不就是自己庄子上的里正吗?也就是所谓的村长。
“唉?老郭头,你怎么跑这来的?”
此话一处,老人终于绷不住了,猛的往地上一趴,连连磕头。
“王爷饶命啊,老奴错了,老奴再也不敢了。”
“呃……”
这下给李承九整不会了。
忙喊住老人,然后让壮汉也别磕了。
跟哭丧是的,不知道还以为自己驾鹤西去了呢。
经过一番询问,这才大体弄清了原由。
原来老郭头在家烧了些木炭,想要到集市上卖些现钱,可壮汉却发现篮子里掺了石头,这才发生了先前的一幕。
而老郭头害怕的原因,竟是因为他捡了山上的柴。
山是王爷的山,柴是王爷的柴,现在又被王爷发现了,他怎能不怕?
当然,李承九才不会因此责罚他。
但看到老人脸上肿胀的地方已经开始变得发紫,连深陷的眼窝都有些睁不开了。
心疼之余是越看越气。
壮汉站在一旁想要解释,却被一声怒喝闭了嘴。
“从今天起你每天往老郭头家送一百斤木柴,什么时候送够一万斤什么时候完事,听到没。”
壮汉闻听此话硬生生咽了口口水。
“一……一万斤?王……王爷,这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一万五!”
“啊?”
“两万!”
“王爷我送!我送!您别再加了,我送!呜呜呜……”
“哼!”
一声冷哼,这才将老郭头搀起。
“老郭头,先回去吧,过两天我会去庄子上走一趟的。”
说罢,便将身上仅剩的一两多银子都塞给了他。
老郭头慌忙拒绝,但王爷却声称这是买他炭的钱,最终实在拧不过也只得惊恐的将钱收好。
李承九见此这才抚了抚老人的肩膀,随即一转头,眼珠子又瞪了起来。
“你,把老人家背回去,但且让我知道你有一点小动作,我就命人打断你的狗腿,让你天天在集市要饭。”
壮汉被吓得毛都快炸了,哪还敢有半分造次。
忙将老人背起,动作那叫一个温柔,生怕稍稍用点力就把老头给整散架了。
那可是万恶之源疆王爷啊,什么事他办不出来?
真是倒了血霉了!
呜呜……
李承九看着两人的背影渐渐出了城,但心里却不怎么好受。
前宿主这坑爹的玩意,不但忽悠着贾有才把家里的地都给卖了,连他自己家的地也没能逃过一劫。
原有的六个庄子,如今也仅剩下了一个。
这还是前宿主耍心眼留下来的。
上百户人家抱着几百亩地过活,一年下来,连租子都不够交,更别说吃饭了。
要不然老郭头也不至于跑到集市上来卖炭。
真他妈缺老鼻子德了。
越想越来气。
看来这事必须要想办法解决一下,否则这一庄子人年都过不去了。
围观人群相继散去。
仅剩王爷一人,也就更没有人敢再继续围观。
李承九将散落一地的木炭规整进篮子,刚好能用在烧烤摊上。
有眼尖的也过来帮忙,只是在规整过程中,总觉得这石头有些眼熟。
摸起一块放到眼前瞅了瞅。
不敢确认。
又在手中捏了捏。
“这是……”
李承九呼吸突然变得有些急促。
忙偷眼看向四周,见无人察觉,这才挎好竹篮向帮忙的人道了声谢便一溜烟跑出了集市。
而与此同时。
张二狗正背个布包,偷偷躲在一处墙角往烧烤摊这边踅摸。
包里是从他二姐那偷来的衣服,他还特意摸了两件没穿过的。
王爷吩咐过,这事不能声张。
所以他可不敢明目张胆的给送过去。
但踅摸了半天,楞就没看到王爷的影子。
“难道王爷今天没出摊?”
心里泛着嘀咕。
可此时,自己的小弟却一脸兴奋的跑了过来。
“大哥!大哥!好消息,有好消息!”
张二狗挑了挑眉,“什么好消息?待会再说,我这忙正事呢。”
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让小弟别来烦他。
可小弟却迫不及待的说道:
“大哥,北市那傻大个今天让人给办了。”
“什么?”
闻听此话,张二狗这才转过头来,“你是说陈武?”
“对对对,艾玛,太解气了。”
“快,说来听听。”
一时来了兴趣。
就这样,两人蹲在墙角,小弟便将今日在集市中听到的,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张二狗听得直咽口水。
“这家伙竟然连王爷的脸都敢打,服了服了,这点老子不如他。”
嘴里这么说,但心里却是一阵的幸灾乐祸。
要知道,姜离城有五将。
东娼西盗南泼北恶中无赖。
南泼指的就是他张二狗,而北恶便是一直混迹在城北集市中的恶霸陈武。
当然,中无赖其实暗指的就是李承九。
这都是民间流传尽人皆知的事,但并没有人敢真的说出来。
一直以来,泼皮张二狗与恶霸陈武俩人就不怎么对付。
一个家里有钱,一个武力值贼高。
俩人谁也不服谁,但谁也灭不了谁。
以至于渐渐的便形成了一种不成文的规矩。
以中街为界,俩人各玩各的,互不侵犯。
可谁曾想,中无赖疆王爷竟把中街给占了,要不他也不至于惹到这混世魔王。
今日一听王爷把陈武内孙子给办了,心里那叫一个爽。
“那王爷人呢?”
张二狗连忙问道,而小弟却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不知道。
仔细一琢磨,既然王爷没有来烧烤摊,必然是回了王府。
自己这时候要是跑去邀功,顺带着再给陈武那孙子落井下石一番,那以后北市还不就是自己的地盘了?
心中一喜,也顾不得自己这个小弟,将他往边上一扒拉,直奔疆王府。
而此时李承九早已回到府中。
将门窗关好,又仔细检查了一番,这才端出一个小炭盆。
点燃木炭,然后从篮子里又取出一块黑色的石头也丢了进去。
许久,石头连续发出数道噼啪声。
紧接着,竟开始变得透红起来。
李承九嘴角微微上扬。
果然被他猜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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