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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 千万坚持住

    大明的厂卫,在当今皇上的手中,当作用到了顶峰了!

    这么想着,吴三桂不由得又心中一惊,那自己的周围,会不会有厂卫密探呢?

    立刻,他就回想了一遍自己有没有对皇上不敬,有没有说什么不应该说得话,有没有做什么不该或者不能做得事情?

    还真别说,吴三桂这么一想,心中就有点冒冷汗了,至少在辽东的时候,就已经有犯过错误了!

    愣了好长一会时间后,忽然吴三桂的脑海中灵光一闪,顿时,整个人又如何活了过来一般:以前时候的事情,皇上似乎并没有计较,要不然,也不糊调自己随驾出征,升自己为总兵官,继续带兵,镇压大明叛将。如今竟然又是密旨给了自己,这份信任,其他人可是没有的……

    他越想,就越兴奋起来。该不会是自己随驾出征之后,能力获得了皇上的认可。对,肯定是自己,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一个有本事的人,是大明将领中为数不多的优秀青年将领!

    想着想着,吴三桂忽然把坏事想成了好事。自己的身边,不是很可能有厂卫密探么?那自己好好表现,也就能通过厂卫密探反馈到皇上耳朵里了!

    想到这里,他在心中就做出了重大决定,以后一定要好好表现!

    于是,吴三桂二话不说,立刻集结辖下骑军,对大同总兵说奉旨前往京师押送粮草,然后就离开大同往东面而去。

    他这走,也确实不像打仗的样子,并没有携带作战所需的物资,就和平时在关内行军一样。

    等到了晋地,到了宣大总督陈奇瑜驻地时,又去拜见总督大人。也就在这里,他才秘密补充了物资,然后以很快的速度出关,遁入了茫茫草原中。

    …………

    而在远离长城的草原某处,一支庞大的队伍正在行进。不用说,这支队伍就是奉命押送人口物资回辽东的柴时华所部。

    他手中的兵力,有五百骑军,和两千步军。

    从大明西北掠来的百姓,被押往辽东的,都是济尔哈朗挑选出来的青壮,甚至连壮妇都没有,全是男的。一个个全都绑着脚,十个人一组,只能一起行动。赶着一辆辆的粮车,往辽东而去。

    这些青壮有四千五百左右,而押送的兵力却只有两千五百,还要看着粮草。这看守的压力,还是有点大的。

    因此,从归化城出发之后,柴时华就主动对西林觉罗说道:“大人,此去辽东,路途遥远。这些蠢货,肯定是不愿意去的,末将琢磨着,他们肯定会想着法子逃跑!”

    “嗯?”西林觉罗一听,哼了一声,斜着眼睛看他,不置可否地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主意?”

    茫茫草原,实在太过广阔,不管这些奴隶逃出去后会不会饿死,可他们要是逃出去往草原上一躲,就这点人数,还真难去搜寻。

    因此,他听出了柴时华隐含的意思,便有此一问。

    “正是,大人英明!”柴时华一听,立刻媚笑地回答道,“末将想着,不如这几天内,末将安排下去,露个看守的破绽,这样那些蠢货肯定会有想逃跑的,就把他们给抓了,再当众用最痛苦的法子处死他们,杀鸡骇猴。如此一来,这去辽东的路上,那些蠢货就算真发现了逃跑的机会,也会以为是末将故意露出的破绽,就不敢再逃了!”

    听到这个鬼主意,西林觉罗不由得高看了柴时华一眼,点头赞道:“不错,这是个好主意,你就看着办吧,只要能把这些人口物资都安全押送到辽东,我会替你向皇上请功的。”

    柴时华一听不由得大喜,那眼睛都快笑成一条缝了,连声感谢,然后拍着胸脯保证,他有的是办法对付这些蠢货,然后就去暗中布置了。

    柴时华确实没有料错,这些青壮确实不想去辽东。他们的家在大明西北,虽然家已经没了,可毕竟是熟悉这边。还有的青壮,他们的亲人同样被建虏抓来,留在了归化城这边,他们要被押去辽东的话,都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有再见的时候,搞不好就是生死离别。不管换了谁,当然都是不愿意的。

    于是,在两日之后的晚上,被押送的青壮愕然发现,建虏军队似乎看守松懈了。于是,最不想去辽东的几组人,立刻便想要逃跑,结果,自然也就没有意外,全都被抓,一个都没跑。

    次日一早,柴时华毫不留情地用了他的那招“杀鸡骇猴”,就在所有青壮的面前,用战马把逃跑的二十人,活活拖死,就这还不算,死了也没放过。一直被骑军拖着,就仿佛在提醒他们,谁要还敢逃跑的,这就是下场。

    经过这次事情之后,就连西林觉罗都感觉到这些奴隶安份多了,便高兴地称赞了柴时华。

    “大人过奖了,这都是末将该做的!”柴时华,听了,心中得意,不过表面却很谦虚地说道,“大人肯定也知道这法子,只是没说出来而已。末将就是个跑腿的。再者说了,要不是大人坐镇,末将心中就不会如此安心,事情也就肯定不会办得如此妥当了!”

    听着他拍马屁,西林觉罗心中感觉非常舒服,不由得对柴时华的好感都多了几分,也就愿意和他聊天了。

    这让柴时华更是紧抱着西林觉罗的大腿,一路小心伺候,这两人之间,就显得比在出发时,要和睦多了。

    这支队伍,都有七千人左右,加上那么多粮车,就算在草原上显得渺小,可动静却也是不小的。因此,不是没有蒙古人发现而过来查看的,不过当他们看到是建虏的旗号,最终都退去了。

    一开始的时候,柴时华还有点紧张的,就怕那些蒙古人会动手抢。说实话,他对自己手下的两千五百步骑,信心并不高。原本和他一起叛逃的嫡系家丁,早就在和明军的交锋中,消耗殆尽。如今这些,更多的是他后来拉起来的队伍,也就只能欺负欺负普通百姓了。

    一想到这,柴时华就有点恨。那个王世宠已死,那就算了;他的嫡系家丁,还有很大一部分,是死在关宁军吴三桂的手中。这一次,也算那厮运气,竟然奉旨回辽东去了。要不然,肯定也能引诱他中大清军队的埋伏圈,铁定弄死他!

    如今自己成了大清国的将领,也到了辽东,有大清为后盾,而那吴三桂也到了辽东,总有算账的那一天!

    有好几次,柴时华都是在心中发狠,暗自想着。

    话说回来,他见到蒙古人都退避三舍,不敢觊觎这些粮草时,这胆子也就大了,也放松了警惕,再有出现蒙古人,他也不去赶,只是自顾自地行军。

    这不,傍晚时分,撒出去在四周警惕的骑军,就有回报说,前面发现又有蒙古人过来窥探。

    对此,柴时华就不以为然了,甚至都有点不耐烦地说道:“别管那些穷鬼,他们看到大清旗号,自然会退去的。”

    当然,也有过特别情况发生,就是有蒙古人不甘心,眼红这么多粮草物资的,就凑近来核实。

    这个时候,西林觉罗出面,一顿喝斥,就把蒙古人的头目骂得连连请罪,然后就灰溜溜地走了。

    对于紧随而来的柴时华马屁,西林觉罗倒是自信地说道:“在这草原上,就是我大清的天下。那些不服我大清的,全都已经被我大清打服了。我大清皇帝一道旨意,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得干什么!”

    这样的事情,就连明国都做不到。柴时华又亲身体验,那心中对大清的强大,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反正闲着也没事,就围着西林觉罗拍马屁。

    他却不知道,这一次探马发现的蒙古人,远远地看了下行进的队伍之后,虽然一如预期的退去了。但是,他们却不是草原上野生的蒙古人,而是吴三桂手下骑军中的蒙古人夜不收。

    回到了吴三桂休息地,夜不收立刻兴奋地禀告道:“大帅,柴时华所部押着人口物资,果然在前方二十里远的地方扎营过夜。”

    听到这话,吴三桂不由得大喜,终于找到了。

    “大帅,属下看那些押解的建虏根本就没有警惕之心,竟然任由属下靠近。那些看守的军卒也是松松垮垮,没有一点精锐的样子。”夜不收又是兴奋地补充禀告道。

    吴三桂听了,便冷笑一声道:“就柴时华那蠢货,能带出什么兵来!要不是他每次都逃得快,本帅早就杀了他了。”

    这么说着,他便立刻开始部署了起来。

    对草原作战,吴三桂也不算陌生,毕竟是将门世家,而柴时华那个草包,又是他手下多次败将,也是熟悉的对手,知道遇到什么情况,柴时华一般会怎么做。

    ……

    夜深了,已经是九月底的天气,蒙古草原上已经有点冷了。粮车,牲畜围起来的背风地,都是这假鞑子避风睡觉的地方。

    被抓的大明百姓,自然不可能有足够的衣服,一个个被冻得瑟瑟发抖,却得不到任何避风之地,不得不挤成一堆,互相抱团取暖。

    夜幕之下,繁星满天,可是,这些大明百姓的心中,却都是绝望。

    他们之中,有的人都不可能活着走到辽东。之前的时候,已经开始出现死人了。

    这些假鞑子,好歹也算是老乡,可是对付起自己人来,却是冷酷无情。要走一天的路,可给得吃食,却非常地少,甚至都没有给牲畜吃得多。有大明百姓恶急了,已经顾不得很多,去牲口嘴中抢吃得,立刻就会招来一顿鞭打。

    寂静声中,忽然,有人带着忧虑,低声在说话:“二弟,挺住了,千万坚持住。哥听那柴狗说,朝廷官军在辽东打了胜仗的。只要我们到了辽东,还有机会能回家的!”

    很显然,柴时华的马屁拍得西林觉罗舒服了,这么远的路,闲得发慌,聊着聊着,自然会透露一些,不小心就被这些大明百姓听到了一点。

    “哥,你别骗我了。我实在太累了,就想好好躺着,死在这里,也比死在辽东要好。”

    “真的,哥没骗你。知道为什么要押我们去辽东么?就是辽东那边的汉人被朝廷派军救回去的多了,少了劳力,知道不?”

    “……”

    听到他们兄弟俩的对话,边上的大明百姓不由得也低声参与讨论了起来。

    “是真的么?朝廷官军能打赢建虏?能救回辽东的百姓?”

    “不可能吧,建虏所向无敌,这一次,连王大帅都被他们杀了!”

    “是啊,朝廷要能打得赢建虏,早就光复辽东了。”

    “……”

    大部分人都不相信朝廷官军能赢,这让一开始说话的那人急了,声音都不由得高了一点道:“真的,我耳朵尖,虽然听得有点模糊,可大概意思,是八九不离十的!”

    有人一听,立刻就紧张了,马上低声着急地提醒道:“嘘,别那么大声,惊动了那些鞑子,我们会一起挨打的。”

    这人听了,立刻闭嘴,转头看看守卒那边,发现没什么动静,才低声继续说道:“睡得跟猪一样,没事。”

    虽然是这样,可没人敢跑,谁知道那些守卒会不会其实是在装睡。之前逃跑的那些人,都被拖成了骨头架子,还吊在战马后面,就是一个警示。

    他说完之后,就又劝起他弟弟来,要他弟弟继续坚持。

    然而,不要说别人了,就连他弟都不信,实在是他们在西北那边,对朝廷的信心,可以说是极其薄弱的。就算真有那样的事,他们觉得,他们死得概率会更大一点。

    见此情况,他心中叹了口气,看看天色不早了,明天还要保持体力赶路,便只能先睡了,等明天再劝下弟弟。

    然而,想着家破人亡,自己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弟弟,眼看着又要坚持不下去,要没了,他就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心中暗自向天祷告:“爹,娘,你们要是在天有灵的话,就托梦给弟弟,让他振作起来吧,要不然,孩儿实在是没法子了!”

    忧心之下,实在睡不着,睁眼四顾,察看环境,心中想着,要不还是逃吧,说不定还能救弟弟。

    可是,他这么一看,顿时就有点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