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宗藩问题如今已是非常严重的一个问题,朕在西安时就已经决定,从朕的儿子开始,就取消世袭制,爵位每代递减,相信京师这边应该已经有传言了。”
听到皇上说这话,周皇后立刻抛开其他念头,全神贯注地听着。
“宗藩制度再不革新,单此一项,就能拖垮大明。因此,朕意已决,宗藩制度的革新,势在必行。不过朕的儿子,朕总要妥善安排好才行。”崇祯皇帝看着周皇后说道,“混吃等死的那种,朕是不希望的,朕希望他们都能在青史留名,也就不枉他们生在皇家一趟!”
听到这话,周皇后的眼睛就亮了下,青史留名?
“朕决定让他们从小就学各类学问,从中挑选出自己喜欢的一类,而后精通之,朕相信,他们在朕的帮助下,肯定能青史留名!至于太子,也是要学,不过不是以前的帝王心术,朕称之为管理学,管理大明帝国的学问。”
周皇后虽然有其他子女,可最为关心的,当然是太子了。听到崇祯皇帝的这番话,他自然是高兴的。皇上英明,亲自教学,那太子也能如同他父皇一般英明的话,自然是最好的了。
可谁知,崇祯皇帝话锋一转,却又对她说道:“不过太子长在宫中,不知民间疾苦,这一点,已经多次表现出来,朕很不满意。唐太宗说过,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果他不知道这一点,朕是不放心江山社稷在将来传给他的。”
“陛下所言极是!”对此,同样从小户人家吃苦长大的周皇后,立刻点头赞同,不过她也话锋一转,给儿子辩解道,“不过太子年纪还小,还不懂事,陛下教教他,他自然就会明白了。”
“嗯,所以朕决定让他先在宫中体验生活,做些平常宫女内侍在做的事情,还有宫中禁卫所做的事情。而后,朕还打算让他出宫去看看民间疾苦,了解民间真正的情况。只是在宫里一辈子,是不可能真正了解大明帝国,不可能成为一个好的帝王的。”
虽然崇祯皇帝事先已经进行了铺垫,可他此时说出来,还是让周皇后大吃一惊,不由得立刻犹豫着说道:“陛下,太子身份尊贵,这样……”
“嗯?”听到这话,崇祯皇帝便一声重哼,显然很不满意地立刻说道,“身为上位者,要是时刻记得自己身份尊贵,和其他人划清界限,这是自己把自己给变成了孤家寡人,又怎么去管好大明帝国?尊贵不尊贵,不是如此浅薄。朕去扫个地,难道朕就不尊贵了?朕上阵厮杀,就不尊贵了?要管好一个帝国,首先要赢得臣子百姓的敬佩,而不是光靠身份?就说这次,不管是你,还是太子,只要有人多体察一点民情,又岂会不知道那两人平时都干些什么事情?”
崇祯皇帝的这个说法,以前是从未有过的,周皇后听得有点骇然。不过幸亏崇祯皇帝没有一开始就提这个,因此,她没有那么突然,消化了一会后,就回过神来了,正要说话时,崇祯皇帝却又说道:“当然了,朕刚才只是举了例子,如何亲民,有各种手段,如何体察民情,也有各种手段。但不管如何,太子还年幼之时,就应该放开身段,去亲自体会,亲眼看看这个真实的世界。记住唐太宗的那句话,就能当一个好皇帝。”
周皇后脑袋有点懵,这些新观点,一时之间,有点接受不了。可皇上圣明,他说出来的话,肯定是不会错的。还有,太子是他亲儿子,难道还能害太子不成?
这么想着,她勉强展颜一笑道:“一切听陛下安排,相信太子会受益匪浅的!”
“嗯!”崇祯皇帝要得就是她这个态度,便点点头说道,“很快朕就会下旨,由农司的张子龙、开物司的宋应星来给他们授课,其他皇子皇女也全都要听。学过一段时间之后,朕要亲自考核他们。”
可以说,张子龙、宋应星他们,其实代表得就是新学,也就是后世的科学技术。先做普及性的讲解,又会有实验可以做,相信这些皇子皇女们,肯定会有感兴趣的。
有了兴趣,再加上皇家的资源,他们想要在某方面做出精通之事,也就不难了。更何况,还有崇祯皇帝来自后世的见识眼光,只要稍微点拨下他们,都够他们在某一行业留名青史。
这种安排,在崇祯皇帝看来,比起那种混吃等死的藩王流,不要好太多。
崇祯皇帝给周皇后讲明白了,回头还要给其他后妃讲讲。不过先由周皇后去说,让那些后妃都消化消化,然后再去说,就会好一些。
两天之后,崇祯皇帝就搞定了宫里面,正式发下旨意,调张子龙给太子皇子们讲解《农政全书》,调宋应星给太子皇子们讲解《天工开物》。
这份旨意一发出去,顿时又引来朝野的议论。
原本崇祯皇帝为他们两人新设衙门,就已经可以知道皇帝对于《农政全书》中涉及的农事有多看重,对于《天工开物》中所涉及的农工百科有多看重。可是,他们没想到,皇帝竟然还让他的儿子,特别是太子也都要学这个,那岂不是说,大明下一代帝王,也将很熟悉这些,重视这些?看这架势,是要当千年大计传承了?
明白了这个情况,原本还有人心中抵制这些杂学,不怎么重视的,也不得不重视起来了。因此有流言同时传出,皇帝和太子都如此关注这些,搞不好将来科举,都有可能会发生变化!
这个说法,是有鼻子有眼的。
毕竟皇帝现在的重视,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不但要求各地主官都要熟悉《农政全书》,甚至连太子皇子都学了,你敢保证,皇上不会更进一步?
对于将来可能会出现的情况,大部分读书人其实都是排斥的,在他们看来,四书五经才是正统。
可是,如今毕竟只是流言而已,他们就是想要反对,也没法反对,就只能在平时言谈中强调四书五经的重要。
对于这个情况,崇祯皇帝掌握得很清楚,也意料到了。
那个传言,其实也是他放出去的,就是先透个风,让他们适应一下,等条件熟悉了,当然是要革新科举的。要不然,大明的科学技术,就无法提到正统学术的高度。
忙完了这个,时间已经到了崇祯十二年十月底,马上就是十一月了。
这个时候,由多铎和豪格领军的建虏大军经过跋涉,终于到了关宁。
眼看着前面就要到塔山,豪格就忍不住对多铎说道:“听说上一次你们攻打塔山,死了很多人,甚至还被他们杀了出来,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啊?”
上次入关,天津一战,满清军队死伤惨重,连劫掠的人口物资,都损失了一半。这种事情,皇太极有意低调处理,可是,对于满清中的高层,却是无论如何都瞒不住的。因此,豪格没少受到一些人的讽刺,包括和他不怎么对付的多铎。
因此,在看到塔山在望的时候,豪格就抓住了这个机会,想要报复回去。
多铎随同皇太极一起行动,当然也是参与围攻塔山一战了。此时听豪格拿这个来讽刺自己,他其实很想说,是你爹怂了,不敢全力攻打,要不然,早打下了。
不过此时的皇太极,早已不是多铎能去讽刺的了,要不然,皇太极要是对付他的话,绝对是吃不消的。
因此,多铎在感觉有点憋屈之时,便冷声喝道:“上一次,塔山的明军就已经打残了。这一次过来,这塔山,我是必然要拿下的。至于你,不知道能有什么?路上磨磨蹭蹭的,早就没粮可抢了!”
说完之后,他不想听豪格反驳,双腿一夹战马,“嗖”地一下便蹿了出去。
豪格张开嘴巴刚想说话,却吃了一鼻子灰,不由得大怒,在他后面大声喊道:“你不是打不下来么?老子打给你看,这塔山是我的!”
原本他是想嘲笑多铎一句后表示自己打下来给他看,结果没想到多铎抢先一步,还不给他说话机会,自己跑了,顿时,豪格心中那个气啊!
之前的时候,这些满清鞑子已经获悉,塔山守将金国凤升了官,也补充了兵力,不过都是新兵,还是老弱残兵的那种。
对此,都在他们的意料之中。交手了这么多年,这些满清鞑子对于关宁的情况也摸得很清楚。知道关宁军的精锐,就是祖家军。至于其他,都是杂牌军而已。也是因此,皇太极才非常重视祖大寿,千方百计地拉拢祖家势力。
在之前的时候,塔山守将金国凤手下不多的嫡系,都已经拼得差不多了。而且塔山不比锦州,没有那么高的城墙,也没有那么多红夷大炮,因此,在这些满清鞑子看来,这次过来,至少能轻松打下塔山的。
前面的多铎其实早就知道豪格也想抢功,因此他跑得飞快,就准备先下手为强。
可才跑出一会功夫,探马就回转了,看到多铎,就赶紧禀告道:“塔山守将不是金国凤,旗号祖,应该是祖大寿所部人马。”
多铎一听,顿时呆了呆,祖大寿怎么可能跑来守塔山呢?这没道理啊!
他正想不通时,听到身后传来的急促马蹄声,眼珠子一转,立刻挥手让探马再探,而后他停下转身看去,果然看到豪格追上来了。
于是,他立刻冷声喝道:“刚才你说塔山是你的,那我问你,要是打不下来怎么办?”
“这不可能!”豪格吃了一鼻子灰,没注意探马的事儿,立刻装出胸有成竹的样子说道,“哪怕是在关内,明军都不敢和我打,要不是我在后军,明军怎么可能赢得天津之战!区区塔山,我真要打的话,根本不在话下!”
听到这话,多铎忍不住反问道:“那贾家庄呢?”
豪格一听,脸色顿时涨成猪肝色,马上反驳道:“那怪我?你怎么不去问多尔衮?要不是下了死令,老子早打下贾家庄了!”
不过,他也明白,贾家庄打了那么久没打下,他也是脸上无关,因此,就主动岔开话题道:“废话少说,这次你别和我争,看我怎么拿下塔山!”
“好,要是拿不下塔山,以后你就要守规矩,叫我叔!”多铎当即冷笑一声道。
他虽然年纪比豪格还小,但他是野猪皮的儿子,按理来说,就是要叫他叔的,但豪格那肯叫他叔,在他面前,没别人的时候,老子老子的也没少说。
豪格一听,立刻反问道:“那我要是拿下塔山呢?”
“你说啥是啥!”多铎好像也很光棍似的,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豪格一听,趾高气昂地指着多铎说道:“我看你刚抢去的那女人模样不错,自己送到我府上去!”
说完之后,他仰天大笑着,驱马先走了。
多铎看着他的背影,目露仇恨之色,冷笑一声,低声喝道:“蠢货!”
不要看他臣服于皇太极,可他的内心,可是一直记得,先汗是有意让他接替汗位的。就是豪格这蠢货他爹,皇太极逼死了他额娘不说,还抢了他的位置,一直打压他。这个恨,是埋在心底的。
再说豪格兴奋地领着他的部下赶到塔山一看,顿时就傻眼了。祖家军的厉害,他是知道的。要是塔山是祖大寿亲自守着的,那就不是他随便就能打得下来的。
当初的大凌河之战,还是皇太极集结了全国兵力,趁着大凌河没有修好,用围困法子,耗时几个月,逼得城里粮草断绝之后才打赢的。可这塔山,就以他目前的兵力,怎么可能打得下来!
这个时候,豪格想起多铎的态度变化,顿时就知道自己上了多铎的当,不由得恨得牙痒痒。
塔山守将,确实是祖大寿。他才换防完毕,原本以为待个半年,就可以回锦州的,没想到,这建虏竟然不消停,这么快就真又来了。
于是,他立刻召开军议,商议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