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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老狗剩、大狗剩

    片刻,王满银一声大吼,挥着铁锹猛冲上去。

    结果,刚才还龇牙咧嘴的野狼立刻掉头朝黑暗里逃走,很快不见踪迹。

    王满银站在原地等了两分钟,见那家伙没再返回,才领着大黄离开。

    接下来倒没什么意外,一路平安到家。

    这个时间点,村里一片黑暗,估计很多人早躺土炕上打架了。

    再加上王满银居住的地方离其他人家较远,也没有闹出什么动静。

    ***

    早晨,王满银照例被叽叽喳喳的喜鹊声吵醒。

    他穿好衣服推开门,就见大黄守在门口,一个劲儿摇尾巴。

    看样子,这家伙彻底把他当成主人了。

    王满银急于解决个人问题,也没在意,下意识迈腿走出窑洞。

    结果脚下一软,踩到什么东西。

    他急忙抬脚大跳,扭头发现门口摆放着一只肥硕的大老鼠,边上还有两只小的……

    “谁他妈这么缺德,往老子门口放死老鼠?!”王满银忍不住破口大骂。

    大早上看到死老鼠,实在晦气。

    “汪汪……”这时,癞皮狗又摇着尾巴欢叫着。

    “大黄,是你捉的?”王满银立刻醒悟。如果有人昨晚来自家窑洞前放死老鼠,大黄早汪汪乱叫了。

    应该没错,是这家伙捉的。

    在记忆里,黄土高原农民有吃老鼠的习惯,不过是田鼠。

    除此之外,还吃黄鼠和鼢鼠,而且历史悠久。

    尤其黄鼠,更是难得的美味,很多古人写诗里都提到过。

    什么“穹庐饭早烧黄鼠,古漠衣寒制黑貂”,“黄鼠白脂捷遁逃,夜猴搏鼠捷于猱。,“黄鼠正肥黄酒熟,万年三祝望金门”。

    说到底一句话,还是穷闹腾的。

    作为后世人,王满银难以接受吃这种东西,也不打算让大黄吃。

    主要老鼠体内有太多细菌和寄生虫。

    当然另外一点,现在农村老鼠多,很多人会在家里放老鼠药。万一让大黄吃到中毒的老鼠划不来,所以必须从源头上杜绝。

    为防止这家伙偷吃,王满银决定挖个坑埋到粪堆深处,就当沤粪了。

    看四周没人,他直接扯开麻绳,释放积攒了一晚上的水流。

    这波属于正常操作,现在农村很少人家有厕所,个人问题基本就地解决。

    反正到处都是沟沟坎坎,随便一个圪崂遮挡的严严实实。当然讲究的人家会在窑洞附近挖个坑,周围堆上一圈柴禾作为遮挡。

    王满银也打算这么做,还没来得及实施。

    解决完个人问题,他把几个老鼠埋到粪坑深处,才回屋洗脸做饭。

    生着火,王满银才想起前几天蒸的玉米窝窝吃光,现在该发面了。

    这年头没有发酵粉,蒸玉米窝窝需要老酵子。

    家里仅存的一点上次全部用完了,王满银又不会做。

    从记忆里,前身和邻居王秋生关系不错,每次都是去对方家讨要的老酵子。

    当然王满银外出游逛回来,也偶尔给王秋生的孩子们带几颗糖果。

    王满银准备上午去讨要一些,至于早饭……干脆烙几个二合面饼子吧。

    打定主意,他去空间里看了看,只找到一个鸡蛋。

    又拽了一把蒜苗韭菜,开始在灶台前和面。

    烙饼做起来简单。说白了,只要舍得放油,控制好火候就好吃。

    没一会儿,酥香的味道就飘出窑洞。

    刚出锅的烙饼外表焦黄,滋滋冒着热油,让王满银食欲大增。

    不过这玩意儿里边还是生的,必须上锅蒸一蒸才行。

    他这边正忙乎着,忽然听到窑洞外传来大黄的狂叫声。

    紧接着,有小孩子哭声响起。

    王满银忙推门走出去,就见大黄对着远处三个小孩叫唤,将对方吓得哇哇直哭。

    “大黄,回来。”他急忙喊住土狗,又冲几个小家伙问,“毛蛋,你们咋来了?”

    这三个身穿破棉袄,脸上脏兮兮,留着鼻涕的小家伙,正是王秋生家的孩子们。

    老大叫毛蛋,老二叫石头,老三是个女子,叫小妮子。这些名字听起来非常老土,不过放在这个时代很正常。

    因为在人们的观念里,小名越贱越好养活。

    经得起摔打,经得起病痛。

    另外还有铁蛋、狗剩,这些也是出镜率很高的名字。

    单单罐子村就有三个人小名叫狗剩。人们为了加以区分,分别喊“老狗剩”、“大狗剩”、“小狗剩”。

    “满银叔,你家做啥好吃的,闻着真香。”毛蛋吸溜着鼻涕问,眼神里带着渴望。

    这家伙今年九岁,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小身板特别消瘦,脸色蜡黄,眼眶塌陷,颧骨凸起,给人一种大风都能吹到的感觉。

    最小的女孩小妮子已经4岁了,头发乱蓬蓬的。同样因为营养不良和缺钙,小妮子胳膊还没麻杆粗,走路到现在还不稳当,此刻被哥哥背着。

    至于身边的石头,今年6岁,这家伙是个温鳖精,见到人一声不吭。

    “你们几个鼻子真尖,我正烙饼呢。先在这里玩一会儿,等好了让你们尝尝……”

    王满银并没有把饼子烙的太厚,这会儿估摸着应该熟了。

    他先拿出一个掰开尝了尝,口感发硬,不过味道很赞。

    见三个小家伙眼巴巴地瞧着,他就给每人一个,让他们捧着回家。

    临走前,王满银又交代了句:“回去告诉你爸,三个烙饼换一把老酵子。”

    结果没两分钟,大黄再次狂叫,跟着王秋生的声音响起。

    “秋生哥,你来了呀……”王满银忙呵斥住土狗。

    “满银,你家啥时候养狗了?”王秋生好奇地问。

    “早两天去公社赶集,在路上捡了一条。这东西和我投缘,就跟着回来了。”回答一句,王满银又道,“秋生哥,吃了没,来我家吃点儿?”

    “我们也做好了,刚才几个碎娃子又来你家讨吃的,下次别给他们好脸色,不然一直缠着。”

    “没事,秋生哥,一口吃的而已,”王满银摇摇头。

    王秋生也属于老实巴交的汉子,只知道土里刨食,给生产队干活也舍得下力气。不过这年头,肯下力气不一定能吃饱饭。

    他们家人多,就夫妻俩挣工分。家里养三个孩子,还有一个不能干活的瞎眼老母亲。

    也因此,分的粮食根本不够吃。

    家里孩子经常饿的嗷嗷叫,年年在队里欠着饥荒。

    因为两家住得近,王秋生一家对前身还算不错。平时王满银衣服被子破了补补缝缝,都让王秋生婆姨帮着做的。

    另外这家伙懒得种菜,经常去人家自留地里寻摸。

    对此,王秋生从没说过啥。

    所以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王满银还是愿意帮对方一把的。

    “对了,满银,这是老酵子,我给你抓了一把。”

    王秋生除了过来表示感激外,主要还是送酵子。

    王满银接过问道:“秋生哥,你知道酵子咋做的吗?我以后也试着做一下,不能老用你家的。”

    他不像前身厚脸皮,打算以后自己做。

    “满银,这个简单,你今天蒸玉米窝窝时留一团面……”

    就这,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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