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鄢陵官译中,傅平兮还伏在案上写奏折,阳岳峰被杀一案牵扯太多,目前已经掌握一些线索,还有一些地方需要进一步证实,进一步找到凶手以及幕后真凶,他需要向在京城的皇上详细说明情况。
昏黄的灯光,柔和的照在傅平兮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柔和了整个人的气质。
辛成站在门口,望着里面的主子,阳岳峰案子的复杂,他作为贴身侍卫,都看在眼中,这几日为了查清所有关联人物的信息,傅平兮基本都要忙到很晚才休息。
傅平兮写好奏折,就看见辛成站在外面,“辛成,将这封奏折快马加鞭尽快送往京城。”
“是。”辛城接过密封的奏折,“大人,蓝公子来信了。”
辛成口中的蓝公子,指的是当朝丞相府的大公子,蓝越陵。
蓝家与傅家是世交,蓝越陵的母亲蓝夫人与傅平兮的母亲还是闺中密友。
傅平兮自小基本是个蓝越陵一起长大,蓝越陵相当于傅夫人半个儿子。
蓝越陵在信上说,前日傅夫人去相华寺进香,为傅平兮祈福。在相华寺遇到一年约十五六岁的姑娘,那姑娘长的跟傅夫人有七八分分相似,傅夫人情绪激动之下,当场就发病了,据说送回京城后,已经请了太医院的医正看过,说夫人受了刺激,需要静养。
蓝越陵的信不是从京城发出来的,而是距离京城几百里外的地方,蓝越陵如今也不在京城。
而蓝越陵信上说的事,下午十分他已经收到了暗卫的传讯,蓝越陵明知道他应该已经收到了消息,还是写了这样一封信过来,他是在提醒傅平兮。
傅家有一个女儿,比傅平兮小七八岁,在十几年前傅家遭难时,失踪了。
后来当今皇上登基后,虽然平了傅家的冤案,傅家重回朝堂,但是傅家失踪的女儿,却一直没有找到。
这么多年,傅家,蓝家,倾尽全力,派人游走天下,寻找当年失踪的女儿,都一无所获。
最开始几年,经常有心怀不轨之人,冒充傅家失踪的女儿,使傅家经常抱着巨大的希望,最后又以失望告终。
希望,失望,希望,失望,
傅家不得不由明转暗,在暗中派人寻找女儿。
因为女儿的失踪,傅夫人认为自己作为母亲,没有尽到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自责内疚,加上对女儿的思念,就病了。
傅夫人这是心病,心病还需要心药医,直到傅平兮弟弟的出生,有了新的孩子,转移傅夫人的注意力,傅夫人的病情才有所好转,可也是时好时坏,情绪波动不能太激烈,也经受不住刺激。
如今,突然出现一个长的跟傅夫人有七八分相似的女子,而且出现的时机恰巧是傅平兮和蓝越陵都不在京城的时候,恰巧是傅夫人独自一人去相华寺进香的时候。
无论那个女子是不是他的妹妹,无论她是不是故意的,这件事一定不简单,说不定背后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而这秘密,需要他亲自去解开。
傅平兮将信件放在旁边的茶盅里燃尽,提笔给蓝越陵回了一封信,信封好后交给辛成,“把这封信一起送出去。”
辛成走后,傅平兮背着双手出了房间。
夜色很黑,夜空上没有月亮,只有满天的星辰。
官驿的院子并不大,院子的一角有一棵桂花树,前几日的那场大雨,树上的花苞都被打落不少,如今只有熙熙攘攘的花朵,绽放在枝头,淡淡的花香散在空气中,若有若无浸人心脾,给这宁谧的夜晚,增添了几分意境。
仰望星空,傅平兮忽然想到,他妹妹卿卿出生的那天,也是这样满天的星辰,特别耀眼。
看来,他得抓紧时间,尽快将这里的事了结,然后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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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大早云舒就去找傅平兮,休息了一天,她已经满血复活活蹦乱跳了。作为傅平兮聘用的侍女,虽然傅平兮说让她好好修养,休养期间工钱照旧,但拿着别人的工钱,总的尽职尽责才行。
没想到南瑾也在。
有时候,云舒觉得,傅平兮这个狐狸看着冷冷淡淡的,脾气还真是好,是个心宽的主子,看看他对南瑾的态度就知道。
有时候她甚至怀疑,这南瑾是不是真的是傅平兮的侍卫。
比如现在,傅平兮端端正正的坐在案桌前,南瑾坐在他对面,就像是一条没有长骨头的虫,闲散慵懒的靠在案桌旁,一只手撑着半边脸,白皙的手掌刚好将脸上的那条疤遮住。
别说,云舒不得不承认,如果南瑾脸上没有那条疤的话,凭他那斜飞的眉眼,与星辰争辉的眼眸,还有线条优美的下巴,这家伙绝对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绝世美男子。
以前没注意,现在仔细看南瑾的容颜,云舒漂亮的眼眸微微眯起,她怎么忽然觉得面前的这副容颜,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南瑾不是没有错过云舒的注视,自己她眼神之中的怀疑和猜测,南瑾忽而唇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调侃道:“怎么?才多久没见,就这么思念我?”
对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云舒翻了个白眼,不理他,脆声对傅平兮道:“大人,我已经痊愈了,我可以来替大人干活了。”
傅平兮:“不用这么着急,你可以在修养几天。”
云舒伸伸胳膊抬抬腿,笑眯眯的说:“大人,完全不用,我那日的状况只是看着吓人而已,再说,我皮糙肉厚,结实着呢!”
傅平兮刚想说什么,辛成的声音就从外面传来,“傅大人。”
傅平兮:“何事?”
辛成:“衙门外来了一女子,自称云若,说是来找云舒姑娘的。”
云若?
她来干什么?
云舒还没有想通,辛成就替她解惑:“她说昨日因为云舒姑娘的事,她母亲与隔壁的王大婶打架了。”
“打架?”云舒的脸色瞬间变了几变,先是果然如此,再是惊讶,最后挑挑眉,没说话。
辛成又道:“云若姑娘还说,她娘上的比较重,又听闻云舒姑娘好像生了重病,让云舒姑娘回家一趟。”
生了重病还让回家?这什么逻辑?
傅平兮挑挑眉,“看来,你需要先处理你的私事。”
云舒扁扁嘴,走了。
在她未踏出房门前,南瑾忽然问道:“会玩吗?”
云舒卖出门的脚步一顿,漆黑的眼珠子咕噜噜一转,推后几步走到南瑾面前,凑近他的脸,盯着他的眼睛,笑嘻嘻的说道:“玩什么?推牌九?走马斗鸡?还是比赌大小?”
随即,眼珠子又是一转,“亦或是喝酒打拳?还是逛青楼喝花酒?”
南瑾微微一笑,那笑容足以颠倒众生:“都可以。”
“好啊。”云舒应声后,扬长而去。
南瑾对着她的背影补充道:“我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