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大人给你留了个好印象。”
“说实话吧,我觉得傅大人这个人,虽然表面看起来冷冷的,但是给人的感觉很踏实,我相信他一定是一个真挚的人。”
南瑾嗤笑:“就你看人的眼光,不敢苟同。”
云舒不服气:“我看人的眼光怎么了?”
“昨天在烟雨楼外拦着你的那个人,是你的朋友吧?那就是你的眼光?”
云舒一怔,“那……那……我年纪小,看人不准很正常,再说,我的眼光怎么,你要知道他可是今年的新科状元,以后是要当官的,也不错了。”
南瑾一声冷哼,不再说话。
见他不言语,云舒转了话题,“哎,你刚刚说那山洪来的太快,难道你是怀疑……”
“有人故意而为。”
“故意?在暴风骤雨之中,炸毁一座山,就为了将这个村庄掩埋?这种杀人方法太凶残了吧?这……这也太荒谬了吧?”
“……”
云舒玩笑道:“难不成山下还藏着什么宝贝不成?要炸山取宝贝?”
南瑾回首望她,恍然的眼神定在她身上,俊目中一片流光闪过。
云舒大吃一惊,“不……不会吧?难道还真的有什么宝贝?”
“去看看就知道了。”
出了荒草地,就是一片小树林,树林里的树都不高,也不大,应该是当年水患后,重新长起来的。
太阳已经高高悬挂在空中,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落下斑驳的光影。地面堆积了一层厚厚的落叶,脚踩在上面,软绵绵的。
在树林之中,他们发现了一条小路。
按理说,因为下埂村闹鬼的事,传的沸沸扬扬,加上村口的坟地被人设下了阵法,应该不会有人出现在坟地后的这片小树林里,可是这林子里的小路是怎么回事?而且看着小路的样子的,应该是经常有人行走,才会出现这平整的光景。
南瑾一挑眉,整个人戾气乍现,脸上的疤痕在斑驳的光影下显得有些吓人,“看来,这里不仅有鬼,还有人。”
顺着小路,进入密林,越走越深,蜿蜒曲折,小路的两边还有一些无名的小花,堪称曲径通幽。
半个时辰后,在小路的尽头,是一片断崖。
断崖很高,断崖的下面是一片蔓延起伏的山林。那片山林,在阳光之下,烟雾缭绕,如梦似幻。
山林中,还可以看到有一处很大的建筑群,不过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隐隐约约的还可以听到钟声。
云舒皱眉,“那里是什么?”
南瑾:“应该是建在深山中的寺庙。”
“寺庙?下埂村周边的寺庙?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县衙里的档案中应该可以查到。”
“你倒是很了解!”
云舒理理鬓边的碎发,“呵呵……这些都是我从梁亦宣那里听来的,梁亦宣以前经常跟着他爹出去办案,偶尔我也会听上一嘴。”
“你们关系不错?”
云舒:“我们是小时候打架打出来的交情,否则,我一平民老百姓,怎么可能会认识梁亦宣那样的官家公子不过,梁亦宣嘛,他跟很多官家公子都不太一样,他从来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份,就觉得自己高高在上,有什么了不起。他常说,他以后想要当好官,而想要当好官,就得深入百姓之中,了解百姓疾苦,所以他也不是只待在家读死书的人。”
“这番话说得很有见地,倒不像他这个年纪的人说的话。很多当了很多年官的人,都没有这样的见地。”
“那是因为他们当官的目的,不是为了百姓,而是为了其他。”
南瑾再一次讶异云舒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这真的只是一个生长在市井之中的平凡女子吗?就算是京中,很多官宦家族的女子,她们饱读诗书,他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然而那些对于那些女子来说,都为了个自己寻找有姻缘的筹码,都是为了活的别人认同的工具,仅此而已。
面对南瑾探究的眼神,云舒心中一个咯噔,她近日说的是不是太多了,而且为官之道千千万万,且是她这样一个小小的女子可以评价的,她的这番言论要是被那些有心人听去,她还不得掉脑袋。
云舒忐忑的看着南瑾,眼神之中都是小心翼翼,浑身都散发着讨好之意,“那个……那个……我……就是瞎说的,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啊,千万别放在心上。”
南瑾转脸,唇角微微勾起,他好久没有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人了。
云舒:“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先回萄水镇,我们需要了解一些情况之后,再做下一步行动。”
咕噜噜!
一阵奇艺的声响突然响起,云舒揉揉肚子,面色微红。
咕噜噜!
“饿了?”
云舒笑嘻嘻的说:“还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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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鄢陵县城陆家。
卖完豆腐回到家的李兰芝坐在院子里歇息,这两日云舒不在,家里豆腐生意就被李兰芝接过去,自从云舒长大,将这活计接过去后,她都有好久没有这么累过了,具体多久,她也不记得了。
好像将云舒叫回来,可是一想着云舒是在衙门里当差,不说工钱不少,至少她家姑娘在官府干活,这话说出去,她脸上也有光,这样云舒在衙门里有了关系,以后,云舒和云浅身价提升不少,以后她俩的婚事,一定会顺风顺水,想动这一点,即使累一些,李兰芝也只能咬牙坚持。
已经从私塾回来的云浅,给李兰芝端来一杯温开水,“娘,累了吧?喝点水!”
云浅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衣裙,头发梳的整整齐齐,她俏生生的站在那里,脸上带着盈盈笑意,李兰芝越看越满意,“我家浅儿长大了,快成大姑娘了。”
云浅脸色微红,娇羞的垂着头,娇声笑道:“娘,你说什么呢?”
李兰芝拉住她的手,笑容满面的说:“我说我们家云浅长大了,越来越漂亮了,如今还在私塾里念书,以后也是个识字的姑娘。虽说我们家是穷苦人家,身份地位低,但是随着你年龄的增长,我的浅儿会越来越漂亮,那时候,凭你的容貌和才学,一定可以找到一个好人家,就算不是官夫人,也回事一个富太太。”
云浅羞的无地自容:“娘,你说什么呢?二姐都还没有嫁,怎么就提到我了?”
李兰芝取笑她:“哟,还害羞了。”她拍拍云浅的手,“你二姐呢,人长的普普通通,没有什么特色,性子又野,到时候找个差不多的人,给几两嫁妆,就嫁出去了,不用我怎么操心,至于你的婚事,我就要好好挑挑了。”
“对了,你们最近都学了些什么?”
云浅柔柔的笑说:“前段时间学了理账,最近在学如何管教下人。”
“管教下人?哎哟,那可是……”李兰芝闻言,喜不自胜,当初花了那么大代价将云浅送到女子私塾去,还真是送对了。
李兰芝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云浅却知道她要说什么,点点头表示默认。
李兰芝高兴的站起身来,在院子里走来走去,那种喜悦的心情怎么也压制不住。
“兰芝妹妹,你在家吗?”隔壁的王大婶拿着做衣衫的工具出现在陆家院子门口。
李兰芝一听到她声音,赶紧将云浅赶进屋去,云浅可是她的宝贝,现在还不能被这大嘴的王大婶给觊觎了去。
“在,杨家大姐,快进来。”
将王大婶迎进门,李兰芝问:“你不是回娘家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王大婶如进自家院子一般自在,随地找了个矮凳就坐下,“嗯,住了一晚上,孩子在乡下,不习惯,就回来了。”
“你家云舒呢?”
李兰芝也进屋去拿了一些绣活,二人坐在院子里,一边做活,一边闲聊。
“对了,兰芝妹妹,你家二姑娘云舒何时学会骑马了?”
李兰芝手一顿,“骑马?说笑了,云舒丫头怎么可能会骑马?马多贵啊,哪里有马给她骑啊?”
王大婶眼神一飘,“诶,我可是亲眼看见的,你蒙不了我。”
“你看错了吧?云舒那丫头最近在衙门里帮忙,赚些零花钱。她你也知道,腿脚好使,在衙门里给人端茶倒水,做些粗活。哎哟,你别说,两日没有回来,我可担心了,生怕她一不小心就得罪了人,要知到衙门里的那些人,可都是当官的。”
王大婶一拍大腿,“哎哟,我骗你干啥?我真的看见了,就昨儿个午后,我跟我家那位从娘家回来,还没有进城,就看见她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跑的飞快,一下子就从城门楼出去了。我开始也以为自己看错了,我又问了我家那位,他也说的确是你家二姑娘。不过云舒那丫头也真有出息哈,还去衙门帮工,有了这码子事呀,这丫头以后肯定能找个好人家。”
王大婶这么一说,李兰芝顿时觉得心里不爽快,云舒会骑马?这事她这当娘的都不知道,云舒还瞒着她呢,想起前几日从云舒身上掉出来的银两,她的心里就跟猫抓一般,难受。
李兰芝语气变得淡淡的,“我家云舒还小呢,现在就说嫁人的话,太早了。再说,云浅还小,我还指望着云舒多给家里挣点钱,给云浅交束脩呢。”
王大婶放下手中的活计,横她一眼,“你呀,云舒不是你女儿啊?现在不说亲,等年纪大了,就不好说了。”
李兰芝一转脸,“说吧,你今儿个来找我,不是来跟我聊天的,你来找我到底什么事啊?”
王大婶满脸笑意,“既如此,那我说了,是这样,昨儿个跟我一起回来的还有娘家的小侄儿,他私底下跟我说,见了你家云舒还蛮喜欢的,就托我来递个话,想要跟你们结亲,将你家云舒家给我娘家侄儿。”
“什么?”李兰芝拧眉,“你娘家侄儿?看上我们云舒了?”
“对啊,咋们两家就住隔壁,我对你家云舒还是挺了解的,云舒这丫头能吃苦,是一把干活的好手,跟我娘家侄儿,也算很相配。你放心,等她嫁过去,我侄儿一定会好好对她的。”
李兰芝摇摇头,一口拒绝:“不行,我不同意。”
“为啥?难不成你还想着让她嫁那位不成?可人家现在是新科状元,听说已经与京城的贵女定亲了,你家云舒高攀的上吗?难不成还想要你家云舒去给人当妾不成?”
李兰芝将手中的绣活一丢,“说什么呢?你才当妾呢?不管我家云舒将来嫁谁,也不会嫁你娘家侄子。你娘家侄子什么德性,我清楚得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一听说她在衙门里当差,就上赶子的朝她面前凑,想要她帮忙,好帮你娘家侄子在衙门里找个轻松的活计,我说的对不对?”
王大婶一脸苦瓜相:“哎哟,兰芝妹妹,你这说的哪里话啊?是,你家云舒是很能干没错,但是你要知道,她一个大姑娘家,这些年除了给你们卖豆腐之外,还经常混迹于茶楼酒肆,我听说连烟雨楼都去过,还跟烟雨楼的姑娘们打得火热,帮他们跑腿买东西。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出入那种地方,她的名声早就毁了。虽说我们像我们这样的底层人家,女人们也不得不出去忙活生计,但她……我娘家侄儿不嫌弃她的名声不好,是真心求娶,你怎么还嫌弃上了呢?”
李兰芝僵直的站在那里,“不行,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同意的。你走吧!”
“哎,你……”
李兰芝转身进屋,“你赶紧走吧!”
王大婶撇撇嘴,起身来开,走时暗中呸了一口,“不识好歹。”
李兰芝进屋后,气氛的将手中的活计一丢,“气死我了。”
云浅上前替她缓气,“娘,她说的你别太在意。二姐做那些都是为了我们能生活的更好,她这样说就是在诛娘的心,娘虽然脾气不好,对二姐也管的严,但是还是真的心疼二姐的。况且,以二姐的本事,将来一定会找个好人家。”
如果二姐现在就出嫁,那么她今后的束脩怎么办?没有二姐往家里拿钱,她的日子过的不会现在这般滋润,她也需要干活,这样的话,她好不容易保养的手和脸,都会变得粗糙,这样以后还怎么找好人家。
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她可是牢牢记着女夫子曾经说过的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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