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拿着玉铃的男人视线在谢瑾瑜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他菲薄的唇轻抿了抿,又将玉铃拿到眼前转了一圈,玉铃毫无动静, 还是没有发亮?
也就是说那人已经把他的东西收起来了, 放进了储物袋或者储物戒指另一个空间内,所以琉璃才无法察觉。
男人把玉铃束在腰间, 目光又在谢瑾瑜身上打量,修真之人向来五感灵敏, 他自然也能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敌意, 只是他并不理解其故,不过……对面的男人面如白玉, 唇红齿白还颇有点男生女相之意……
有点可疑……
难道说幽姬夺舍在这男人身上, 所以才一感受到自己的气息就这般的不对劲?
可是,她不应该跑吗?
男人手支着下巴,一时陷入思索, 而谢瑾瑜也不想看到魔族之人,他怕再看下去, 他会忍不住把对面的人杀了!
魔族,他向来不喜!
谢瑾瑜按捺住胸口狂躁的戾气,对方很会隐藏气息, 所以周围的其他灵界之人都没看出来, 他不能在这处地方, 打扰到他义母的生意。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就想走, 但身后的人却不想轻易放过他。
男人好奇谢瑾瑜的敌意,也欲试探他是否就是幽姬。
面具男人眼底闪烁了一分寒意,纵身一跃抓住了谢瑾瑜转身的肩膀, 谢瑾瑜下意识的防备警戒,身体翻转,一脚踢向身后之人。
面具男不得已松手弯腰,躲避了他的腿,谢瑾瑜转身面对他,语气沉怒,“你找死?”
面具男人听闻,站直了身体,不急不慢的理了理衣服,对他气愤的态度挑了挑眉,心底的疑虑更甚。
他感觉对方并不是幽姬,幽姬绝无这般的胆子,那他为何会对一个陌生人有所敌意?还是认出了他?
越想越觉得有意思,原本还怀疑这人会不会是拿他东西的,现在是不怀疑了,正好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人,他也是时候试试身手,证明这些年的修炼不是白来的。
面具男人没将谢瑾瑜的怒意放在心里,谢瑾瑜抿了抿唇,不想再和此人纠缠,尤其是不能在飘渺楼内,直接飞跃而出,身后之人衡量了一下继续找人还是找人比试,沉吟几秒,不再犹豫,紧随而出。
门口的两个黑袍侍从一见自己殿下出来了还追着一个红衣男人,还以为已经找到了幽姬,面色一凛,不再守着大门,两人也跟在了谢瑾瑜身后。
谢瑾瑜今天下来不知道要甩多少条尾巴,先是拍卖会的几拨人,现在又遇上了魔族之人。
不过,这一次他可没兴趣甩人了!
黑眸暗了暗,眼底带了沉沉的杀气,找到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的后,谢瑾瑜又快速的从飞剑上跳了下来,面具男人三人也跟着跳下。
一左一右两方对峙,一方只有一个身着宽大红色长袍的谢瑾瑜,一方一个戴面具的男人和两个黑袍随侍。
即使可能要一对三,谢瑾瑜也不害怕,甚至面对三个魔族之人,一瞬间还激起了他心里的好战因子。
“殿下,他是幽姬吗?”
黑袍侍从打量了一下谢瑾瑜又转向面具男人,面有疑惑,怎么幽姬一个女的还找了一个男人夺舍?
“不是,你们退后,我要和他比试一番!”
“不可,殿下灵界之人狡诈,万一耍什么阴险诡计,还是我来上!”
身后的一个黑袍侍从听到面具男子的话后急忙的站了出来,恨不得立刻自己亲自代替,替他们殿下将对面的人打的落花流水。
面具男人面色沉了下来,“滚!”
他都说了他要比试,侍从上了,那还是比试吗?
谢瑾瑜听着对面的话,唇边逸出嗤笑,“别废话,想打的话三人一起上,啰嗦那么多浪费时间。”
黑袍侍从正还想劝什么,又听谢瑾瑜这么一说,气势汹汹的瞪着他,“你找死,看我们殿下怎么打死你。”
“殿下?魔族的殿下?大皇子还是二皇子?”
谢瑾瑜眉头挑起不以为意,而对面两个侍从一下子被他挑明自家殿下的身份,顿时惊骇不已,一左一右立刻围在面具男人的身边,生怕谢瑾瑜偷袭。
他们早就劝过殿下不要来灵界了,可偏偏幽姬拿了他的东西又在这里巧合的发现,否则还真不会来此。
面具男人被谢瑾瑜挑明了身份倒也没太惊讶,他早有猜测对面的人或许看出了他的身份,这些年魔界与灵界互不相扰,但也不是没漏网之鱼和那人时不时的出来捣乱一番,也许这是那些人招惹过的仇家。
他挥了挥袖子让两旁碍眼的两个侍从退开,然后才和谢瑾瑜直视着,“既然已经被你看清我的身份,我也就不隐瞒了。”
说罢,身上收敛的气息顿时一放,周身黑雾霎时闪烁。
谢瑾瑜眼底的火焰燃烧的旺了几分,莫名的年幼记忆再一次冲刷脑海,火,叫声,凄厉无比,只留狼狈不堪的血肉碎泥。
一瞬间心里的仇恨再一次被激发,谢瑾瑜不再迟疑,提着剑对着对面一挥。
面具男人没想到他动手这么快,只来得及警告自己两个侍从不许乱动偷袭,然后便黑雾化成墨影瞬移到了另一处,同时也躲避了谢瑾瑜一挥而过的剑气。
谢瑾瑜脸色有点不好,尽管他这个年龄这个修为已经是天才级别的人物,但依旧人外有人,他明显感觉的到对面的人修为隐隐在他之上,这对向来怨恨魔族的他而言,也是一个小小的打击。
谢瑾瑜沉着气调整自己的情绪,反正已经忍了这么多年,他总归有这么一天的,一定杀了魔族之人报仇雪恨。
此刻谢瑾瑜正震惊对面的修为,殊不知面具男人比他更加骇然,刚才那道剑气,他只要慢上一点,就要被削到手臂了,好在跑得快。
不过,他眯眼仔细的看了看,发现对面不过才八十几的骨龄,而他已经两百多了,顿时面色多了几分认真。
两方稍加停顿了片刻,似乎是暴风前的宁静,没过多久,惊涛骇浪风起云涌,一瞬间两人又交臂来回了几下。
谢瑾瑜火灵为主,所以学过火灵秘籍,此刻他双手快速结着咒印将空气中的火灵运转其中,将身后所形成的火龙推向对面的面具男人。
魔族主要以暗元素为主,或许是所生存的环境相关,魔族暗元素所修灵籍主要是毒雾吞噬有些还有迷幻的作用。
应对层接不穷的一条条火龙,面具男人一边躲避,一边也忙着结印。
他双眸赤红了几分,面具遮挡的眉心处闪过黑色蛇形的烙印,很快面前出现了一条黑蛇的虚影。
虽说蛇对龙,但谢瑾瑜修为并不如对方,面前的火龙也隐隐有溃散的趋势。
一旁两个紧张兮兮盯着局势的黑袍侍从们,见此立刻大声欢呼了起来,“殿下威武,打他个落花流水。”
落花流水是吗?
谢瑾瑜眯着眼盯着被蛇的虚影挡住的火龙,嘴角勾着一抹冷冽的笑,他一只手控制着火龙,另一只手在空气中画着什么图案,很快天雷阵阵,一阵黑云出现在巨蛇脑袋上方,下一秒电花闪烁的雷光紧紧逼近,猝不及防砸在巨蛇脑袋上。
一时之间,巨蛇虚影消散,连一旁控制的面具男人都被雷电波及。
“殿下。”
黑袍侍从们着急的叫着,正准备跑过来之时,面具男人抹了抹自己被电的竖起来的头发,眼神也冷了许多。
杀人不打脸,电人不电头,这人根本就不讲武德!
向来爱惜自己头发之人被人如此糟蹋,面具男人自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他冷冷道,“倒是没想到你还能控制雷灵。”
雷——修行者必经之劫,灵界魔界俱是如此,不过比起灵界正道的雷劫而言,杀孽较多的魔族之人每次雷劫都是一场劫难,所以雷灵也是魔族比较恐惧的一种灵力。
面具男子杀孽不重,雷劫倒是还好,但他讨厌雷灵修行者电焦他的头发。
真是讨厌啊……
面具男人再一次摸了摸自己一下子粗糙焦枯的头发,脸色能和周围的黑雾一比。
谢瑾瑜看着他这认真想梳却一时半会儿梳不直头发的模样,毫不客气的嘲笑了起来,张扬不已,甚至都露出了八颗洁白的牙齿。
以前他倒是挺讨厌雷的,毕竟每次雷劫就是九道,没有他的引雷钟,少不了受一次苦,就好比上次,无法动弹,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身体自发的在吸收身上残留的雷电之力,能够让他的雷灵更加纯粹强大。
当然,一般情况下,谢瑾瑜还是更喜欢用火,毕竟那颜色和他喜欢的红色相近。
面具男人被他笑声激怒,原本抱着试探想法的,一时也动了杀心。
他本是魔族,自然不是那种良善之人,现下周身杀意浓烈,谢瑾瑜也立刻收起了嘴边的笑,戒备着对方。
他对自己生命安全倒是不太担心,但是对方是魔族之人,他也不甘心就这样放过。
双方再次对峙,一瞬间烟硝四起,黑蛇和火龙再现,这一次黑蛇一边纠缠火龙,嘴里也一张,隐隐吐出了什么气。
谢瑾瑜正要屏气之时,却不料那黑蛇吐出的气蔓延的更快,一下子鼻尖就不受控制的闻到,身子微晃,转瞬闭上眼晕倒在地,而火龙也轰然消散。
面具男人理了理自己凌乱的头发,擦了擦被火龙灵力烧灼黑蛇流出的血迹,他勾起冷笑往谢瑾瑜方向走去,而一旁的两个侍从也快速的赶过来想扶着他。
他挥袖甩开了两人,走到谢瑾瑜身边,杀心一动,手上浮现了一柄墨色勾廉,举起勾廉准备戳进谢瑾瑜的胸口之时,他储物戒指内突然钻出一把锁,然后变的巨大,直直的往他们的脑袋砸了下来。
面具男人被这锁影响,一击不成不得不闪身躲避这庞然巨锁,而一旁的黑袍侍从帮着他一起对付这锁,这也不是一把单纯巨大的锁,周围还有很长的锁链,沉甸甸冷冰冰的链子,一甩一甩扔在人的身上一下子就可以把人打飞。
眼见着自己的两个侍从都不敌这把锁,黑袍男人又从怀里掏出天品法器对抗。
他倒是没想到这人身上竟然还有乾坤锁这般宝物,要是被锁链缠住,先不说能不能离开,长久下去连神魂都可以被禁锢住。
面具男人的法器和乾坤锁对战了一番后,狼狈的落在了地上,毕竟他的才下品,对方的已经是中品,眼见着乾坤锁再一次将目标对向他,面具男人神色一凛,当机立断的收好法器,带着自己两个不成器的侍从离开了。
乾坤锁在谢瑾瑜周围环视一圈,确定再无杀气之后,才慢悠悠的回到了谢瑾瑜的储物戒内。
而在面具男三人刚飞走没多久,一名红衣女子也从空中跃下,她盯着远去的三人,淡染烟眉细细的皱了皱,眼底不知想到了什么,闪过淡淡的愁绪却很快敛下,然后转身检查了谢瑾瑜的状况后,便提着他急忙离开了。
面具男人三人逃到了一个森林后,两个黑袍侍从也悠悠转醒,他们回想刚才发生的场景,立刻跪了下来。
“对不起殿下,我们罪该万死!”
“闭嘴,没用的东西!”
面具男人阴沉沉的盯了两人一眼,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吃了恢复丹药后,才站起身准备继续走。
黑袍侍从紧跟着他身后,其中一人问到,“殿下,要不要我再过去想办法杀了那人?”
“你去有用吗?”
面具男人冷笑一声,止住了他的行动,“罢了,那人中了黑蛇的迷雾重重,现在应该还陷在幻境当中。”
“那不是必死无疑?”
两个黑袍侍从顿时露出喜色,大赞殿下英明,面具男人懒得搭理他们,不过,对于必死无疑倒没百分百把握。
他的黑蛇幻境,一般心性坚定之人还是很难应付的,但幻境内能让他经历爱怒恨怨,即使出了这幻境,也免不了心性上有所损耗。
想到此,面具男子嘴角微微一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