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下一句话,商贾连忙坐了回去,再也不敢搭腔。
而汉武帝胸口一阵剧烈起伏,似是有一团火焰即将喷涌而出。
本以为可以用增税来给林琅一个教训。
可到头来,却是被林琅摆了一道。
是,朝廷的税收是多了。
可天下人该会如何耻笑朝廷?
想到此处,汉武帝再也坐不住,起身付钱带着刘据离去。
在街上打听了一圈,汉武帝双目通红,杀人的心都有了。
朝廷针对林氏的事,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每个百姓在提起这道圣旨的时候,脸上的不屑与厌恶令汉武帝内心很是憋屈。
明明林琅涨了一倍的价格,钱照赚不误。
不止于此。
市井中还流传着‘有心人’散播的消息。
所有书籍都是林氏赔钱印制,就连轰动京城的盐也是如此。
一时间,
林琅成了忧国忧民的义商。
而朝廷就成了过河拆桥,令人唾弃的卑鄙者。
砰!
撵驾内的汉武帝重重一掌拍案几上。
“无耻!”
“无耻至极!”
“如今都把主意打到了朝廷的头上,是可忍,孰不可忍!”
多少年了。
自从窦太后死后,汉武帝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人摆布的滋味。
偏偏这人还是个年轻的商人,这是最令汉武帝愤怒的一点。
对面的太子刘据战战兢兢,有心说上两句公道话,又怕触怒龙颜。
“驾车,去找林琅!”
……
一路怒气冲冲来到林府。
汉武帝直接推开侍女冲了进去,而眼前的一幕更令他震怒。
林琅正坐在厅堂中,左手抓着柑橘,右手对着面前的十余位女子指指点点。
“这个眼睛没有神韵,淘汰。”
“这个胸太小,淘汰。”
“这个嘛……外形还不错,说句话来听听。”
“公子好。”
“不行不行,声音不够娇媚,淘汰。”
【朕气得火冒三丈,他倒是选起美了?】
汉武帝走进厅堂,冷声道:
“林掌柜倒是雅兴啊!”
“嗯?”
林琅看到他有些意外。
方才被推开的侍女慌忙追了上来:“对不起公子,奴婢实在没拦住。”
“无妨。”
林琅摆摆手道:“你们都下去吧,回去告诉徐晴,以后别什么歪瓜裂枣都往这选。”
“我这可不是路边菜摊子。”
闻言,
汉武帝看了看陆陆续续走出的女子,虽说谈不上国色天香,倒也算是美貌二字。
别的不说,宫里的妃子大多数也就这个水平。
而这样的人被骂成歪瓜裂枣,那岂不是连自己这个皇帝也连带着损上了?
林琅看着汉武帝,嘴角升起一抹怪异的笑容:
“胶东王今日突然造访。”
“可是有什么大事?”
汉武帝看见他笑就气不打一处来,沉声怒道:
“寡人问你,这城中的圣旨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你少在这装糊涂。”
汉武帝咬着牙道:“如此大张旗鼓宣扬,你把朝廷脸面置于何地?”
林琅故作诧异道:
“大汉也没有说不让拓印圣旨的律法对吧?”
“我这人敬畏皇帝,第一次拿到圣旨,当然要炫耀一番。”
“难道说,大王觉得这道圣旨写的有问题?”
问题大了去了!
也得亏现在圣旨还只在蓝田县流传,要是昭告天下,那他这个皇帝的脸就彻底丢光了。
“对了,我还打算再拓印千份,以供天下人敬仰。”林琅似笑非笑的说道。
闻言,
汉武帝自知理亏,可他不愿低头:
“寡人知道你心中有气。”
“可朝廷声誉绝非儿戏,你这么做,恐怕会招来杀身之祸。”
话语间透着丝丝寒意,令一旁的刘据一个激灵。
“是吗?”
林琅嗤笑一声道:“你们敢做,现在倒不敢承认了?”
“请问大王,朝廷打算以什么罪来治我?”
汉武帝愣住了。
这算什么罪?
于情于理来说,林琅的做法都没有任何问题。
这也是汉武帝最头疼的一点。
明明就是看林琅不爽,偏偏又没有整治的理由。
真要是撕破脸,那就得不偿失了。
“我林某人给了大王一条生财之路,大王反而在皇帝面前给我下绊子。”
“胶东王,你这事办的不地道啊。”
汉武帝不悦道:“可你用书籍为林氏商行造势,令帝王大业染上了铜臭。”
“铜臭?”
林琅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大王高高在上,自诩清高,岂知这世上最不可缺的就是铜臭。”
“兵马刀戈,粮草军械,民之生息……”
“哪一样离得开铜臭?”
“当今彻帝,不也是依靠文景二帝积攒下的铜臭,方能与匈奴开战。”
“如今说出这话,岂不是在讥笑两位先帝?”
论起口才,林琅自然不输于天下任何一个人。
别说汉武帝,即便是满朝文武,也不是林琅一个人的对手。
闻言,
汉武帝像是被掐住了喉咙,脸色憋得通红。
文景之治开创了盛世的先河。
轻徭薄赋,与民休息。
这里的减税休息,不单单是对于农垦,连商贾也是如此。
这才有了府库里穿铜钱的绳子都腐朽生烂的盛世。
这个时候汉武帝要是说上一个不字。
那就是对二位先帝的大不敬,可谓是一语扼喉。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