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
汉武帝和刘据齐齐停下了动作,目光同时带着震怒。
“大胆!”
汉武帝怒喝一声,咽下嘴里的肉丝道:“你竟敢以豚为食,到底是何居心?!”
年幼的刘据也同样仇视着林琅。
一旁的丫鬟吓了一跳,林琅连忙摆手示意她下去,随后眉头微皱道:
“豚肉怎么了?”
“你还敢问怎么了?”
不等汉武帝开口,刘据率先急促喝道:“你难道不知道当今天子的姓名?!”
“你这是大不敬!”
林琅这才反应过来。
当今皇帝刘彻小的时候取名叫刘彘。
彘,就是豚,也就是猪。
如果追究起来,这还真是个不大不小的罪过。
眼看面前父子二人怒气冲冲的看向自己,林琅却是突然放声笑了起来。
“因何发笑?”刘据瞪着眼睛喊道。
林琅止住笑声,冷声道:“我笑你们这些皇室宗亲,只顾自己的那点虚荣心,丝毫不顾百姓死活!”
“胡说!”
刘据急的小脸通红:“我们一心想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何时不顾他们死活了?”
“是吗?”
林琅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道:“自从当今皇帝登基以来,斗太后,斗权臣,玩弄权术。”
“因窦婴和田蚡交恶,掘河淹没十六郡!”
“与匈奴开战,征收兵役数十万,致使他们家中妻女老幼任人欺凌!”
“更使关内流民十数万,这些人的下场,不用我多说了吧?”
“我劝两位高高在上的宗亲出去转一转,看看我汉家百姓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
“一日两餐不果腹,腰间两片布以蔽体!”
“你们还敢说这是为了百姓好?”
林琅的声音不大,却像是一柄重锤砸在了汉武帝和刘据的胸膛。
尤其是汉武帝,他坐在龙椅上,听得都是高谈阔论,讲的都是天下大计!
何时考虑过这种问题?!
如今听来,
汉武帝只觉得胸中升起一股无名怒火:
“狂狈小儿,你岂知皇帝胸怀大志!”
“知道!”
林琅不以为意道:“驱逐匈奴,还汉家一个太平天下嘛!”
“既是明白,还敢出言不逊?!”
汉武帝毫不掩饰眼中的愤怒。
他无法忍受一个商贾对自己评头论足,恶语相向!
春坨看向林琅摇了摇头。
挺好的一个年轻人,偏偏脑子不好使!
“公子。”
一旁徐晴轻轻拽了拽林琅的衣袖,她觉得此人的气势有点太吓人了。
然而,
林琅对汉武帝杀人般的目光视若不见,喃喃自语道:“所以按照你的意思,仗该打,老百姓就活该饿死?”
“都言皇家冷血,果真如此!”
“住口!”
汉武帝气得浑身颤抖,双目充斥着血丝喝道:
“为了整个汉家千万百姓计,即便添上十万,甚至百万饿殍又如何!”
“这些人虽死,汉家却可挺起脊梁!”
“后世子孙永不再受和亲之辱,永不再受战乱之苦!”
声音如同滚滚雷声,震的林琅耳朵微微刺痛。
心中更是升起些许敬佩!
【这还只是一个刘氏宗亲,便有这等气势。】
【若是换做汉武帝,怕是更甚!】
【这么看来,强汉一词倒也名不虚传!】
而汉武帝吼出这段话后,整个人便是仿佛失去了力气。
扶着案几站了起来,脸上满是落寞之色。
身为天子,他又何尝希望百姓受苦?
至于林琅,汉武帝也没有了起初的兴致。
他隐瞒天子的身份登门,除了林琅手中的那些新奇事物外。
更看重的是林琅的头脑!
但现在看来,不过是心慈手软,目光短浅的年轻人罢了。
“所以说,你宁愿看着百姓饿死,也不愿让他们吃豚肉,玷污了皇帝的名声?”
林琅的声音蓦然响起。
令得汉武帝浑身一颤,惊愕的转过头:“你说什么?”
“意思还不明显吗?”
林琅耸了耸肩膀:“大汉境内野豚何止百万,每年毁掉多少良田?”
“可就单单皇帝的一个小名,就令百姓不敢动手!”
“你难道不觉得荒谬?”
闻言,
汉武帝愣住了。
他现在终于反应了过来。
林琅绕了这么一大圈,无非就是想摆脱自己杀彘的罪名!
可恨方才还一幅心系天下苍生的愤慨模样。
想到此处,汉武帝差点气得笑出来。
“我又没说什么,你何必要说这么一大圈!”
闻言,
林琅只是微微一笑,这家伙说的好听,可要真出了岔子,到时候后悔都没机会。
“不过……”
“你所说的野豚之祸,当真确凿?”
不用林琅开口,身后的春坨当即解释道:
“确有此事,尤其是江夏和襄阳,每年因此毁掉的良田多达万顷!”
“竟有此事,怎么没人……”
汉武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自打元光六年以后,朝廷的大权就彻底掌控在了手中。
以往那些不和谐的声音也越来越少,没人会因为百姓土地被毁,跑来告状找不痛快。
反正损失的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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