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了就好。
褚煦煦清理了病人口鼻的污垢残留,放平病人,侧着他的脸,防止再呕吐回流导致窒息事故。
然后洗净自己的手,再一一为褚夏擦净身上的残污。
做着做着,褚煦煦的眼泪就夺眶而出。
这不是她的眼泪,是原身还留在身体里的反应。
褚煦煦:……
别呀,这时候又没人,哭给谁看?
啧,浪费了。
褚煦煦控制不住原身的反应,“嘤嘤”的声音,依旧漾在药味、呕吐酸味的屋中。
床上干枯的手突然抬起,抚了抚褚煦君的脑袋:“氲氲,别怕……阿父在。”
褚煦煦抬头,见病人仍旧没醒,只是身为父亲爱护女儿的本能。
原身的一家都是好人,值得她救。
现在就看那大力姑娘给不给力了。
趁着这段时间,褚煦煦在自己的脑海里复盘《皇帝的娇娇心尖宠》一书。
原身父母双亡之后被叔母一手安排嫁给了男主,书中未来的英主皇帝。
英主倒是不假,只是渣男也是个渣男。
成婚不久,新郎便撇下新娘出门打仗,再回来时身旁跟着一位有权有势、身怀六甲的大美人,称这是他在外打仗娶的平妻,要原身宽宏大度,为自己的伟业,和美人相敬如宾。
然后书中就是大量皇帝跟美人卿卿我我、你侬我侬,误会、解开,配角倒霉,然后重复误会解开,配角倒霉,但男女主依旧情深深的情节。
原身自然是那个在男主眼中嫉妒、丑陋的恶毒女配,可原本她只是一个失去双亲的可怜孤女。
家中的五个弟弟,三个为男主的皇位献出了生命。
最后她虽当了皇后,然而成为皇帝眼中钉的原身,不久就成了千万人唾骂的废后,在冷宫过完最后的日子。
而她的嫡子,原本的太子,因气愤母后的不公待遇,和她的两位侯爷弟弟愤然造反,亦被车裂而亡。
其余皇子、公主不得皇帝喜欢,无一不落了个凄惨下场。
原身这一生,从父母双亡、和五个弟弟相依为命,嫁给男主开始,就注定是一场悲剧。
哪怕她是原配,也成了男主和女主真爱之间的“小三”,徒惹笑话。
从头到尾,嫁人不是她能拒绝的,皇后不是她想当的,废后也不是她能做主的,弟弟们惨死她救不了,孩子们结局惨烈,她亦无能为力。
便是那些所谓的恶毒计谋,都是他人借了她的身份,对她的陷害,可男主眼里从来她都是错的。
原身从未害过任何人,她只是太听话、太柔弱,落了在冷宫吐血而亡、孤苦伶仃的结局。
甚至连她自己都认为德不配位,理应如此。
死后只以“贵人”之仪式下葬,皇帝称其“生前已配享皇后尊荣,其弟其子忤逆犯上,其不得株连已是大赦之恩,岂能再配后位的隆重葬礼?”
只因他不爱她,便连一口好棺材都不给。
男主高呼“朕死后亦只有尹后与朕同葬”,她的死只是男女主又刷了一波恩爱情节的工具。
褚煦煦不小心入坑,又本着打开的书就要看完的强迫症心态,把自己气得差点升天,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原身这样的一手好牌,望族唯一嫡女,身份尊贵、容貌无双、性情得宜。
便是父母双亡,解决掉叔母,掌握了自主权,想做什么不行?
五个弟弟都这么有本事,靠着他们,便是不嫁都能吃香喝辣过一生。
《皇帝的娇娇心尖宠》文笔过人、情节流畅,甚至女主都是个好女主,一直相信原身。
男主在认为原身犯错之前,对她也甚是尊重。
夫妻之间也只剩尊重,未尝不是一种悲哀。
书中除了男女主的爱情和原身的背景板,还将男主的事业线描写得极为恢宏大气、荡气回肠。
西邺末年,天下纷争,群雄四起,抉择之境。
追随怎样的雄主,跟选择怎样的丈夫一样重要。
按照褚煦煦自己的心意,她不想选丈夫,但在这古代,女子想单独立户,几乎不太可能,就算有五个弟弟,也不好行事。
幸而书中类我国先秦时代,民风淳朴、嫁娶相对自如。
倒是可以先订个婚,再守个寡,在这乱世想找个随便就死的男人还不容易,计划通。
但哪怕是个名义上的“先夫”也不能随便,褚煦煦把男配们捋了捋。
找到了,皇帝男主的好兄弟,惨死的卫凌大将军。
这可是条真汉子,明明不输男主什么,自己就是一员最勇猛、最正派的大将,只是认定男主是天下英主,一路扶持,最后守孤城被破,英勇就义、全家为国捐躯。
这一役基本奠定了皇帝的赢面,助他登基。
在读者褚煦煦看来,他死得不太值得,死在一群小人手里,而这群小人事后各个都不满皇帝的分封,蹦跶得老高,弄得皇帝再把他们搞死或者弄进大牢一次。
何必呐,就让这个大将军卫凌活着,好好收拾他们。
再挑个备选,她记得有个人丑,但心灵绝美极其温柔的男德选手叫右追。
又追!是个好名字。
很好,首选猛-男将军,温柔丑男备胎,计划很通。
褚煦煦看了一眼门口,喜妹太慢了,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下一秒,屋外传来喜妹老大的喊声:“家主,家主,他不行了,老先生您快点。”
褚煦煦:……
我可没教她这么说。
老先生给褚夏把脉的时间,叔母如预料中那般赶来,捂着鼻口进来:“怎么就劳动白老先生,氲氲你这孩子,可真不懂事……”
褚煦煦当场开始演:“叔母,都是氲氲不好。今日来迟,竟叫阿父不适,突然就吐了。氲氲实在害怕,还是喜妹她机灵寻了医师过来,叔母,若是阿父有个好歹,阿母、氲氲和弟弟们可怎么办才好。还好,叔母你来了……”
“没事没事,大兄必定没事的,多少次都过来了,氲氲先别哭。我过来前让人去请照看大兄的刘大夫了,放心吧。”
这叔母可真有意思,大母无事都在配间安排了个老先生表示孝顺,反而是阿父阿母缠绵病榻,大夫却不在家中,寻常还得着急去请。
这一来一回,人不早噎死了。
真是好盘算。
叔母的眼底亦是一沉,难不成大兄的日子就在今日?
不枉她早上亲自到褚煦君的院中把她叫过来。
这可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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