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斯国与羌巫国各自的军队此时保持着一种剑拔弩张却又不知何时会一触即发的状态,江缨年一靠近魁斯军队,便有无数个矛头直指着他,他举起双手,嘿嘿一笑道:“别,是自己人!我是来找你们女王陛下的。”
前排的魁斯士兵纷纷向他投以奇怪又鄙视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在说——“谁跟你自己人?!”
见他们根本不吃自己这一套,又不肯让出一条小路让他进去找祝融,江缨年顿时扯开了嗓子叫道:“祝融,祝融!我知道你在,出来一下,行吗?”
前排的士兵们听他在这里无礼地大喊大叫,斥道:“喊什么?!我们女王陛下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出来的?”队伍里立刻就出来几个人要抓他,江缨年一边挣脱着,一边不住地继续喊道:“祝融,快出来啊!”
“能不能闭嘴?”
队伍自觉地从中间分开两半,开辟出一条小道,声音的主人自然是这个军队的最高统帅,他们亲自督战的崇高无上的女王陛下——祝融。
祝融身穿金色的战袍,一头金发高高竖起,面上未施妆,娇媚之态中又带着些英气。她于队伍深处走出来,款款而行,步下尽是女王独有的骄傲与霸气。江缨年是来劝和的,此时不好出手,被几个士兵押着动弹不得,他索性不动了。
江缨年伸头道:“是我。”
祝融没想到在这个地方还能再见到他,尤其是在这个不太轻松的情形之下,她皱了皱眉,又讶异道:“江缨年?你们不是早就回绪澧了吗?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她抬手示意士兵们放开江缨年,江缨年这才揉着肩膀站起来。\./手\./机\./版\./首\./发\./更\./新~~他省去了寒暄话,直接道:“祝融,这天下一直以来唯有北部和东部还不太平,如今北部战乱已经平了,就只剩下东部了。让这天下所有人都无战无乱、永享太平不好么?更何况南部诸国向来太平,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要挑起战火呢?”
祝融神色一凛,眼里多了几分不屑,道:“江公子,这是我魁斯国和羌巫国之间的事情,恐怕你不便多插手吧?”
“我并非要插手。”江缨年诚恳道:“此次我来南部,本是来找贺兰大哥替寒栩复诊的,谁知道在南沁边界就听说了你们要打仗的事情。祝融,我们不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其实想想,如果当初不是你,我们也不会找到解毒之法,而且最后至关重要的赤焰箩,还是你慷慨相赠的!你不是无情无义之人,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祝融冰冷的神色并没有因为他的话和改变半分,她没有说话,转过身缓缓走回后方的座上,她不开口的时候,浑身都透着女王该有的典雅与庄重。
江缨年跟着她,看着她缓缓落座,慢慢抚了抚有些凌乱的衣摆,才等到她的话:“我是给了你们赤焰箩,那又怎么样呢?”祝融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反问道:“江公子,赠予你们赤焰箩一事,本就是我随手一做的小事而已,怎么?江公子你还真记在心里了啊?”
江缨年直视着她的目光,坚定道:“无论这件事对你而言是随手或是怎样,可在我心里,在寒栩心里,都将你视为恩人。祝融,这份恩情,我自然是要铭记于心。”
祝融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垂下,掩去了她眼中的情绪,半晌她只是低低道:“不用,你们还是快点回去吧。”
“祝融!”江缨年仍然不死心道:“停手吧,这天下已经够乱的了,到底有什么天大的事情不能说出来呢?你以为打了这场仗,你魁斯国的子民就能生活得更好吗?那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这场战役输了,你该怎么办?你的国家又该怎么办?”
听到他这声质问,祝融猛地抬起眼,她毫不犹豫回答道:“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凡事并不是这么绝对的……你是堂堂魁斯国的女王,一国之王,不该这么草率……”没有人比江缨年更盼望天下太平了,他。(下一页更精彩!)
因为私仇而踏进军营,逐渐融入军营,他眼见着身边的将士们因为战争而丧命,眼见着跟他一起进入丛林的兄弟们被虐杀惨死在他面前……那些事情真实地摆在他的面前,他却无能为力。
说到底,一切罪魁祸首,都是战争。
战火一旦点燃了,谁都没有办法轻易叫停。
祝融愤愤道:“我能有什么办法呢?谁又能为我出主意呢?我知道我是魁斯女王,我该为这个国家的子民付出我的一切!我该做的都做了!我还要怎么做呢?”
她手中握着权杖,重重在地上砸了一下,“是她塔娑罗太欺负人了,这种不公平谁又能为我主持公道呢?既然道理没地方去讲,那就打!”
江缨年急忙问道:“你们两国向来都是没有任何往来的,不是么?既然都断交这么多年了,她怎么有机会去欺负你?”
说到这里,祝融的脸色已经气得发白了,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动怒了,无论她身处多么至高无上的地位,可论年龄,她到底还只是一个尚未成熟的小姑娘。 首\./发\./更\./新`..手.机.版
祝融顾不得什么优雅不优雅了,她啐了一口,与集市上因为缺斤少两争执不休的市井小民嘴脸并无两样。她无视身边士兵们惊讶的眼神,道:“我们魁斯国的确很多年没有和隔壁羌巫国来往了,但是你知道的,离我们两国最近的,就是你们绪澧了!绪澧是大国,又常年开通通道允许南部诸国的商人进出,实在是一个再好不过的贸易伙伴了。”
她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是才当女王没几年,这两年逐渐听到民间有一些怨言,听闻有很多百姓的丝织品货物卖不出去,都压在手里了。我魁斯主要就是靠养蚕抽丝来制造丝织品的,这条路都走不通了,我魁斯百姓还靠什么吃饭呢?于是我决定亲自去绪澧国看一看,我想考察一下,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我们好端端的丝织买卖突然就做不下去了?”
江缨年问道:“上次在南沁的驿站里碰到你,就是你特意来绪澧考察市场吗?”
祝融道:“那已经是第二次了,不过正是二次前往绪澧,我才真正弄清楚了其中的原因!”
说到这里,祝融已经是咬牙切齿了。
江缨年生怕她气坏了自己,便小心翼翼问道:“那是……为什么呢?”
祝融冷笑一声,又啐了一口,道:“还不是因为塔娑罗卑鄙无耻!我魁斯国的丝织物向来占据着绪澧国和西部赫敕琉国的主要市场,这么多年都未曾变过,她羌巫国好好的药材生意不做,偏偏眼红我的路子,手伸得够长竟然效仿我们魁斯国,这两年她羌巫国的人也开始和绪澧做起了丝织品生意。”
“这……”江缨年听到这里,仍然没听出来有哪里不妥,他小声道:“国家之间生意往来这种事情,似乎也没有限制谁必须做什么,谁不能做什么吧?你何必因为这个事情发这么大的火呢……”
“急什么?我还没说完!”祝融瞪了他一眼,继续道:“起初我也是这样想的,谁也没规定丝织品生意只能我们魁斯人做,这天下大了,别人想要做我们也挡不住。只不过塔娑罗的卑鄙是你想象不到的,羌巫国的人将他们的丝织物引到绪澧的市场上,他们提前打听了我们魁斯给的价格,所以他们给出的价格,足足比我们低一半!你说说,这还怎么做?”
“会不会质量上他们做的不如你们,所以价格也……”江缨年抛出这个设想。
祝融肯定道:“并非如此!我看过了,质量和款式几乎没有差别,他们肯定是故意的,这种不要命式的压低价格,根本就不是正常的生意往来,说白了,就是故意在打压我们魁斯!”愤怒使祝融面上微微狰狞,她怒道:“正常百姓谁会如此大胆公然挑衅魁斯?一定是塔娑罗!这个***,一定是她下的命令,她就是看我不顺眼,故意搞这么一出来恶心我!”
江缨年道:“那贺兰大哥呢?贺兰霄,他。(下一页更精彩!)
不是羌巫国的国师吗?你没找他说说这件事?”
“我凭什么去?”祝融任性道:“我是堂堂魁斯国的女王诶!就算我不要脸面,魁斯国还是要脸面的!塔娑罗做这件事的目的不就是要我向羌巫国低头,向她低头吗?我偏不!我才不上他们的当!这件事贺兰霄也跑不脱,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依我看,他和塔娑罗根本就是蛇鼠一窝,沆瀣一气狼狈为女干!”
江缨年听得满头冷汗,祝融越说越生气,依他看,祝融的气不止在塔娑罗身上,更多的是在贺兰霄身上!
“不至于,不至于。 首\./发\./更\./新`..手.机.版 ”江缨年此次来的目的就是缓和他们二人的关系,他试着打圆场,道:“我看贺兰大哥不是那种人吧?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有什么事总得坐下来好好说才能弄清楚,对吧?”
“我凭什么跟他好好说?!”祝融手中的权杖又是朝地上一顿,道:“他根本就不在乎我心里想什么,你以为我跟他说了他就会听进去么?他要是真的能听进去我的话,当年也不会丢下我,跑到羌巫国去当国师了……”
江缨年轻咳了声,正色道:“这样,你先别生气,我去找贺兰霄,我去跟他说这件事!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祝融无力地往靠背上靠过去,道:“江缨年,我劝你别费这个力气了,你没有看到现在这个局面吗?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她望着面前的军队,道:“我并非意气用事,这场战事我考虑很久了,与其和我的子民们一起受辱,还不如痛痛快快地打一仗!我要让塔娑罗知道我的态度,我不是谁能随随便便拿捏的,我的国家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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