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那群统一着装的人,脸上都维持着一模一样的表情:客气的笑容,连嘴角上扬的弧度都没有丝毫偏差。
他们整齐道:“我们家主子说,你们跟着过来就知道了。”
虽然阿水本人跑路了,但是她能叫人过来接他们三个,说明她的良心还没有完全泯灭!
关吉羽还是愿意跟着去的,再怎么说,去看一看至少还有希望。
有希望就好过一切!
来接他们的是一辆无比宽敞又装饰精美的豪华马车,车厢内的坐垫都是鹅绒为底丝缎为面的,坐上去很是柔软舒服。车厢内大得甚至还放下了一个小桌子,桌上铺着丝质桌布,上面摆放了一些为他们准备好的小食。
跟他们来南部时赶路坐的那一辆马车相比,简直是要好上百倍千倍!
“又是这种似曾相识的场景。”江缨年满足地吃着桌上的茶点,道:“想当初六王爷也是卖的这种关子。”
关吉羽道:“你们说,阿水姑娘会不会是魁斯国里什么重要身份的人吧?某大臣的女儿?或者是魁斯王室里出来的女儿?”
寒栩没吭声,脑子里一直想着他责备阿水的话:没有那个命,还穷讲究!
他可能说错了,或许阿水就是有那个命,才会心安理得地颐指气使。
即使天已经黑了,可马车外面的大街上依然灯火璀璨人声鼎沸,各种鼓声吹号声,叮叮咚咚地响,又伴着人们的欢声笑语,马车堵在人群中走走停停,江缨年忍不住从车窗探出头,看了一会儿,道:“外面这么热闹,他们好像在过什么节日吧?”.
魁斯国地带不分四季,一直都是炎热的夏季,魁斯国的人们善于养蚕抽丝,制作丝质的服饰,他们的打扮都是趋于“暴露”化的:无论男女都喜打赤脚,男子着半袖衣或无袖褂子,下身着至膝盖处的裤子;女子则是着层层纱衣,头发梳成数条细辫子,脑后垂纱,若是身份贵重之女,更有戴面纱的传统。
总之魁斯国举国上下,在穿衣打扮上面都很有他们自己的特色,魁斯国的金器也很著名,街上随处可见以金丝攒成首饰来佩戴的人,就连年幼的孩童们,都几乎人人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金项圈。
除去这些,魁斯国的人长相也值得一提,他们天生棕褐色头发,眉眼深邃,眼睛宛若琥珀一样明亮,鼻梁高挺,长相和北部孤翳国人很是相像,却远远要比孤翳国的人精致得多!
寒栩道:“从前听我大哥说起过,南部魁斯国的人也有种族划分,从他们的外貌就能分辨得出来,血统越是高贵的人,发色就越浅。譬如魁斯王室的人,他们的头发比棕褐色还要淡,发色已经是趋于金色的了。”
关吉羽急忙问道:“你们还记不记得阿水的头发是什么颜色的?她的发色是深还是浅?”
寒栩道:“她的头发……我记得好像就是普通的颜色吧,反正肯定不是金色的!要是金色的话,我们肯定很有印象。”
关吉羽道:“那我就很好奇了,她的种族等级并不算高,为何还会派这么豪华的马车来接我们?普通人家哪里能消费得起这个?”
江缨年对窗外的世界看得津津有味,马车一直被人群堵在大街上,他也不觉得心烦意乱,心里由衷觉得这种异域风情甚美!
“真是不好意思。”刚刚来接他们的那群人中领头的一个走过来,道:“今晚我们主子临时有事,脱不开身,只能先将你们接到这边的驿站休息。明日一早,你们自会见到她。”
“好的,有劳了。”江缨年客气地应下。
关吉羽有些不放心,道:“阿水能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不今晚见我们而是要推到明日?”
江缨年却道:“从我们决定到这南部地区来寻药起,就已经是被动的了。你想想,我们身在别国,本就是身不由己,这跟遇不遇到阿水没有关系,。(下一页更精彩!)
就算我们没有遇到她,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照样是两眼一摸黑!”
关吉羽只好道:“那就信他们一次,等到明日再看看!”
或许是受到眼前这热闹非凡的景象所感染,寒栩看起来也不是那么无精打采的了,见江缨年一副好奇的样子,他竟然还主动提议:“公子,要不要一起转转?来都来了,不逛逛这里有点说不过去。”
江缨年自然是欣然同意,与其闷在驿站里大眼瞪小眼,还不如在街上走走散散心,至少心情还能好一些。
他们问过街上的人才知道,今日是魁斯国著名的节日之一——祈食节。每年到了这一天,魁斯国的人们都会在晚上出来大肆庆祝,而魁斯王室里也会出来一个代表,例行在人群中撒一些特制的糖果果干之类的东西,意在为百姓播撒福运,祈祷魁斯国的每个人免除一切厄运。
江缨年提议道:“不如我们也跟着一起去,抢一些糖果来吃吃?”
关吉羽惊讶道:“你也相信他们说的,抢到了撒在地上的糖果果干,就能免除一切厄运吗?”
“原先我是不信这些的。”街上的灯火映在江缨年的眼中,亮晶晶的,他笑了笑,道:“现在想信一下试试,万一有用呢?”
关吉羽重重点了点头,道:“那我们等会儿多捡一些,让寒栩多吃点!”
“快走快走!”前面一个人突然叫道:“就在前面了!马上要开始了。”
街上的人被这一声叫喊一下提起来精神,纷纷拥挤着往前面的方向前进,关吉羽江缨年和寒栩,被这行人推搡的力量一直推着走,前方光芒万丈,仿佛点了几百几千盏明灯,空中飞舞着五颜六色的彩纸,整个魁斯主城每,美得不可言说。
“听说了吗?今夜来撒果子祈福的,又是我们的魁斯女王!”
“真的吗真的吗?女王还会亲自过来为我们撒福果吗?!”
一听魁斯女王要来亲自撒福果,原本推着挤着的人群,此刻更加躁动更加不安分了!
一会儿有人说在主城东街那边开始撒福果,人群就往东挤,一会儿有人说可能会在西街开始,人群又要挤着去西街。
江关寒这三人,感觉自己的鞋都要被这群魁斯人给挤掉了,江缨年正嘟囔着要不还是回去吧,此时头顶瞬间又亮起来无数盏明灯。
空中原本飞舞着的彩纸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金色的薄如蝉翼的箔片。
这些金箔碎片如绵绵细雨一般缓缓落下,高处的楼台聚着这魁斯主城内所有人仰望的目光,魁斯女王在万众瞩目中缓缓登场。
那座高台是特意为魁斯王室打造的祈福台,它悬在人们的头顶上,俯瞰众生又怜悯众生。
众生亦为它倾倒。
年轻的魁斯女王金发高高绾起,用各式金珠攒着,脑后垂着长长的细纱。她的额前亦是坠着金色的细流苏,修长的脖子上佩戴的是与之呼应的一套流苏项链。
女王戴着面纱,通身皆是金底翡翠色边纹的纱裙,看起来高贵又神秘。她细长白皙的双臂微曲着扶着裙摆,站定之后她扫视了一遍高台下的子民,微微点头。
她什么话都还没说,只是这么一个点头,台下就是一阵欢呼雀跃!
江缨年道:“看来这个魁斯女王很受百姓爱戴嘛。”
跪在他身后的一个魁斯人道:“女王是先王君唯一的女儿,她登上王位没有几年,却事事想着我们,她也是唯一一个愿意亲自出面祈福的魁斯王!”
“真是厉害啊厉害!”江缨年赞叹道:“就是不知道那华丽的面纱下面,是怎样一张面孔?”
旁边一圈跪着的人听到他这句话,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纷纷向江缨年投来谴责又鄙视的目光,仿佛他说了什么该死的亵渎女王的话!异口同声道:“女王也是你能在这里随随便便议论的?。(下一页更精彩!)
!”
江缨年连忙闭嘴。
接下来便是魁斯女王为大家播撒福果,场面一度失控,人们争先恐后捡着撒在地上的福果,唯恐手慢了拿少了,好像拿得越多福气和好运就会越多一样。\./手\./机\./版\./无\./错\./首\./发~~
关吉羽也埋头找着,无奈当地的魁斯人手太快了,他们又极富抢福果的经验,像关吉羽和江缨年这种头一次动手的人,压根不是他们的对手!
地面上一时间乱作一团,江缨年也没闲着,跑过来将一颗果子塞到关吉羽嘴里,又继续埋头去寻找。此时突然刮过来一阵大风,站在高台上的女王被这股大风从四面八方一通乱吹,原本高贵优雅的造型,一时间被吹得摇摇欲坠。
原本正在微笑着为百姓撒福果的女王,放下手中的福果,紧紧压着身上的纱衣,唯恐被大风吹飞了。
地上不知道是谁突然高喊一声:“糟了!女王的面纱被吹飞了!”
爬在地上到处捡福果的魁斯子民纷纷压低了脑袋不敢抬头。
魁斯女王的面纱不能掉!就算掉了,也不能被看到!
有人好心地提示懵懂的关吉羽:“快低头,别看,看到了就是亵渎女王,是要招来厄运遭殃倒霉的!”
关吉羽“哦哦”两声,连忙也低下了头。
那条被风吹掉的面纱,在风中飞舞着,落在了一个人的手心里。
寒栩站在街边暗处,他靠着身旁的大树,手里握着意外吹来的金色柔纱。
他看着高台上原本优雅端庄的女王,此刻惊慌失措地低头寻找丢失的面纱,直到身后的侍女递来另一条新的,她才慌忙戴上,然后若无其事地理了理凌乱的裙摆,恢复原本的仪态。
寒栩笑了笑,又无人知道他为什么要笑。
他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弯下身在地上捡起一颗福果,塞到嘴里咀嚼了几下。
嗯,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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