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仲明睁开眼,对他眼前的情况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躺在一张嘎吱作响的木床上,头顶不时从木梁上落下些灰。
窗外的阳光看上去十分明媚,此起彼伏的蝉鸣和小孩在外玩闹的声音毫无阻拦地从屋外传进屋内,床边的小桌上放了杯装着不明液体的木杯——杯身似乎还很脏。
沿着看向屋内的视线,陈仲明看到了一个穿着褐色亚麻衣,深灰色裤子,系着一条十分肮脏、隐约带有血迹的围裙的浅金色卷发老人——至少从他那蓄了不知道有多久的大胡子和背部的弯曲程度上陈仲明是这么判断的。
老人坐在一张方桌前,侧身对着他,双手把玩着桌上的木杯,不知道是在想事情还是单纯在发呆。
陈仲明决定先继续观察着屋内的布置,确认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后再决定之后的行动。
“嘶——”然而只是尝试着动一动自己的身体,不知从哪处传来的强烈的痛感又让他不得不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你醒了,手术很成功)”老人听到了陈仲明的动静,回过神扭头看向他。
这下陈仲明更头大了,他完全听不懂这老头在说什么,只能选择就着老人的面部表情点头或摇头。
老人起身走到床边,翻开陈仲明身上的草席,一番检查后向他说道:“(我建议你再躺上几天,不用担心医药费、伙食费之类的,帮助落难的路人在我们村只是顺手而为的事罢了。)”
“(好好养伤,如果没地方可去也能在这再待上一阵子。)”
陈仲明相当肯定自己是一句话都没听懂,他觉得老人所说的语言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以至于完全无法分辨含义。
“【外乡人?】”老人见他没什么反应,像是明白了什么,又换了一种语言问道,“你能明白我说的话吗?”
虽然仍然不是中文,也不是陈仲明了解的任何语言,但他这回莫名其妙地能听懂了:“明白。”
“明白?”老人点点头,他思考了几秒,磕磕巴巴地向陈仲明说道:“你,需要休养几天,无处可去,住,村子。”
“药。”老人指了指陈仲明床边桌上的木杯,又想到他还不能动弹,便又拿起杯子灌进陈仲明的嘴里,做完这件事后老人又随口嘱咐了陈仲明几句便走出屋子。
本来陈仲明还打算问些问题的,但过于苦涩的药和身上时不时作痛的伤口让他实在是张不开嘴,老人也没有向他介绍的意思。
不过仔细想想,这或许是两人语言不通不便交流的缘故。
他小心翼翼地将头扭向左侧,继续看着屋内的布置:地上似乎有不少的头发,长短不一的混杂在一块,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刀具,甚至还能看到一柄斧头,墙根处能看到钻出的杂草。
屋内的家具看上去都像是有些年代了,老人出门前脱下的围裙挂在门边的衣帽架上,同样挂在上面的还有顶打了不少补丁的布帽和一件很旧的褐色外衣。
“从好的方面想,至少我现在的视力可比戴着眼镜时好上许多。”陈仲明这样想着,既然他都已经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除了以乐观的心态走一步看一步也没什么别的选择了。
“不过至少也得了解所处的环境才行......”
老人并没有离开很久,估摸着不到20分钟便又回到了陈仲明所在的木屋,他还带着本封皮磨损的十分严重、纸张泛黄的书,以及一个破旧的布袋子,里面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既然有纸,说明至少还是在一个拥有文明的地方。”陈仲明庆幸地想着,要是年代更为久远的话,他这种废宅的结局也就是死得快和死得早的区别。
老人将一张椅子搬到床边,翻阅着带来的书籍,逐字逐字用着不熟练的语调向陈仲明说道:“这里是洛玛王国,斯特·拉斐尔子爵治下的拉克修斯村,外乡人,你在这里受王国法律保护,未有违法情形下享有自由民的权利。”
“我是拉克修斯村的村长和理发师洛伦佐,你在村里居住期间受我监视和指引。”
“洛玛?罗马?”陈仲明不知道今天是该狂喜还是该落泪,但还是按下询问的想法等着老人说完。
“你可以用这本书学习王国的语言,在离开村子前需要交还于我。你在村子居住期间所获非固定合法财产归属于你个人,但需要向我村支付合理的报酬。”
洛伦佐从布袋中取出一份制式文书和一只羽毛笔放在桌上:“此份文书为斯特·拉斐尔子爵领统一文书,作为你的暂用自由民身份文书,外乡人,你需要告诉我你的全名。”
“全名?”陈仲明思索了几秒:“额,布鲁图斯,安道斯·布鲁图斯。”
他观察着洛伦佐的表情,确认这个名字没什么问题后心中松了口气,这个所谓的洛玛王国对身份的认证不严格对他来说无疑是件好事,能省下不少麻烦。
“安道斯·布鲁图斯?”洛伦佐确认了一遍之后在文书上写上这个名字,然后从布袋里掏出两个印章和一盒印泥在文书上盖下两个章,“离开村子前你要记得找我拿走身份文书。”
陈仲明点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
洛伦佐将文书、印章等物品放回布袋中,将书放在桌上:“(现在离晚饭时间还早,你可以再睡会,我会让人将晚饭送来的。)”
虽然陈仲明没有听懂,但他还是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反正看现在这阵仗,自己也不用担心被做掉什么的。
又一次一个人待在屋中,陈仲明暂时还没有睡觉的念头,便思考着现在的情况。
“文明程度至少不低,而且王国内,不,严谨的说是至少在这个子爵领内相当讲求法治,我作为外乡人身份属于自由民,也就是说可能还存在奴隶阶级,开局至少不算很糟糕......”
“不过理发师做手术,我还能活着也是一种别样的命大了。”陈仲明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倒霉还是幸运,“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先养好伤,然后再做打算。”
“以后我就是布鲁图斯了。”既然来到陌生的世界,那就换个马甲重新开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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