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刘琦辞别刘表,命刘磐守襄阳,赶赴新野奔丧。
此行带着徐庶、黄忠、魏延、霍峻四人,刘磐和文聘两人在襄阳,可保后方无虞。
终于要见到关张,心中难免有些忐忑,刘琦故意拖延两日再去,是给二人缓冲的时间。
自己虽受刘备托孤,但就像公司的空降兵,他们在心理上肯定会有抵触,需要磨合适应的过程。
以关张的性格,必定会反应激烈,一旦场面失控,将会前功尽弃,先让伊籍和赵云劝说更好一些。
渡江北上,刘琦的心如江涛一般,起伏不平,想着各种见面的场景。
南阳为汉末第一大郡,有百万人口,但大半已被曹操占去,以淯水为界,西部为曹军地盘,只剩新野以东的桐柏山贫瘠之地。
江夏黄祖早就割据一方,不听调度,刘表其实已经失去对江北的控制,新野如同鸡肋,送给刘备牵制曹军,不失为明智之举。
樊城水路走不通,众人从湖阳港下船,来到新野,只见满城挂起白幡,连百姓都自发为刘备戴孝。
徐庶叹道:“吾自颍川经过此地,曾听百姓歌曰:‘新野牧,刘皇叔,自到此,民丰足。’今观此情形,可见刘使君深得人心。”
刘琦点头道:“叔父以仁德闻名天下,矢志兴复汉室,如今我继承其志,亦当以身作则,得民心者,得天下!”
徐庶深深点头,众人来至府衙,只见满院白布,军卒挂孝,灵柩左右各守一人,一黑一红,正是关张。
虽然二人神情萧索,形如槁木,但都活生生的,刘琦暗自松了一口气。
孙乾闻报急忙迎出来,接引刘琦到灵前,焚香祭拜完毕,众人都木然看着他。
刘琦看关张二人眼睛通红,关羽的长须上甚至还有血迹,知道他们极为悲恸。
躬身赔礼道:“晚辈未能保护叔父周全,还请二位将军见谅。”
关张如木雕一般坐在那里,充耳不闻。
孙乾忙道:“二位将军悲伤过度,失礼之处,将军莫怪。”
刘琦一声长叹:“只恨蔡氏欺主,我势单力薄,铸成大错!”
关羽闻言神色微动,终于抬起头来,丹凤眼肿成了水泡眼,扫了一眼却未说话。
此时二位夫人闻讯也从后堂走出,怀中抱着咿咿呀呀的小阿斗。
刘琦上前以晚辈之礼相见,亲手接过婴儿抱着,小家伙咬着手指,竟望着他咯咯傻笑,一点都不怕生。
安抚二位夫人一番,赵云和伊籍也都赶来,这几日都是他二人处理城中事务,以防有人趁机作乱。
刘琦命霍峻抱来一块牌匾,摆在灵堂前,上面是他亲手写的四个大字:不忘初心。
摆好之后,刘琦对众人言道:“某受叔父遗命,与诸位保护妻儿,匡扶汉室。自知德薄而位尊,力小而任重,还需诸位鼎力相助,时刻铭记叔父之言,建功立业,以慰泉下英灵。”
孙乾、糜竺、简雍等都躬身领命,关张二人兀自木然不动,盯着牌匾上那四个字出神。
刘琦并不着急,又道:“昔日高祖定白马之盟,我虽不才,欲效仿先祖,今日与三位将军再定白马之盟,愿尽心竭力完成叔父遗愿,保其子嗣、安邦定国,成就功业,二位意下如何?”
关羽终于转过头来,哑声问道:“公子愿盟誓?”
“若非叔父提点,我不过是行尸走肉而已!”
刘琦认真点头,拔出刘备所赐宝剑,朗声道:“身为汉室宗亲,某当提三尺剑,杀尽天下奸佞负义之人,兴汉室以立不世之功。”
张飞瞪着眼睛嗡声道:“公子可有俺大哥的雄心?”
刘琦再次郑重点头:“大丈夫处世,当思报国之志,否则与草木同腐,叔父既捐躯报国,某又何惜微生?当如叔父及诸位将军,为汉室抛头颅、洒热血,万死不辞!”
关羽轻轻整理着散乱的长髯,对身后的关平吩咐道:“去寻一匹白马来!”
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豪言壮语终于起了作用,刘琦长出一口气,再演下去可真要词穷了。
平复心绪,忙说道:“的卢就是现成的白马,何须另寻?”
孙乾吃惊道:“将军,此乃良驹,何忍宰杀?”
刘琦叹道:“纵然是神龙,又焉能比得上叔父性命?此马妨主,留之不祥,叔父之死与它也有干系,用作盟誓再合适不过。”
关羽轻抚长髯,肿泡的丹凤眼微微眯起,张飞红肿的大眼睛深深看着刘琦,此等魄力也让二人动容。
霍峻马上带人动手,将的卢牵过来,就在府衙宰杀,摆上香案,再次焚香设酒,共摆了五碗血酒。
众人一同在灵前盟誓,除逆曹、讨奸佞,齐心协力共兴汉室。
盟誓完毕,刘琦将第一碗血酒洒于刘备灵前,剩下的与关羽、张飞、赵云共饮。
这次盟誓堪比桃园结义,不过却无半点喜庆之气,反而充满悲壮,饮罢之后,关张二人又跪在灵前痛哭起来。
刘琦也趴在地上大哭,涕泪交流,看起来极为悲伤。
其实他是喜极而泣,激动得鼻涕泡都冒出来了。
要是不趴在地上嚎两嗓子,他真怕自己笑出声来。
如愿收了关张赵,再加上黄忠和魏延,这个阵容已堪比五虎上将,换谁都能笑昏过去。
伊籍和孙乾二人抹泪扶起刘琦,好言劝慰,为其赤诚感动不已。
刘琦命徐庶暂管新野诸事,黄忠、魏延负责练兵,两日之后将刘备葬于汉水之畔,与襄阳隔江而望。
下葬之后,将二位夫人和阿斗,连同关张、孙乾等人的家眷一同送往襄阳安置,免去后顾之忧。
众人在江边依依送别,刘琦不动声色向徐庶言道:“如今颍川被曹操所控,军师可还有家眷,不如一并接来荆州,也免受牵连。”
徐庶慨然道:“多蒙公子挂念,家中尚有高堂健在,但她老人家年事已高,难经跋涉风霜之苦,吾早已妥善安置,无需挂怀。”
刘琦微微蹙眉,徐庶至今还以单福自称,自以为伪装得极好,却不料偏偏就有个程昱知道他的老底,这是个极大的隐患。
但徐庶没有透露身份,刘琦也不好点破,想着再找个合适的时机,劝他把老母接来,才能避免徐庶进曹营的遗憾。
丧事完毕,一切终于进入正轨,刘琦拜徐庶为军师,命伊籍设招贤馆延揽人才,其余人职责不变,按照刘备政令安民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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