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海盗被烧焦的衣怀里,赫然绑着一排炸弹包。
陈香美暗道好险,幸好刚才自己手里没有枪,也没有抢到地上的手枪,否则即便打死了女海盗,自己也是同归于尽,难逃一劫。
陈香美轻轻拾起地上的枪,将黑钛军匕上的血擦净,轻轻插入靴筒。
蓦地,似乎有人窸窸窣窣向这个方向摸索。
陈香美心里一跳,敌我难辨,必须隐藏。可是,现在一丝力气都没有,就是握着手枪的手都在抑制不住地打颤。仿佛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意识在迅速移动,双腿却生根似的挪动不得。
来人在小心翼翼地接近。很显然,刚才自己和女海盗的格斗声,引来了他们。
陈香美紧咬嘴角,使尽最后一丝力气,干脆扑倒在地,然后一点一点往远处爬。
来人进入了视线。是海盗,而且不只一个。
两个海盗握着刀枪,试探地往里搜索。
这也给了陈香美的时间,她现在每爬一步都是胜利。不管是死的那个女海盗,还是步步逼近的活的这两个。
两个海盗终于看到了地上死的女海盗。他们望着女海盗喉咙上的血窟窿,一脸的惊愕。然后,像是一起意识到什么似的,齐齐握紧枪栓,猫腰弓身,四处搜寻。
陈香美努力抑制手的颤抖,一点一点抬起转轮手枪。手枪就跟灌铅一样,不听使唤,只有枪口在抖动。转轮手枪并不是瞄准海盗,陈香美现在既没有力量端枪瞄准,也没有力量将枪抬到能瞄到海盗的高度。
枪口对着的是地上死的女海盗的腹部。那里绑着炸药包。即便是这么一点点距离,陈香美也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然后,一点一点,陈香美缓缓地扣动扳机。
枪声响起,没有间隙,女海盗身上绑的炸药包也同时爆炸。
两个海盗立刻被炸得飞上半空,支离破碎。
巨大的冲击波也把远处的陈香美掀上了半空,远远地摔了出去。
陈香美落地的时候,整个身体都撞在一面墙上。后脑重重地磕了一下,立刻就晕死了过去。
陈香美悠悠醒来的时候,视力所及,是坐在身边的秦箫。
秦箫的手紧紧握着她的手,多少有些憔悴的英俊的脸,微笑着瞅着她看。
这微笑似是世上最好的灵丹妙药,陈香美感觉身上有了些力气。
然后,就是另一张英俊甚至要用漂亮两个字来形容的男孩子的脸凑了过来,给他端水喂药。
视线渐渐清晰。
是植物人林衣卿。
林衣卿的叔叔范老丑喂了蛤蟆,林衣卿也九死一生。全是自己的精心照料和陆清秋的七返还丹救了他的小命。虽然林衣卿如今脱胎换骨,但陈香美依旧习惯性地叫他植物人。
吃了药,喝了热水,身上的力气更足了。才发现自己是躺在一个大山洞的石床上。
这是蜈蚣山脉的矿洞,是那个消逝的部落的洞穴宫殿。
查明志和陆清秋也在对面的石床上打坐调息。一对道士虽然对现代战争有点代沟不感冒,但海盗打进工棚,近距离搏斗的时候,查明志和陆清秋的优势却是无与伦比的。
然后就是进进出出的人,欧阳海、李大化,还有刘麒刘麟两兄弟和矿工乡勇们。
对于陈香美来说,睁开眼能看到这些熟悉的脸和身影,已是最大的满足。
所以,陈香美在过于激动,完全放松的那一刻,又沉沉地昏睡过去。
现在,所有矿队的人包括乡勇们都已经躲进了蜈蚣山脉的地穴之中。或休息,或调整,或进进出出,布置下一步行动。
现在唯一关注蜈蚣山脉矿洞之外情况的,当然是队长左印堂。
左印堂也微微受了些轻伤,不过这无关紧要。每一次遇险,都是生死参半,上帝的硬币又一次翻在生的一面,这就是最大的幸运。
左印堂乘坐井梯来到矿场井架的瞭望口,拿起望远镜观察对面的海盗船队。
海盗们的炮火还是冰弹,打击面都达到不了井架,所以,除了那些冲到近前的海盗的射击、炸开的手雷和绑在身上的炸药包造成的轻微破坏,可以说保存完好。
对面的海盗船对挂起的灯帆此时已经全部熄灭。不知道是人为的,还是储备电量耗尽。船队一片死寂,在白皑皑的海岸线上灰蒙蒙的雾气里,简直就像幽冥鬼域。
海滩上的形式同样糟糕。海盗们制造的那些冰坨炸弹,威力无穷。虽然真正打到目标的并不多。但四处造成的爆炸、燃烧、浓烟和飞溅的冰块,破坏力惊人。
工地里余烬未消,工棚几乎烧成一大堆木炭,还四处冒着淡淡的轻烟。这样的劫后余生的场面,和对面的海盗船倒是百搭的很。
蜈蚣山脉地穴的情况并不很妙。数百人的矿队如今只剩下三十多个人,大部分是逃跑溜走的。一部分是伤亡所致。这样的人员损耗,几乎叫左印堂难以承受。活下来又有什么用?胜了又怎样?这点人几乎什么也干不了。
海盗那边一直没有动静。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留守的海盗。就像几艘搁浅的空船一样,一连两天一动不动。
秦箫有时候也轮替下左印堂,观察一下对面海盗船队的动静。
特种兵秦箫并不是说他当过兵,进过海军陆战队。其实,秦箫充其量就是参加过几年的临时军事培训。不过,就像很多人从来没有上过商学院,甚至家里几代人都挖不出一个有钱人,而却成为首富亿万富翁一样,秦箫在天玛公司的历次投资探险显露出的卓越才华,使他获得了这样一个响当当的称号。甚至,很多人真的以为是出自军事院校,海军陆战队退役,说不是都不行。
在经过一场殊死较量之后,秦箫又一次站在胜利者的视角,当然,至少不能说是失败者的角度,拿着望远镜注视着对面的海盗船队。
可以说,这次海盗基本全军覆没。或许船队里有海盗留守。不过已经构不成威胁。唯一可怕的是,这只海盗船队并非孤军作战。他们背后存在更大的船队,甚至是基地。这从那艘源源不断运送物资的海盗补给船就可以判断出来了。那么,基地的海盗会甘心伙伴的失败吗?他们是抛弃掉这只所剩无几的余孽,还是会派更大的海盗船队来制造麻烦?
轻言失败,还叫海盗?
这一点,秦箫和左印堂的看法一致,虽然他们并没有口头交流过。
可是自己又能做什么?只有三十多人的矿队,其中还有一半是安乐村的乡勇。莫说剿灭海盗,就是防守都是天方夜谭。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己和队长左印堂轮流带队,在地穴的另一端挖掘通道。实在不行,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蓦地,秦箫的眼角闪动了一下。瞳孔里亮起数点灯光。这灯光当然不是出自望远镜,而是镜头里对面的海盗船队上亮起来的。对面的灯光全开可过千盏,可是,现在亮起来的还不到十分之一。估计绝大部分的灯具不是被风吹坏,就是燃尽了灯丝。
但这些余下的稀稀拉拉的灯火,产生的视觉效果,往往比所有的灯都亮起来还要震撼秦箫的心。
这样零星的灯火,不可捉摸,闪闪烁烁,影影绰绰,似有意、似无意,似生似死,犹如坟圈里的鬼火,没有多少,缥缥缈缈,眼看着就要熄灭似的,可偏偏无人敢靠近
对面的灯火,此刻就产生了这个效果。
然后,一个人影出现在船舷上。
这是个头扎风巾,脸如旮瘩包,蓄着山羊胡子,穿着灰色带补丁的海盗,手里拿着长筒型的航海望远镜,眯着一只眼睛,朝秦箫这里远窥。衬托着身后的点点灯火,就像出现的地狱鬼卒。
秦箫知道,海盗船队的补给船到了。
这个海盗并不是留守的海盗。他来自遥远的海域。因为在对面海盗船队里留守的海盗,经过数日的鏖战和冰封雪藏,是不会有那样一付旁观者的悠闲自在的神情的。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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