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游器的小命暂时是保住了,但也仅仅是暂时,过了这阵子,李怀再找他算账。
现在不杀他,只是需要用他来安抚民心而已。
“驾!”
燕高阳回来了,带着田庆等人,还有百来口箱子,全是金银珠宝。
粗略估计,总数不会低于千万两!
都是他们搜刮民脂民膏,贪污受贿,倒卖物质得来的脏银,差不多是整个九原郡的全部经济。
别看放在一起挺多,平摊下去,一人还不足十两银子。
况且。
钱财通常都在少数人手里,不管是哪个地区,都是当地占比不足一成的士族,掌握着超过至少五成以上的钱财。
这么算下来,九原百姓平均不到四五两银子,只能说勉强不会饿死。
把这些金银珠宝搬进太守府,清点过后入仓,李怀先暂时替百姓保管。
“王爷,他们要打入地牢吗?”燕高阳请示道。
“你跟我来。”
李怀把燕高阳带到书房,拿起桌子上一份名单,是陆游器整理出来的。
他想了想,吩咐道:“你拿着这份名单,上面的人,凡是参与了这次逃亡,以及还在外潜逃的,都抓回来,看押在太守府,审查定罪后,全部处决!”
他们犯的事,就算是死十次都不够,李怀还是讲道理的,走个流程,先审再斩。
这也方便结案入档。
“遵命!”
燕高阳接了名单,放进怀里,没有急着走,他知道王爷还有吩咐。
现在有一个很棘手的问题,衙门至少九成人都参与了。
哪怕有些人不想同流合污。
田庆也使人给他们家里送钱,甚至直接把脏钱塞进他们的衣柜里。
强迫他们同污!
犯事的人远不止这些,真要全部抓了,再建十个地牢都放不下。
把所有人抓了。
整个九原也都将陷入瘫痪。
这要是不管他们,又太便宜他们了。
头疼!
李怀想了想,说道:“然后,在太守府和县衙府门前,各设置一个募捐箱,凡是自愿前来捐募的,都登记好姓名和金额,七天后撤销,到时候,名单上没有的,以及金额对不上的,都依法惩处!”
机会给他们,就看他们自己把握不把握了。
燕高阳也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点头道:“臣立即去办!”
“慢!”
李怀叫住了他,严肃的说道:“这件事本王全权交给你,你记住,秘事密办,不要给我搞的大张旗鼓,闹的人心惶惶,包括那些该死的家伙,都要秘密处决,切莫声张!”
现在!
安抚住民心才是最最重要的事,不然,李怀一时间从哪里弄来种粮?
“遵命!”
燕高阳狠狠点头。
“你出去的时候,叫人把田庆带来,本王要亲自审他。”李怀吩咐道。
“是!”
燕高阳便马上去办事了。
这家伙能办事,会办事,是一个不可多得人才,把他当捕快使,确实有点大材小用。
然而,燕高阳从始至终,一句怨言都没有。
难得!难得!
不一会儿。
田庆五花大绑的被人压了进来,他还有点傲,不肯跪,被随从义骑踢了几脚后,就老实多了。
李怀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把房门关上,没本王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遵命!”
随从义骑退下,随着房门关上,书房里顿时昏暗了许多。
李怀盯着田庆细细看了一番,他来凉州这么久,就和他见过两回。
第一回是初到九原,他和陆游器一起出城迎接,当时两人意见就很不合。
甚至当着他的面吵架。
原来是有这么大的隐情。
第二回是在太守府门口,他跪了整整一天,那个时候,李怀都只是稍微对他起点疑心。
现在。
这是他们第三次见面,也很有可能是这辈子最后一次了。
“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本王说的吗?”李怀率先开口道。
田庆抬起头来,轻蔑一笑,“说什么?说谁指使我干的?我不知道。”
李怀眉头一低,果然一个县令干不成这件事,田庆的背后另有其人。
而且,这个秘密恐怕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李怀换了一个话题,说道:“你应该早点走的,早点走,或许你就真走脱了。”
这也是李怀的一个疑问,田庆等人如果只是为了赚钱。那么,李怀刚到凉州的时候,他们就可以卷钱跑路了。
他们冒着巨大的风险留下来,肯定是有不得已的原因,他们到底想干嘛?
不!
更为准确的说,田庆背后的人到底想干嘛?
他们这半个月,都做了什么?
这些都是李怀迫切想要知道的。
田庆埋头想了一会,突然抬起头来,说道:“事发突然,我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要是时间再充裕点,我可以计划的更好。”
一个月?
李怀被封凉王的第二天就踏上就封之路了,事前应该没人知道他会被封凉王。
那个时候,还没有大雪封路,快马到凉州仅仅需要三天,正好是他到凉州的一个月前。
也就是说。
田庆背后的人是知道李怀做了凉王后,才让田庆这么干的,这就是针对他的。
“什么计划?”李怀质问道。
“做空凉州,扳倒凉王!”田庆直言道。
李怀接着他的话,说道:“所以,你明知道本王在调查这件事,你还是不肯走,是因为你的任务没完成?”
田庆点了点头,“没错,你来的时候,还有最后一批货没送出去,所以我走不了。”
他在乎的根本不是钱!
他就是一心要坑死李怀,坑死九原百姓!
心肠真狠!
“货送哪里去了?”李怀继续问道。
田庆摇了摇头,回道:“货去哪里我不知道,我只负责把货送到黄河,黄河南岸那边会有人来收。”
“他们是什么人?”李怀问道。
“我不太清楚,他们穿着黑袍子,大概是官府的人,哪里来的,我就不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是官府的人?”
“他们很有纪律,协调性也好,上面管着中间,中间管着下面。通常商人交易的时候都非常热闹,他们却个个都冷着一张脸,气氛很压抑,我当了十几年的官,这种气息非常熟悉,就是官府的风格。”
李怀原本想顺着货物流通路径,把背后指使者找出来,如今看来是不行了。
不管什么货物,只要进了官府,经过他们的手一洗,再一出来,那就都干干净净了。
无迹可寻!
“你不肯告诉本王他是谁,为什么又要跟本王说这些?”李怀好奇的问道。
难道出卖一点,就不算出卖吗?
都一样。
田庆轻蔑一笑,“因为……这是已成的事实!”
“怎么讲?”
“做空凉州,扳倒凉王!”
又是这八个字。
李怀眉头一动,有点不怒而威的味道,“这怎么就是已成的事实了?”
前面四个字他们已经做到了。但后面四个字,那可不一定会实现。
田庆很无所谓的笑了笑,“王爷,自然不会轻易服输。”
他从进来到现在,一直都展现着他的气度,不悲不喜不争不怒,顺其自然。
他不像是来接受审问的,倒像是来喝茶聊天的。
李怀自然可以说,他不止不会服输,还一定会反败为胜,让他睁大狗眼看着。
然而。
这些话,在田庆此等心态下,反倒会像是丑角的滑稽表演,徒然惹人笑话。
“带下去!”李怀吩咐道。
随从义骑把门推开,直接把田庆拖走,等着燕高阳把人都抓回来。
一起处决!
呼!
李怀深深吐出口气,平复一下心情。
身动,世间万物可尽取之;心静,世间万物取之不尽!
“有点管用。”
比清静经好一点,每次听楼小碗背清静经,那一堆云里雾里的经文。
李怀感觉就像有人在饶自己耳朵。
越听心越不静。
啪!
楼小碗说到就到,慌慌张张的推门进来,“王爷,不好了,曲梅芳上吊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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