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颜回条件反射地对着面前那人击出一掌,却被那人轻松地挡住了。
“还能打人了?看来是没有问题了。”那人轻轻地笑了一声,起身站了起来。
檀香和竹丝连忙凑过来问道:“主子,你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既然进了宫,再唤小姐已经不合适了于是两人便将称呼换成了主子。
沈颜回看到熟悉的人,才终于回过了神来,她开口道:“我没事。”
然而说出来的声音,却分外嘶哑,檀香连忙帮她倒了杯水,竹丝将她轻轻扶起来,将水喂进了她的嘴里。
沈颜回喝了水,喉咙这才正常了一些,她轻轻问道:“我昏迷多长时间了?”
竹丝回到:“您整整昏迷一天一夜了。”
“什么?这么久了?”沈颜回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拉住竹丝,急切道:“你帮我去做件事。”
“什么事这么着急?”一道男声传来,沈颜回转头去看,见皇上正掀帘走了进来。
见到皇上,沈颜回状似松了口气,她道:“陛下,当日我们出宫的时候,曾经和尚服局的瑶清女史约定好了,三日后在宫门口汇合,今天正好是第三天,我现在这种情况,恐怕无法出去,所以想让竹丝去看一看。”
皇上见她嘴唇还是十分苍白,却还在那里担心别人,于是叹了口气,应道:“让下人去办就好。”
沈颜回松了口气,随机又想起了什么,转头对檀香道:“我之前换下来的衣服呢?”
檀香回道:“衣服已经处理掉了,主子可是在找这个?”
她手中拿着两包包裹严实的东西,沈颜回见了点点头。
“这两包是沈府门口你们常吃的那家点心,我买了两包,你和竹丝一包,另一包就拜托你们带给瑶清吧。”
“是。”竹丝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皇上见她说了这么一会儿话,脸上便显出疲态,于是叮嘱道:“这些事就不用你操心了,安心休息。”
沈颜回其实心里还有很多疑问,只是现在实在没有精力,于是重新闭上了眼睛。
话说竹丝正要出去之时,却被皇上拦住了,他对竹丝道:“现在你们主子身边离不了人,你在这安心伺候吧,朕派人去即可。”
竹丝还有些犹豫,皇上却已经拿过她手中的东西走远了。
竹丝挠了挠自己的头,觉得面前的这位皇上,似乎和小姐面前的皇上不太一样,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清楚。
皇上转头将这个任务交给了暮云,暮云颠了颠手中的点心,什么也没说,便往宫门口飞去。
以他的武功,完全可以在不惊动任何守卫的情况下,顺利出宫。
当然,皇上在不喝酒的时候,也可以做到,所以那天即使周子越派人守在宫外,他们也照样能毫发无伤地进来。
等来到宫门外,暮云停在一棵树上,大老远便看见宫门口不远处,站着一名女子。
那天沈颜回出宫的时候,暮云跟在皇上后面,见过瑶清,所以当下能认得出来。
不过,他神出鬼没惯了,忘了自己出现在他人身后的时候,是没有一点声息的。
所以当他悄悄落在瑶清身后,想要伸手拍她的肩膀时,却看到那背对着他的女子,突然转身对他袭来。
他不慌不忙地接招,两人对了几招,暮云便在心里惊叹:怎么现在女子必学的,不是什么《女则》《女训》,而是武功了吗?为什么他遇到的每个女子,都好像会武功,而且武功都不弱的样子。
不过,这瑶清就算武功不弱,也绝对打不过他,暮云试出她的深浅,便三下五除二,钳制住她的胳膊,将她压在了院墙上。
而且没等瑶清开口,便恶人先告状道:“你这人,怎么动不动就打人呢?”
瑶清冷冷地转头瞪着面前的登徒子:“你是谁?站在我身后想干什么?”
暮云面无表情地控诉道:“你看你这人,防备心太重了,我不过就是要跟你打个招呼,你倒好,要不是我躲得快,现在就要被你打死了。”
瑶清这辈子都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人:“我好像不认识阁下,还有,你可以把我放开了吗?”
暮云抿了抿嘴,放开了她,对她道:“你是不是在等人?”
瑶清揉了揉自己酸疼的胳膊,闻言狐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暮云揣起胳膊:“你要等的人来不了了,她托我给你捎句话,让你回去吧,她改天找你亲自道谢。”
瑶清半信半疑的看着暮云:“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你就不用管了,”暮云将怀里的点心扔给瑶清,“这是她托我给你带的东西。”
瑶清接过点心,这才信了他的话,她着急的问道:“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你倒是敏锐,”暮云微微笑了一下,对她道,“你放心吧,她受了点伤,但是现在已经没事了。”
说完,暮云便纵身消失在了原地。
瑶清愣愣地站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将手中的纸包打开,看到里面的点心,她不由得红了眼眶。
只是随口一句说了一句想吃,没想到,她竟然能记住。
瑶清小心地将手中的点心重新包好,自己回了宫。
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突然看到了桌子上的纸条,她回头将门关上,这才走进屋里。
她拿起桌子上的纸条,空空如也,上面什么字也没有,她拿起桌子上的水,泼了上去。
不一会儿,纸条上的字慢慢显露了出来:探查一下皇上和刚进宫的沈才人有什么异动。
瑶清皱了皱眉,她将纸条捏在手里,慢慢握紧,仿佛在做什么挣扎。
突然,她看到了桌子上带回来的点心,点心的包装包得整整齐齐,刚刚打开时,里面的糕点也完好无损,一看就是一直被人好好保护着。
瑶清咬了咬牙,点火将手中的纸条烧掉。
随后她拿来了纸笔,在纸上写道:与往常无异。
接着,她走到窗前,打开窗户,把手放进嘴里吹了一声。
一只鸽子停在了窗前,瑶清将手中的纸条绑到鸽子腿上,让它飞走了。
宫外,摄政王府内,下人将纸条递给周子越。
周子越看到纸条上的字,皱了皱眉头,喃喃道:“难道,真的是我想多了?”
而暮云回宫以后,便将和瑶清对峙的过程与皇上说了一遍。
皇上听了,沉吟半晌,下令道:“派人盯着她。”
“是。”暮云回了一句,便转身出了门。
顾景白在旁边一边解毒,一边听着,看到暮云出去了,他突然开口道。
“皇上可知,臣这段时间在外面,都干了什么?”
皇上没有回头,只随口问道:“你又干什么了?”
“臣这段时间,一直在调查一个地方——玲珑阁,或者说,是云间月。”
皇上动作一顿,回头看向顾景白。
顾景白抬头看他,笑着说道:“想必皇上早就知道了,玲珑阁并不只是一个酒楼这么简单,它的内部,被人精心培养了一批高手,这群人不仅武功高强,而且善于搜集朝堂和江湖中的资料,可以说,这里面的人,个个都是尽知天下事。”
“而玲珑阁背后的掌柜的,就是您的才人,现在正躺在龙床上——沈颜回。”
皇上两天前就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经过这两天的消化,已然没有了刚开始的震惊。
所以眼下,他很平静地看着顾景白道:“你想说什么?”
顾景白耸了耸肩:“臣只是十分敬佩沈才人,想必皇上也清楚,沈才人虽然出身高贵,但是自从沈老将军死后,日子就过的十分艰难,母亲病重,父亲冷落,还有个姨娘和庶妹处处找麻烦。”
“可是就在如此艰难的境况下,沈才人不仅能保全自身,保全母亲,还能让一个快要倒闭的酒楼起死回生,甚至培养了一批自己的势力,可以说,就算是男人,也不一定能做到这些事,其顽强的毅力和永不服输的勇气,实在是让人敬佩。”
“……”
皇上终于听出来了,这是明里暗里在说自己呢。
皇上本应该生气,但是看着顾景白眼神深处的期盼,他却怎么也发不出火。
他其实是对自己的这些手下,心中有愧的。
这些手下,都是自己的母妃留下来的。
他的母妃,是异族的女子,因为和亲,才到的晋安,母妃容貌绝美,刚开始也颇得皇上宠爱。
可是好景不长,后来母妃遭人陷害,被打入了冷宫。
也是在进入冷宫之后,母妃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她在冷宫这个混乱的地方,艰难地保护着自己,也保护着他。
但是在自己六岁那年,母妃还是不幸去世了。
然后自己便被如今的太后,当时的皇后接出了冷宫,被推举成了皇上。
跟随母妃一同来到晋安的,本来还有很多侍卫,可是被先皇找了个理由,通通驱散出宫。
这些侍卫,大多数在宫外都结婚生子,可是却将使命传给了自己的孩子。
于是在皇上登基之后,顾景白便和暮云一起找了来,他们承诺,只要皇上想要夺回政权,他们会随时待命,效忠于皇上。
皇上一开始也想努力翻身,可是他与摄政王的段位差的太多,自己一有苗头,便会被他毫不留情地掐断,久而久之,便压力丛生。
那段时间,他几乎每天晚上都失眠,早上一睁开眼睛,那种拼尽全力,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就会席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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