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嫁妆?”
林老太有些怀疑自己耳朵听到的。
江溪竟还讨要嫁妆?
林箐箐双眸泛起精光,视线落在江溪身上。
突然明白江溪方才说的相信他是什么意思。
林箐箐欣慰,如今她不再是孤身一人,身边也有人帮她撑着场子,与她同一阵线。
再看林老太眉头紧蹙,垮着个脸的模样就知她是个铁公鸡,一毛都不想拔,只想银子进兜里不想出来的人,叫她给嫁妆,那不是要她半条老命吗?
“自然。”
“聘礼要有,嫁妆自也要有。若不然,不合礼数,奶奶您说是不?”
江溪勾唇一笑,那双漆黑有神的眼看着林老太,眼微弯,像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般。
“这礼数是老祖宗们定下的,奶奶又是个有孝心又遵从祖宗规矩之人,这方面肯定少不了。”
见林老太犹豫,江溪又搬出老祖宗。
林老太一听老祖宗留下的礼数,退让了一步,试探性问。
“那,那这嫁妆你想要多少?”
吴氏见林老太询问,才放下心。
来时她便与林老太说过此次来是讨要聘礼的,莫要见了林箐箐便发脾气骂人,方才听得江溪索要嫁妆时,她心还咯噔了下,怕林老太会破口大骂。
毕竟是她娘,同住在一起多年,早知她是一毛不拔的性子。
这银子落了她口袋,就没有出来的道理,除非是给孙子们买些东西才舍得掏出些银子。
“多少那得看奶奶您,我说了不作数,不过…我相信奶奶不会给少的,若不然往外一说,这脸容易遭不住。”
温润而好听的声音响起,每次一听江溪说话,林巧巧对江溪就越发喜欢。
怎有人长得这般俊俏,声音还这么好听的。
林老太神色微变,知江溪这是什么意思。
叫她自己拿捏,但若是给少了往外一说,没脸面的是他们林家。
但若给多,她心里又不舒坦。
“娘,江溪说的有道理。”
吴氏站在一旁道。
她们本就没将林箐箐当自己人,也没想着还认她,这会要不是李婶子去她们家提了嘴这事,她们倒是真忘了得要聘礼这回事,所以这银子算是白赚的。
嫁妆才多少,聘礼又是多少。
就是给了嫁妆,自己还能赚些,这买卖怎么算都不亏。
“那便…那便给个一两再贴个被褥枕头如何?”
林老太举起干枯皮都发皱的手指,试探性问。
一两,再加个被褥枕头也该够了。
林老太心里盘算着,将老四家先前换下来不要的被褥再重新套个新套,这般便算是新的,这样便不用在这方面花费银子,能再剩一笔。
也就是说,一两当嫁妆,自己净赚不少。
“我们家箐箐为大,箐箐做主。”
江溪没应承,抬头看着林箐箐,眸中映着林箐箐巧目盼兮的模样。
越看,越觉林箐箐漂亮,比他历来见过的女子还漂亮。
吴氏与林老太皱眉,自古家中都是男当家女为辅,男人说话便是天,是家里的一家之主,哪有男人听女人话的道理,不过江溪都这么说,那也只能等林箐箐点头答应了。
她开的条件可不算低了,旁人嫁妆可没一两这么多,林箐箐若是不答应,那便是她不识趣。
林箐箐莞尔,朝江溪投去感激的目光。
恰好,她也有很多话想说。
她一味忍让,甚至搬到这地方来,三年来林家人除了每月固定来收租打过照面之外,何时踏上门来看她一眼,哪在乎她生死?在乎的不过是有没有银子交租罢了。
如今还想上门拿聘礼,吃相着实难看。
“箐箐
,你奶奶开出的可不少了,过了这村那可没这庙了。”
吴氏见状,连忙凑近林箐箐身边,劝着林箐箐点头答应。
林箐箐一旦答应,便能卖了那块地,一口气将聘礼的银子给她们。
“你与江溪虽是拜了堂是夫妻,但没家中人做主,这聘礼也没,什么都没,这些得赶紧补了先,这堂才算真正成了。”
“你都不知道,外头是怎么说你的,都说你想男人,着急着倒贴呢,说的可难听了都。”
吴氏苦口婆心道,然林箐箐不应承也不回答,想看看吴氏还能说出些什么花样来,但吴氏越说,林箐箐那张清秀的脸便越冷。
“我与江溪成亲,溪水村村民们都知此事,我也托了人叫去请你们过来,婶婶,礼数这一方面我已做的够好了。”
如冰的双目落在吴氏身上,吴氏被林箐箐这眼神吓到。
一姑娘家怎会有这么犀利的眼神!
“若下次婶婶听到有人说这话,大可叫他来与我说,不必在背后嚼舌根。”
“至于聘礼嫁妆嘛…方才奶奶开的我答应了。”
林箐箐薄唇微扬,林老太见林箐箐点头答应,整个人激动地从椅上起来,手拍着桌子。
“孙女婿你可听到了,箐箐她同意了,那这几日你们先将聘礼备好,我们那边也将嫁妆备好,到时咱们约个时间,互相交东西。”
林老太看着林箐箐都顺眼多了,这衰女仔可算是开窍了。
“老四媳妇,快,咱们先回家备着东西去。”
林老太抬头看着吴氏催促道,吴氏点头,扶着林老太便想离开。
“我还没说完。”
两人才迈开一步,便听得林箐箐又开口,林老太咧嘴笑着,从林箐箐答应她提出的要求之后,对林箐箐态度简直十八弯大转变。
“你说你说。”
林老太开口,催促。
“奶奶与婶子们如今住的屋子,好像有一间是我爹娘的。”
林箐箐明知故问。
林家四兄弟,一人一间,当初可是每户都出了点银子的。
林老太听得这话,脸刷刷黑了几分。
“你想说什么?”
林老太警惕问。
“提起嫁妆,我便想起先前我爹托梦给我,说他只有我这一个女儿,要将那间屋子给我当做是嫁妆,如此算来,便是奶奶随一份嫁妆,我爹随了一份。”
林箐箐莞尔,缓缓道。
林老太听得这话,暴跳如雷,不像刚才那般。
“林箐箐你做梦呢!你爹怎可能将那屋子给你当嫁妆!那聘礼才几个钱,那屋子至少得个呢!”
林老太指着林箐箐破口大骂:“我早知道你这衰女仔没安什么好心思,答应得这么爽快,原来是打屋子的主意,我告诉你林箐箐,那屋子就没你份儿!”
林老太坚定道。
“你说是你爹托梦给你的就是你的?那我还说我儿托梦给我,说那屋子给我这当娘的呢!”
林老太叉腰,气势汹涌道,分毫都不肯退让。
林箐箐耸肩,不理会暴怒的老太太。
“这事儿是我爹托梦与我说的,你若不信,可以找我爹理论去。”
林老太气的胸口起伏,林箐箐这是在诅咒她死呢!
刚想大骂,却听林箐箐的声音响起。
“我爹还说了,奶奶你偏心得很,想当初偷偷给四哥偷藏鸡腿,给大哥私底下掏了一两银子叫他去做生意,给老幺借了银子供他去学堂读书,散尽家财,轮到他时却只给了一锄头,叫他去种田。”
“就是新屋刚修好,也是叫大哥二哥老幺他们先挑,剩下的才是他的,小时候穿的那裤衩子,也都是别人穿破穿烂才给他穿,大哥二哥娶媳妇时,您私底下还偷偷塞了银子又给打了一
银镯子,每次吃肉都会将肉藏起了给修哥哥跟益哥哥,先给他们喝口汤,再兑些水再煮一遍…”
林箐箐一件一件念着,林老太脸煞白,身一哆嗦。
这些事儿都发生在林箐箐还没出生那会,林箐箐不可能知道才对…
莫非,莫非真是…
林老太后退两步,被吓得哆嗦身冒冷汗,林箐箐冷目看着林老太,勾唇一笑,但这笑在林老太看来,渗人得很。
吴氏扶住林老太:“娘,你没事吧?”
虽嘴里关心着,但心里却惦记着大哥二哥娶媳妇时林老太给打了银镯子一事。
若林箐箐说的事是假的,林老太能是这模样吗?
难怪每次她一喝肉汤都觉得无味,跟白水一样,原是先将汤盛了给两孙子喝再端出来给她们大伙儿喝。
她还以为自己将林巧巧培养得这么好,老太太平日里也挺喜欢巧巧的,对他们也应该都一样,谁知道,心里还是偏着孙子的。
“我爹还说了,当初娘为何要心疼那点银子,为何不肯救他,叫他命丧黄泉…”
林箐箐刚开口,林老太冷汗湿了衣,双腿发抖,面色惊恐。
饶是再厉害的老虎,见了鬼都得怕。
林老太哪还顾得上什么聘礼,她恨不得逃离这地方。
“我,我我…我没有,我没有!”
林老太结巴道。
说不出骂人的话只呢喃着我没有三个字。
林箐箐神情冰冷,是了,当初她爹会死,有一半是林老太的“功劳”。
舍不得那几个银子,不肯带她多去镇子上治病,随便磨了些野草叫她爹喝下,最后病重才想着要去瞧大夫!
可惜已晚!
手拖着吴氏的手,哆嗦离开。
“走,走,赶紧走!”
吴氏瞧了眼林箐箐,只觉林箐箐真邪门,心里更是相信林箐箐能瞧着些不干净的东西,不然怎能这么精准地说出以前那些她还没出生的事,肯定是她爹说的!
林巧巧瞥了眼林箐箐又看向江溪,不舍地跟在吴氏身后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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