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别说生产队,就是整个公社都惊动了。
深更半夜的,贺社长蹬了个自行车就来了。
俗话说小时偷钉,长大偷金。
甭管这人为啥破坏季惟的车,现在他能干出损害他人利益的事,将来说不定就会对集体利益下手!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更何况就东方厂现在就是东方红公社的一块活招牌,里面的每一样财物,都是东方红公社的门面,这样破坏群众内部团结的事,无异于是在公然挑衅公社挑衅贺社长的威信!
一声令下,整个榆树沟大队的社员都被强制要求呆在原地不得动弹,直到大队干部挨个儿登记过名字。
能干出故意划花车子这么幼稚的事,显然不是啥深仇大恨,贺社长和大队长一致认定这是附近哪个犯红眼病的人干的,等他们把所有不可能的人员全都排除在外,就算何耀东没能追上那人,也能确定个大概。
"小麦!”陈翠莲前脚刚回,后脚又喘着大粗气跑回来,“东子,东子说人跑咱家去了!正堵宝宝屋里呢!”
“啥!”季惟这儿还没琢磨出个所以然,又急急忙忙跟着往回跑。
汪宝宝原先住的就是郭家一牲口棚子,卫生条件堪忧不说还四面漏风,为了改善居住环境,这趟回来,季惟专门找人用土砖在原来的基础上现盖了一间,有门有窗,里面的家具一定俱全。
季惟带着人赶到的时候,这屋的门就死死从里面反锁着。
"咋回事?”
“还能咋回事,老子眼看着那人进去的,姓汪这孙子就是不开门!”贺耀东气得直砸门。
要不是汪宝宝威胁说她没穿衣裳,现在他就想踹门进去!
累得跟狗似的,眼瞧着就能逮着,跟他来这套!
这事儿没完!
“行了,别骂骂咧咧的,你去屋里喝口水歇会儿,这儿我来。”季惟好言好语把人往里推。
这俩本来就不对付,回回的对上都是个火星撞地球,逮不着人也就算了,可别在把俩孩子给她闹醒了,哄着怪费劲的。
不过相较于汪宝宝,季惟本能的还是更愿意相信贺耀东,这东西虽然一身的臭毛病,可唯独就不会对她撒谎。
他说人在里面,就一定在里面!
“宝宝把门开开,我是小麦。”
“我不!”汪宝宝赌气似的反踹门背后,“小麦你偏心,你信他不信我!”
“瞧你这话说的,我啥也没说你咋就说我偏心呢。”
“还没说!你都让我开门了,就是信他不信我!你要是相信我,就应该信我说的人不在我这儿!”汪宝宝哼哼唧唧的,听那声就跟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人家好好的在屋里睡觉,贺耀东这痴线一上来就说有人往我屋里跑,还强迫我开门检查!我又没做错什么,又不是小偷,凭什么我要开门!开门就等于默认,事关个人尊严,我宁死不屈!”
“行了行了,不开就不开吧,怎么就扯到生生死死了,多大点事儿。”季惟心平气和的叩叩门,“你也早点睡吧,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凭啥!”贺耀东实在气不过,捧着茶缸从屋里出来,“老子亲眼看他进去的,人要不在里面,我把头剁给你!”
季惟抬手就是一下,“我要你头干啥,我又没有特殊爱好。”
想知道人到底在不在里面,不就是早几分钟晚几分钟的事嘛。
这牲口棚子改的房两面都贴着院墙,只有一道门一扇窗能够出入,还是开院里的,屋里要是真有别的人,总不可能一辈子不出来,除非他能遁地钻墙!
只是汪宝宝她为啥要帮助一个非亲非故的人,没道理啊!
虽然他们一度很抗拒这姑娘,但现在早就能够和平共处,而且汪宝宝还救过甘宝糖宝,她相信她们之间的友谊不是假的。
季惟对此多少也持了些怀疑态度。
折腾一宿,没查出个所以然来,满大队的人谁也没睡好。
第二天一早,大队长又紧急召开了动员大会,鼓励大家积极检举有用线索,一经查实,重重有奖!
一整天,大队里的喇叭都响彻着大队长义愤填膺的嗓门!
“要不要我让刘队长带人来一趟?”小常跟庄呈昀请示。
他看不惯郭小麦是一回事,但也绝对不容许这么恶劣的行为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
更何况郭小麦的车,那不就是呈昀同志的车,守卫呈昀同志的人身财产安全可是他义不容辞的职责!
庄呈昀没所谓的笑笑,“没那么严重,有时间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的终身大事吧,总算能在家多呆些时间,可得抓紧了,别让家里人担心。”
小常木讷的应了声,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即便打从一开始这就是曹同志交给他的任务,他也觉得愧疚的慌,那种感觉就像他背叛了呈昀同志,明明呈昀同志对他这么好,在香江出了那档子事后也从来没有怪罪过他半分,甚至还这么关心他。
“呈昀同志您放心,我一定会在最短时间内抓到这个破坏分子!”
庄呈昀点点头,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比起那人到底是谁,他更好奇汪宝宝到底想干什么。
这么一个成天在他眼前晃悠,满脑子想着破坏他和小麦感情的人,实在多余。
经过一夜的登记排查,结果却令人大失所望。
整个大队七百多口人,竟然没有一个不在名单上!
贺耀东不信邪,成天门神似的堵在汪宝宝屋外,纵使已经到这屋翻找过好几次,他还是不肯相信汪宝宝跟这事没关系。
要不然第二天她干啥好端端又改变态度同意他们进去查看了嘞!
他怀疑就是那天夜里溜的,只是不知道这姓汪到底是咋把人转移的,明明那么多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呢。
“老实交代,那人到底是谁,我可是亲眼看到的,你别想当做啥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
“不是都让你进去搜查过了吗,你还想要怎样!”汪宝宝很是不耐的推了他一把,“好狗不挡路,我要去县城逛街了,别浪费我时间!”
往常汪宝宝去县城,不是跟在小麦屁股后头就是拉上郭大米,好端端的非要一个人去……
贺耀东狐疑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有啥地方不太对劲。
“姑姑,我觉得你应该让那姓汪的滚回她那犄角旮旯去,她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他一口气跑到分厂去找季惟。
怀揣着秘密,真是给人憋得牙根都痒痒,如果不是怕膈应到姑姑,他真想直接把汪宝宝喜欢姑姑的事捅破,让她哪儿来回哪儿去,再也不能在这儿作妖!
“我从来也没觉得她简单啊。”老话说大户人家惯骡马,小户人家惯娃娃,像汪家这样的大家族,又怎么可能真养出个傻白甜千金,汪宝宝的性格是天性使然,不代表她真的无脑,普通的姑娘,又哪有直面歹徒的勇气呢。
季惟哄孩子一样摸摸他脑袋瓜,“乖,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我还得安排厂里的保卫工作,没空听你分析,要不然你去说给庄呈昀听,他最擅长聆听了。“
吃一切长一智,别的事情可以含糊,保卫工作一刻都不能耽误,尤其是夜里,起码得有两个人轮流值班才行!
只是这个岗位不是一般社员能担任的,必须得靠谱,还得老实,绝对不能在工作时间偷懒,大部分庄稼把式一辈子跟土地打交道,无拘无束惯了,干完活就喜欢喝个小酒打个小牌,很容易被人抓空子,发生意外情况,她可不想再看到同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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