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半天等于白说,让雨衣这么一遮,还看得见啥!
季惟还是寄希望于投稿原件上,老大爷却又神秘兮兮道:“你都不知道,那女的穿了双高跷似的鞋,这大下雨天的,我是真怕她摔着。”
女的?
季惟顿时来了精神,在她所认识的,有过矛盾的且穿高跟鞋的女性里,除了吴安娜,可就再没有别人了!
哪怕是郭丽娟那么臭美的,穿的也都是普通的中跟皮鞋。
但想想她又觉得不太现实,她跟吴安娜之间最多也就是一些口舌之争,至于这么往死里整她吗,更何况清河县距离省城那么远,难不成她一娇滴滴的千金小姐还亲自跑过去住上一阵子,就为了伺机而动?
她咋就那么确定她一定会犯事儿呢,万一啥把柄没落着,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就吴安娜那缺心眼的样儿,季惟也不认为她有策划这事儿的智商。
不过投稿原件,她还是先给带了回去。
小院里静悄悄的,小常正在院子里捣鼓煤球炉,看到她进来,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却也啥都没说,全然没有先前的怒不可遏,贺耀东估计是还在睡,没有跟平时似的冲出来姑姑长姑姑短,一派岁月静好,仿佛早上的闹剧只是她的错觉。
“庄呈昀知道了?”太正常了,看起来反而不正常,季惟心里不踏实,小声问小常,后者没搭理她,倒是庄呈昀他自己从屋里出来,看到她,没说话先露了几分宠溺的笑,“小麦你上哪儿去了,我一直在找你。”
身上穿的,还是睡衣,看样子也是才刚准备起。
“起得早,出去溜达了一圈。”季惟没事人一样的笑着,准备回屋再研究研究那只投稿的白信封,看能不能从中找到些许蛛丝马迹。
裤兜里鼓鼓囊囊,庄呈昀抢先一步摸走,“已经有人在处理了,你别担心。”
“嗯?”季惟错愕不已,“你知道了?”
小常嘴巴这么快的吗……
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小常不满的嘟囔着,“你以为能瞒得了谁,傅老早把电话打这儿来了,呈昀同志为了你一早上都在打电话安排,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
怪不得今天到现在还没换衣裳呢,还以为也跟贺耀东似的睡懒觉。
说不给他带来麻烦,最后该给他带来的麻烦却一点也不见少,季惟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但庄呈昀显然是没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捏了捏白信封,随手就给丢进了煤球炉里,季惟拦都拦不住!
“那个可是投稿信原件啊!”她急的不行!
按照季惟的想法,这事得先找出幕后黑手,不论威逼利诱花多大代价,都必须让她拿着这份原件亲自登报替自行车行澄清,说明这是诬陷!
庄呈昀这儿倒没想过这么麻烦,非但不澄清,他干脆借了这个机会,替自行车行做了个影响深刻的免费广告!
一时间,各大自行车厂发来的委托证明犹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完全占据各家报纸的头版头条!
自行车行里的那些来历不明的组装货,全成了它们拿来支持全国首家个体自行车厂试营业、让利老百姓的联合活动产品!
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全省老百姓都知道清河县那的全省首家个体自行车行能买上不要票的廉价自行车!
季惟仔细数了数,永久、凤凰、飞鸽、红旗四大品牌一个也没落下,更别提傅老三手下的奉天,有那么多厂子的公开支持,就算她自己站出来说是倒卖组装车怕是都没人会信!
“你咋认识那么多自行车厂的人?”这种联合声明看着对自行车厂没啥损失,实际上一旦出问题很容易被拖累声誉,肯定是得厂长或以上级别的人才有权利下的决策,能这么短时间内联系到这么多家自行车厂的一把手,还能说服他们,她这深藏不露的丈夫怕不是棋手而是自行车协会的吧……
庄呈昀春风和煦的坐在棋桌前,“倒没有认识很多人,只是我徒弟比较多。”
倒也是,连傅老这样的人物都是他的半个徒弟,再多几个似乎也没啥稀奇的。
为了对庄呈昀更多一些了解,她可是四处打听这个年代围棋界的情况,据说早在62年的时候就已经成立了全国围棋协会,还是由最上面的要员一手牵头组织,而这位要员本身也是庄呈昀的棋迷之一……
因为她的破事,又让他劳神动用关系,这也难怪小常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她自己都觉得对不住他。
季惟歉疚的低下头,一副做错事的模样,“你不打算问问我那些组装车零配件的来历吗?”
别的事也就算了,惹出这么大的麻烦,真的一点儿都不好奇吗?
“小麦你不是告诉过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吗?”庄呈昀终于放下棋子,把她搂到膝头抱着,他知道自己有些笨嘴拙舌,只能这样叫她安心。
小妻子的能力,他是知道的,她必定有着各种千奇百怪的门道,不然也不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把一家加工厂做得风生水起,他也相信她不会干任何违反原则的事,生意上很多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不过就算真干了又如何,他的妻子,自然有他来教育,轮不到别人欺负!
有庄呈昀的庇护,组装自行车的风波看似是化险为夷告一段落,但季惟却一点儿也不敢松懈下来,幕后黑手还没找出来,这就像是一条蛰伏在暗处的毒蛇,如果不彻底铲除,他绝对会一直盯着她,随时准备朝她脖子上再来上一口!
投稿信已经被庄呈昀烧了,她只能每天对着报纸上登的照片琢磨。
从角度来看,这应该是从正对面拍摄的,可是如果真有人拿着照相机正大光明的拍,刘群英和顺子他们不会看不见,更不会由着他拍!
除非,是躲在马路牙子对面的屋子里!
季惟给郭老头挂了个电话,让他去打听打听对面那屋子到底是啥情况,郭老头惊讶得不行,季惟说的这些情况,他们在清河县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而郭老头递回来的消息更糟糕,马路牙子对面大多都是普通的平房,除了部分铺面,还有好些是民居,像自行车行对面这座就被用来充当了某单位的职工宿舍,只有他们生产车间两个这么大,却住了十好几户人家,每天人多事杂,特别是白天,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就算真有人躲进去拍照片,也不会有人注意到;
火车站那后来贺老头也去了一趟打听,打从他们那自行车行成立后,从县站去往省城的总共也就那么几个人,大部分还都是单位或者工厂里的办事人员出差,普通百姓少之又少,更别提和她沾上关系的!
也就是说,这事很有可能是多人合作,比如有人专门负责在清河县盯梢,然后再把收集到的消息传递到省城,由省城的人送去报社。
只是这么一来,似乎就更说不通了,她虽然是在县城得罪了几个人,可那都是些小角色,咋可能跟省城这边的人有联系,还那么大费周章的制定计划来报复她,这不现实啊!
无端端出了这事儿,她连跟小常掐架都顾不上了,打听到吴主任现在的去向,寻了个空就去了趟造纸厂。
虽说县城那边毫无头绪,省城这儿,吴安娜却还是她的头号嫌疑人,谁让她爱穿特点鲜明的高跟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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