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大派,最近很热闹。
田伯光漫无目的地行走在林荫小道,周围僧侣往复,好像平常安静做功课修炼的僧侣,这几日都出来游动。周围更是隐隐约约传来嘈杂的走动声和说话声。
田伯光却没有心思询问究竟有何事发生。行尸走肉般,一路前行,脑海中回荡着的,还是仪影之前所说的那几句话。
“我说,你别无精打采垂头丧气的,活脱脱一个失恋青年的模样。”残魂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聒噪,却也情真意切。
田伯光却是没任何反应。
就这样走着走着,田伯光再抬起头之时,却发现不知不觉间,竟然来到了后山瀑布。
难得清静,田伯光索性盘膝而坐,闭目修玄。然而心烦意乱之下,体内玄气混乱,差点铸下大错。
田伯光收回心神,恼怒之下,一掌拍向瀑布,瀑布竟然出现了片刻断裂。
这一番释放后,田伯光心里这才舒服了许多。
“怎么?你这淫僧,也有烦心的时候?”一道悦耳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田伯光不用回头,也听得出来,声音的主人是火小灵,不免有些诧异,这个火灵仙子,平常不是最不屑与自己接触了吗?想来应该是见自己不开心,所以这才来损自己。
田伯光又怎么会让她舒服,反问道:“火灵仙子今天又来此沐浴更衣?”
火小灵秀眉微蹙,本想发火,转念一想,又忍住了,她不想让眼前这人太过得意。
青玄秘境中,火小灵见识过田伯光的实力,连自己的无花师兄都差点吃了亏,其实力已然不会弱于自己,因此索性闭口不言,转身便要离去。
“就这样走了?”田伯光的声音传来,不带任何感情。
火小灵心头一紧,难道田伯光想报复自己?在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自己又打不过他。
火小灵心里虽然担忧,神色却依旧坦然,盯着田伯光,问道:“怎么?要报仇?”
田伯光并没有接话,要报仇,就不等现在了,他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忽然开口问道:“当时你为何在不确定的情况下,向我出手?如果杀错了人,你不会内疚吗?”
火小灵神色一顿,万没想到田伯光竟然有此一问。杀人,需要理由吗?更何况杀得,还是一个做尽伤天害理之事的淫贼。
但当时自己的确并不确定,偷看自己洗澡的,一定是田伯光,而且,偷看别人洗澡,似乎也罪不至死。
很快火小灵便又自我否定,怎么能被别人一句话都动摇了,冷哼一声,火小灵调头就走。
田伯光盯着潭水,闭目沉思,久久未曾开口。
斗转星移,黑夜转瞬即逝,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到瀑布之上时,田伯光蓦然睁开双眼,周围潭水尽皆炸裂起数道浪花,轰鸣声不断。
田伯光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下山而去,这一夜,他想明白一个问题。
“错觉也好,错误也罢,如果这便放弃,那才真的是一生之憾!”
他要去找仪影,他要告诉她,自己这一刻的决定。
行至半路,田伯光忽见熙熙攘攘的僧尼,尽皆涌向戒律堂。
田伯光虽然好奇,却也并未多问,径直往处女院赶去,途中听闻路过僧尼只言片语,大概清楚是有名除女院弟子,犯了恒大派门规,且所犯门规情节极为严重,据说要受那戒律堂天罚之刑。
天罚之刑,为恒大派最严厉之刑罚,受刑时,恒大派所有门人均可围观,而且,近十年来,天罚之刑从未再实施过,今天这一例,还属近十年来首例,想必定是人山人海。
“怪不得会有这么多人赶去戒律堂!”田伯光了解了个大概,却不免心下疑惑,“除女院?不知是哪位?自己认不认识。”
仪影会不会也赶去戒律堂?田伯光正思索间,山顶钟声再起,这是召集门内所有弟子前去的信号。
“看来不用去除女院了,希望运气好,可以遇到仪影。”田伯光也向着戒律堂赶去。
此刻的戒律堂,早已里三层,外三层,包围的水泄不通。田伯光放慢脚步,朝着里面挤去,同时也在寻找着仪影的踪迹。
田伯光最近独处,几乎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此刻在挤向戒律堂的过程中,反倒是也听到不少消息。
“今年的恒大派,当真是多事之秋。”
“谁说不是呢,先是一趟青玄秘境,折损门内精英无数,接着又是穷凶极恶的犯人逃脱,前几天刚传来一个好消息,说是今年七脉会武的场地定在我们恒大派,今天便又出了这档子事。”
“到底是什么事情呀?”
“具体的不清楚,只是听说昨天藏经阁一楼被人焚毁。”
“藏经阁被焚毁?!”田伯光被这个消息震动,脱口而出。
那两个窃窃私语的和尚听闻有人加入,转过头来,待看到是田伯光,立刻露出恭敬的神色。
田伯光虽说是琦字辈的,属于恒大派目前最小的辈分,但田伯光血和尚的名头,早已响彻整个恒大派,再加上从青玄秘境之中成功闯出,门内大多弟子早已对田伯光有了敬佩之情。
“是的,据说是除女院有一名弟子,昨晚喝醉后大闹藏经阁,一不小心就点了藏经阁。”那名弟子恭敬回答。
田伯光感觉听到这句话的第一时间,便感觉到这件事有蹊跷。
藏经阁是什么地方,即便没有重兵把守,可一般弟子想要深夜入内便有困难,更何况是一把火点了藏经阁。
只不过事不关己,田伯光也懒得深究,朝那名弟子点头示意,表达感谢,继续朝着戒律堂内走去。
四周查探,没有见到仪影的身影,田伯光疑惑,难道仪影没有来这里?
正疑惑间,田伯光忽听人声鼎沸,抬眼望去,原来是恒大派六院三堂的主事人尽皆落座。
田伯光已经走到了戒律堂主堂门口,一眼便可见到,六院掌院和三堂的堂主,端坐于九大恶兽座椅,田伯光之前仅在六院大比当天见到过六院掌院以及戒律堂的堂主天月大师,寮堂堂主山水大师和点座堂堂主无泪大师,还是第一次见到。
看面貌,两位大师长得均有点凶神恶煞,竟然跟相应的座下恶兽有几分相似,田伯光暗笑,这山水大师和无泪大师,可是跟自己的名号一点都不相符,相较于慈眉善目的天月大师,似乎这两位大师更适合戒律堂的堂主之位。
戒律堂中央,天罚刑台,一道纤细的身影,身穿白衣僧袍,此刻正归在中央,周围观看的门下弟子,整齐划一地站立在舞台周围。
田伯光四下巡视,见除女院众弟子位于舞台前列,刚想前行到除女院弟子旁边,寻找仪影的踪迹,却被天罚刑台之上跪着的那道身影吸引了注意力。
原来跪在天罚刑台之上的,赫然正是仪影。
田伯光联想到刚才僧侣所说,有人在昨晚一把火点了藏经阁,难道是仪影?
可是莫说仪影功力不足,便是自己想要点了藏经阁,恐怕也极难办到。
田伯光宛如受了晴天霹雳,脑袋一下子变得空白,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也不再继续往天罚刑台旁边挤去,而是站立原地,静静地看着事情走向,思索着解决的办法。
天月大师起身,扫视戒律堂主堂众人,威严开口:“宣读恒大派戒律!”
恒大派戒律,每一条都刻在戒律堂主堂四周墙壁之上,随着天月大师的话音落下,站在主堂墙壁之下的四名弟子,开始逐个宣读恒大派戒律。
威严的声音充斥在戒律堂每个角落,原本窃窃私语的众人,此刻都鸦雀无声,整个戒律堂被压抑、威严的氛围所包围。
田伯光看着天罚刑台上身体不断颤抖的仪影,内心中忽然升腾出无尽怜惜和心疼,转而又化为滔天怒火,强压下心中的戾气,田伯光静待事情走向,想要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戒律宣读,持续了近半个小时,一直到戒律宣读完毕,戒律堂依旧鸦雀无声。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天月大师的声音再次响起:“戒律如心中佛,但有违背者,必定受我佛之惩戒!”
“今有恒大派除女院仪影,在知悉我佛门戒律情况下,依旧犯下酒戒、情爱戒,虽未达九戒,但其做下最不可饶恕之事,便是昨夜毁我恒大派百年根基——藏经阁,犯下不可饶恕之罪行,按恒大派极刑——天罚之戒惩处!”
“仪影,你可还有话说?”
仪影咬了咬牙,让自己镇定下来,向前方端坐于恶兽之椅的定逸师太解释。
“师父,昨晚藏经阁,我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弟子是被冤枉的。”
定逸师太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仪影,怒喝道:“难道你违背门规饮酒、观看乱七八糟的书籍,也是他们冤枉你?”
仪影脸色惨白,不知该如何辩驳。
定逸师太神色稍缓,开口道:“各位掌院,天月大师,鉴于仪影的身份,关于仪影的刑罚,我们还需再商议一下,再来定夺。尤其是现在七脉会武初定于在我恒大派举办,这个关头,我们却实施天罚之行,于内于外都不太合适。”
话音未落,旁边的首院掌院火无邪忽然站起身来,缓缓扫视过众人,最终将目光放在了定逸师太身上。
来着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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