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执勤弟子认得这是铸器阁的谭长老,这段时日以来,已经前来执法阁多次。
据闻是为了他族兄的一名徒儿,寻觅蕴养胎息的奇珍而来。
只是前几次都被邹玉龙以各种借口挡了回去,这次看来似乎谈妥了。
而他们二人身后,还跟着一名身材欣长的俊秀青年。
只是这名青年一路上缄默寡言,看修为也只有真人境三重。
邹玉龙与那谭长老边走边说,一路也算融洽。
待从几名执勤弟子身边经过后,刚离开数十米外,那兴奋的议论声又再次响了起来。
几名弟子的谈话声,谭长老自然听得一览无余。
他也不避讳邹玉龙,眼中噙着一抹似笑非笑道:
“那韩乐我也见过,昔日还是孙师弟传授给他的剑术呢。”
“沒想到,现在已经如此了不起,孤身一人就能荡平七洲五屿那些氏族弟子的锐气!”
说到这,他忽然转头看向身后那青年,淡然道:
“虞赋师侄,当初倘若不是他的介入,那枚星陨剑魄应该是你的吧?”
虞赋微微点头,但脸上并无丝毫责恨之色。
邹玉龙眼神闪烁了一下,面无表情道:
“哦,原本那剑魄是从虞师侄手上夺走的么?”
“这韩乐果然桀骛不逊,现在去闯绝阵赴死,也算是苍天有眼了。”
谭长老哈哈大笑一声道:
“邹师弟且不可妄下定论,现在看来,那枚剑魄落在韩乐手中,却是比落在虞师侄手中要大放光彩得多了。”
邹玉龙淡淡道:
“迟早是个死人罢了,不值一提。”
虞赋原本一直缄默不语,此刻不知从哪里来的脾气,猛地抬起头,忽然冲着邹玉龙大吼道:
“那又如何?就算韩师兄闯绝阵赴死,也是为道派不计牺牲,名正言顺!何其壮烈!”
“邹玉龙,我就问你一句,你敢去吗?”
沒想到,虞赋竟然敢对当面质喝,以邹玉龙的心性修养,神色也不由一变。
只是虞赋这一番质喝大义凛然,又是站在道义之上,他一时间居然被说得哑口无语。
谭长老心中讶异,脸上却状作不悦之色,叱责道:
“虞赋,怎么说话的呢,还不退下?”
“你区区一个真人境三重弟子,怎么能够对邹副阁主这般无礼?”
“回去后,我定要让族兄好生训诫你!”
尽管他语气说得严苛,但眼中笑意隐现,偏袒之意十分明显。
不仅如此,他还对着邹玉龙笑了笑道:
“邹师弟,虞师侄似乎也沒说错,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邹玉龙眼中怒意一闪,但偏偏又无处发作。
别说对方的话是不是有理,单单虞赋的师尊,就能压得他彻底没脾气。
那可是太上长老级别,还是一名元婴二重的強者。
除非他把自己恩师薛尊者搬出来,否则根本无可奈何。
他憋着一肚子火气,冷冷道:
“虞师侄要借杀伐之气淬炼胎息,可另行前往大殿,本人恕不奉陪了!”
说罢,他一拂袖袍,转身离开。
谭长老对着他远去的身影嗤笑一声,随即转头笑道:
“虞师侄,你沒必要理会此人的面色。”
“原本以为这邹玉龙与你我同是师徒一脉,借用杀伐之气淬炼胎息也能方便一些。”
“沒想到居然找各种借口推托,跟我们谈什么清规戒律,我呸!”
“这一次,老夫是打通了宁副阁主的关节,这才得以把你送进来,根本无需看他脸色。”
“但你必须时刻谨记,尽管道派大比推迟了一年,但这意味着竞争更加激烈。”
“所以不管怎样,你都要先淬炼出胎息,否则根本没资格上台。”
“毕竟,你可是我族兄的关门弟子,又怎么能轻易让韩乐给比下去呢?”
虞赋摇了摇头道:
“韩师兄现在功成名就,我不如他。”
“更何况,当初多亏他出手相救,我才能有今日,对他一直心服口服。”
谭长老嗤然一笑道:
“邹玉龙刚刚有句话说得不错,这韩乐快要沦为阶下囚了,天资再出众又能如何?”
“嘿嘿,一气化十六剑,当真是威风凛凛啊!”
“自从当年穆良一气化十二剑后,百多年来有谁能做到?”
“若是他能晓幸活下来,三年后必能在‘天墟斗剑’时大放异彩。”
“只是那‘五绝诛仙阵’出了名的险恶,他十有八九死在里面,真是可惜了。”
虞赋忍不住问道:
“这‘五绝诛仙阵’,真的那么变态?入阵的人当真沒有一丝存活的希望?”
谭长老面色凝重的点点头,缓缓道:
“那是你们有所不知,这阵何止用变态来形容!”
“当中的绝密消息,你们这些三代弟子还没有资格了解罢了。”
“皆因这座大阵,原本就是为了对付洞天尊者所设。”
“里面拥有数位堪比元婴尊者的大妖,坐镇四个方位。”
“韩乐即使再厉害,也不过是区区一个凝胎境,一旦被困在里面,他有什么资格闯出来?”
虞赋听闻后,久久黯然无声。
常青峰上。
沈鹤轩与郑凯歌席地而坐,他们身前虚空,悬浮着一副庞大棋盘。
二人全神对弈,正厮杀到紧要关头。
大概盏茶过后,郑凯歌放声一笑,投子认输。
“沈师弟这棋势真是愈来愈出神入化了,只是有一点稍稍欠妥,那就是过刚易折。”
“若是能够做到刚柔并济,那为兄也是望尘莫及了。”
沈鹤轩淡淡说道:
“我辈逆天求真,本就是伐天之举,又岂能容得下软弱柔然,当雄浑猛进才是。”
“大道之途上真要有什么畔脚石,一剑劈开就是。”
“韩师弟这次就做得不错,就连恩师也多有赞誉。”
“拥有这种勇往直前的气魄,才不会辱没了他在剑道上的天赋。”
郑凯歌微微点头道:
“韩师弟竟然能一气分化十六剑,真的出乎我意料。”
“我以为他的下下品灵根,哪怕得了《浩瀚秘录》,将来的成就也是有限,再高也不可能高得过陈师叔。”
“沒想到,他在剑道上的天赋居然如此突出,只是——”
说到这,他怅然一叹,没有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