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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共赴金陵

    食完饼,车夫驾着马车,赶往下一座城池。

    昨夜睡得晚,今儿又是早起,马车驶上路没多久,她就犯困。

    沈晏初坐得近,见她脸色不大好:“困了就睡罢。”

    柳如颜也不勉强:“好。”

    然后她侧过头,倚上他肩膀。

    沈晏初眸光忽变。

    彼时他一身素色深衣,青丝用发带束着,鬓间的几缕碎发像是毫尖勾勒,细长而柔软。

    山道颠簸,他静静坐在车里,直到身旁的姑娘渐渐睡沉。

    沈晏初垂下眸,目光落在她脸上。

    他看了许久,见她睫毛柔顺,柳眉舒展。

    沈晏初伸出手,千分珍重,万分轻柔,唯恐惊醒了梦中人。

    最终,揽她入怀。

    古道上,马车一路驶向远方,而繁花落处,车帘被风卷起,露出车内的两人。

    相偎,相依。

    不知睡着多久,柳如颜醒来时,发现沈晏初正坐在一旁看书。

    她睨向窗外的天色,金乌已然西沉,虽不至于天黑,但车里光线昏暗,看书定是费眼。

    “醒了?”他注意到动静,合上书卷。

    柳如颜看向他:“怎么不睡会?”

    沈晏初转开脸,故作自然地道:“还不困。”

    柳如颜不疑有他。

    抵达城池后,两人寻到金不换落脚的客栈。

    许久未见夜白,这马驹被养得毛光水滑,体态结实,她心知这段时日的饲料定是极好,于是,对金不换再三言谢。

    只是,登上马车时,金不换竟愿意屈尊降贵,与他们同坐一辆马车。

    金不换坐在车内,也不知怎地,总觉得门扇没有掩好,无端透着股冷气。

    冷飕飕的,甚是心凉。

    沈晏初睇他一眼:“金公子坐惯了香车宝马,想必,还不习惯车里的简陋。”

    金不换拢起手,懒懒一笑:“沈兄多虑了,本公子又非含着金钥匙出生,哪有如此矜贵。你说是不,柳老弟?”

    柳如颜夹在两人当中,唯有好言相劝:“来者皆是客,来者皆是客。”

    “客?”沈晏初弯起唇角,突然间,心情大好,“车厢简陋,金公子共乘一驾,我作为主人,自会好生款待。”

    金不换眉头抽搐,这男的还真拿自己当东道主啊。

    “好了,先说回正事。”柳如颜打断两人,“最近几月,金兄的近况如何?”

    金不换叹气:“今年战事频繁,我这稻米的收成不大好。你们呢,遇见望风楼的人了?”

    柳如颜摇头:“没有,对方行事古怪,没抓到什么把柄,不过……江南水师频频出事,许是他们动的手脚。”

    “在事情有所眉目之前,莫要捕风捉影。”金不换好心提醒。

    “知道的,所以我打算去趟金陵,一探究竟。”

    “金陵?”金不换若有所思,“江南一带风光秀丽,是个好去处。”

    沈晏初看他:“怎么,你也想去?”

    金不换扬眉:“你们都去金陵,怎又能少了我。”

    沈晏初表情冷淡。

    ——碍眼的又多出一个。

    月上山头,车行山路。

    柳如颜将近来发生的事娓娓道来,说到最后,金不换拧起眉宇。

    “假若说,水师统帅故意失踪,必是奉命而为。但据我所知,南唐主醉心诗词,不恤政事,这件事,又怎会是他暗中主导?”

    柳如颜同样陷入沉思。

    “除非,背后有人替他出谋划策。”沈晏初开口。

    柳如颜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此人工于心计,善谋略,通万物,见识广博,能想出以电鱼击晕水师,以鱼胶伪造失踪。可以初步猜测,此人藏在皇宫,深得国主信任。”

    “听上去像是望风楼的手笔。”金不换道。

    “与其说是望风楼,不如说是望风楼背后的金主。”沈晏初冷笑,“他若真躲在宫里,不妨进宫,去会会那人。”

    回到客栈已是夜晚。

    金不换与他的一众随从订好房,又让客栈小厮带马车去后院。

    安顿好后,他们进大堂吃饭。

    堂内,柳如颜、沈晏初、白芷、金不换几人共坐一桌,点了不少酒菜。

    金不换向来阔绰,掌柜的见他爽快,甚至亲自下厨,做几道拿手好菜,招待各位。

    客栈久逢贵客,跑堂忙前忙后,又是端菜,又是送酒。

    桌上美味珍馐,是柳如颜许久未见的美食。

    “上菜嘞,粉蒸豚肉,麻烦客让让。”跑堂笑道。

    沈晏初坐在上菜处,他见那碟子猪肉肥瘦相宜,颗颗晶莹的米粉,口感绵糯。

    是该多吃点肉。

    于是,他顺手接过菜碟,放到柳如颜面前。

    “上菜嘞,三鲜鱼丸,咱本地特色美食!”跑堂又来传菜。

    特色菜?

    于是,他顺手接过菜碟,放到柳如颜面前。

    “上菜嘞,油焖大盘鸡,北方地道菜!”跑堂大声吆喝。

    这道她喜欢。

    于是,他顺手接过菜碟,放到柳如颜面前。

    “上菜嘞,醋溜大白菜,清爽不腻口!”跑堂笑呵呵道。

    其实……光吃肉也不行。

    于是,他顺手接过菜碟,放到柳如颜面前。

    几道菜下来,偌大的桌面两极分化十分严重,一边空荡荡,一边满当当。

    好端端的圆桌,恁是让沈晏初摆出了阴阳八卦的阵形。

    “上菜嘞,红烧鲈鱼,今儿刚打捞上来的新鲜鲈鱼!”跑堂极力推荐。

    只是当跑堂刚靠近沈晏初,对面的几双人眼,齐刷刷地扫来。

    跑堂顿脚,愣住。

    金不换提着银筷直皱眉——凭什么他请客,姓沈的小子一个劲地把菜往自己跟前端!

    公输宇还在长身子,挨不住饿,他冲跑堂露出委屈巴巴的小眼神,直勾勾地瞅着那碟子鱼。

    跑堂一个激灵,立马换个地方传菜。

    跑堂把菜放下,连连抱歉:“真是招待不周,还望客人见谅。”

    公输宇和悦笑道:“小哥有心了。”

    见客人好说话,跑堂再次传菜时,就往公输宇那头端。

    这回轮到沈晏初直皱眉。

    他们这群人当中,就属柳如颜年纪最幼,生得也瘦弱,公输宇一个大男人,怎好意思和姑娘家的抢吃食?

    不害臊。

    担心到她夹不到菜,沈晏初起身站定,将刚上桌的菜肴替她添到碗里。

    巴掌大的窑碗高高堆起。

    “无须添菜了,这些够我吃的。”柳如颜摇头失笑。

    “身子瘦,就得多吃。”沈晏初放下筷箸。

    柳如颜从军半年,伙食缺油水,本就瘦弱的姑娘如今更让人心疼。

    她点点头,含糊应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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