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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人言可畏

    “夜寻,此行我还剩下多少时间?”

    夜寻为她重新规划路线,从吉丰县出发,目的地柳家庄,这趟行程要花上三天时日,最后合算下来,她在村里最多只能逗留四天。

    她需要查明瘟疫源头,配出药方,时间紧迫地让人刻不容缓。

    几人再度出发,前往太平村,一段日夜兼程的赶路后,终于在深夜抵达村口。

    村里已调来士兵驻扎,白芷是第一位进村义诊的药师,被士兵领进临时搭建的帐篷。

    柳如颜与沈晏初则宿在他隔壁。

    翌日一早,她便从河边提回一桶水,走进白芷落脚的那间帐子。

    “你是说,这水里或许被人投毒?”白芷肃然问。

    柳如颜点头:“村民们说过,疫症爆发前曾在河边见过芸娘,所以我想验证一下,看看这水中是否有毒。”

    白芷当即从士兵那里讨来一尾活鱼,置入水中,尔后又以银针试探……

    半个时辰后,他摇了摇头:“我用验毒法试过了,这水里无毒。”

    “不过。”他继续说道,“其实村里的人只食用水井,杨树林外的那条河则用来浣衣,亦或是……抛尸。”

    “抛尸?”沈晏初接过话,“难怪河边便是墓地。”

    “因为这条河来于山上天池,按照杨林坡这带的风俗,会把有罪之人投入河中。”

    柳如颜若有所思,既然投毒的说法行不通,她转瞬又想到林中的神秘女子,莫非是来寻仇?

    “我得找个人问问,说不定是漏掉了什么线索。”她披上外袍,起身就往帐外走。

    沈晏初也随即跟上。

    诺大的村子,未染病的村民依旧住在村落,病患被集中在一块营地。

    她戴上细布掩住口鼻,然后挑开一间帐子。

    这间帐子的患者症状最轻,帐内有十人,皆是妇孺,柳如颜挨着一位年轻姑娘坐下。

    沈晏初站在门口等候,他略微偏过头,垂下冷目。

    账里的姑娘何曾见过公子如玉,彼时半掩着眸,神色羞赧地望向门口。

    沈魔头俊眉微蹙,冷寒之气节节攀升,索性就背过身,望向天边漂浮的残云:“我去外头等,有事再唤我。”

    柳如颜哦了一声,看向面前的女子:“在下为疫症之事前来,恕我冒昧直言,姑娘可认识芸娘?”

    幽兰听她如此问,微微一愣,方才点头:“自然是识得,往年一同进林子里采药,偶能说上几句话。”

    柳如颜神色舒缓:“那你是否知道,芸娘家中还有哪位亲眷,亦或是关系非同一般的人?”

    幽兰摇了摇头,似是回忆般轻声说着:“只听闻芸娘乃一介孤女,再加上她性子孤僻,从未与我提过家中往事,平时也没见她与何人亲近,倒是村里的里正对她另眼相看。”

    “就是举家搬出村子的那户?”她问。

    “正是,芸娘与这位里正有几分姻缘,熟知就出了那档子事。”

    女子说着,似是避讳一般,娥首垂项,轻轻侧开面庞。

    柳如颜见此也转开目光。

    若说前朝大唐风气开放,确实流传出不少风流韵事,但时至今日,对女子的贞洁和名声也愈发看重。

    她轻咳一声,继续问:“不知这位芸娘,容貌如何?”

    她本是随口一问,幽兰回复的却模棱两可。

    “容貌姣好,就是气色有点儿不大好。”

    “不过就是个贱蹄子,死后也不得安宁。”坐在不远处的一名少女突然出声。

    “此话怎讲?”柳如颜循声望去,见那位少女面色萎黄,却不难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少女再次开口,其声婉转动听,当真是流水潺潺般悦耳。

    柳如颜来了兴致,听她娓娓道来。

    “这芸娘生来就长着副狐媚子相,不过是个采芝女,整日穿红戴绿的,还学城里的大家闺秀揽镜簪花,把里正那老实巴交的汉子给迷得神魂颠倒,非要纳她为妾。要我来说,准是她看上了幽州来的郎君,有意勾引。”

    “哦?”柳如颜眉梢略扬,目光幽幽,微微一笑时,刹那间惊艳风华。

    “你说芸娘是如何勾引的?”

    少女望进她深渊般的眸,呼吸一滞,白玉的脸颊红滟似火,怯生生地道:“都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还不就是她衣衫轻薄,不够检点……”

    “就是,芸娘那丫头别看话少,心眼实打实得多。”账内的妇人冷不丁插嘴,“这事若换作别的女人,早就殉节了,只有她还好端端的活着,指不定就盼着肚里的野种生下来,飞上枝头变凤凰。”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失了名节还有脸苟活,真是不知廉耻!”

    “这贱蹄子分明是个放浪的,哪还知道什么女德。”

    柳如颜扫过众人,目光停留在面容娇俏的少女身上:“芸娘出事那天,可是盛夏?”

    少女愣了会:“你如何知晓?”

    柳如颜不答反问:“诸位的穿戴,又是如何?”

    “大热天的,自然是轻衫薄裙。”

    柳如颜再问:“如果要进林采药,为图方便,采芝女是否会将袖口挽起?”

    静坐一旁的幽兰倒是应了声:“采芝女的衣衫,袖口长不及腕,裙尾长不过膝,裤脚也得束紧。”

    “既然如此。”柳如颜抬眸,目光扫过帐内众人,“大家都是如此穿戴,为何只判定芸娘有失女德?林中之事,错在那位世家子弟,丧尽天良罪不可恕,又为何悠悠众口,不扶弱嫉恶,反倒再而三的重伤芸娘。”

    她一字一顿地说道,犹如一把利剑,剐开人心:“我倒是不知,什么时候,一个遭受侵犯的弱女子,代替凶徒,变成了有罪之人。”

    “沈晏初!”她隔着营帐,扬声唤。

    门帘被揭开,随之走进一位男子,但见他一袭月白深衣,风姿如玉,步履生风。

    柳如颜从他手中接过一件裙衫,凌空一抖,将手中之物展示于众人面前。

    “这便是你们所说的,不知廉耻!”

    幽兰同账内众人,几乎是同时抬眼。

    只见她手中扬起的那件杏色裙衫,从衣襟到裙摆,无不是大大小小的补丁,衣料用得也是最朴素的苎麻。

    紧接着,柳如颜又取来几件衣物,无不式样老旧,料子寒酸,连村里的妇人都不屑一顾。

    众人脸上五彩纷呈,一时间,鸦雀无声。

    柳如颜冷然一笑:“人言可畏啊。”

    说罢,转身朝帐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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