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蔡邕轻咳两声,突然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水。
李绩见到这种情况,知道蔡邕端茶送客了,起身朝蔡邕拱了拱手,请辞道:“听闻老师一席话,让弟子茅塞顿开,心中许多的疑惑迎刃而解,不过时间已经很晚了,弟子还有要事处理,还请老师见谅。”
蔡邕嗯了一声,也不留客,起身送李绩离开。
望着李绩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孺子可教也!
待李绩背影消失之后,蔡邕的目光落在客厅外大门右侧,只见一个身影在客厅外来回的晃动,见到那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溺爱之色。但是溺爱的神色一闪而逝,蔡邕脸色一肃,呵斥道:“昭姬,站在门外晃什么,还不赶紧进来!”
大厅门口,一个妙龄少女娉娉婷婷的走了进来。
少女不是别人,正是蔡邕的女儿蔡琰,蔡昭姬。
蔡琰身穿一袭雪白长裙,净面素颜,脸上带着一丝娇嗔,红润诱人的小嘴微微翘起,嘟囔着小嘴,施施然走到蔡邕跟前,坐在蔡邕身旁道:“爹爹,您怎么把女儿托付给李绩呢,不如爹爹派人把女儿送到吴郡顾师兄家里,我在顾师兄家里住着,爹爹就不用为女儿的安全担心了,也不用殚精竭虑的为李绩谋划了。”
蔡邕揉了揉蔡琰的脑袋,摇摇头:“将你交给元叹(顾雍字),爹爹自然是放心的,但是此去江东路途太过遥远,而且没有人保护你的安全,再者董卓也不会让你离开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爹爹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将你托付给长青,让他照顾你的安全。”
蔡琰问道:“将我托付给李绩,董卓会同意么?”
蔡邕道:“会的,董卓会让你和李绩离开的。”
“为什么?”蔡琰又问道。
“因为你和李绩呆在一块,董卓若是以爹爹作为威胁,让你返回洛阳,你心中担心爹爹的安危,肯定会返回洛阳的;同样的,董卓以你和李绩作为威胁,爹爹也会被董卓胁迫,双方之间是相通的,只要董卓胁迫任何一方,都能起到作用,因此董卓会放任你们两人离开。但是有一点是董卓没有算到的,只要你离开洛阳之后,不管董卓如何以爹爹胁迫你和李绩,你都不能返回洛阳。记住了,这是爹爹对你唯一的要求。”
蔡邕一脸郑重,严肃的说道。
蔡琰闻言,俏脸一变,她几乎是哭泣道:“爹爹,琰儿不离开洛阳了,琰儿就在洛阳陪着您。”
蔡琰也是心思灵巧之人,自然明白若是董卓让她回洛阳,她却不回洛阳的后果。
蔡邕闻言,顿时呵斥道:“胡闹,洛阳城暗涛汹涌,你一个女儿家,留在洛阳城做什么。那董卓张狂,欺凌百官,被天下百姓嫉恨,迟早有一天会身死族灭的,而爹爹又被董卓强行征召,与董卓绑在了一条船上。董卓死后,爹爹也会跟着受到牵连,爹爹一把年纪了,死不足惜,但是琰儿你才十三岁,还有大好年华,不能留在洛阳。”
“琰儿乖,听爹爹的话!”
蔡邕抚摸着蔡琰的乌黑浓密的发髻,一脸慈祥。
“呜呜呜~~~~”
客厅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哽咽声,以及阵阵叹息声。
寒冬腊月,天气冷浸浸的,让人心底感觉一阵冰凉。
幸好,蔡邕设宴的时候,天气晴朗,一轮艳阳挂在天空。李绩早已得知蔡邕将会邀请好友,大摆筵席,因此一大早便整理好衣装,赶到蔡府,等候蔡邕的指示。
客厅中,只有蔡邕和李绩两人。
蔡邕郑重道:“长青,老夫今日邀请的人都是朝廷的栋梁柱石,以及海内大儒,你负责接待前来赴宴的人,可要谨慎,不要出了岔子。”
李绩慎重的点头回答道:“老师放心,弟子省得。”
这件事关系到李绩未来的发展,李绩自然不会有半点马虎。想了想,李绩望向蔡邕问道:“老师,今日来蔡府的都是名流大儒,不知具体的有哪些人,这些人性格如何?还请老师给弟子讲解一二,好让弟子心中有数,不至于惊慌失措。”
蔡邕见李绩主动询问,心中一阵安慰,道:“老夫便给你细说一番,以免出错。老夫虽然一生坎坷,辗转流离,也未曾在朝廷担任过要职,但是好在老夫还有一些至交好友,这些人都在朝廷担任要职,也未曾因为老夫位卑便轻视与吾,你且听好了,不要忘记。”
“司徒王允,字子师;此人性情秉直,公忠体国,乃是大汉朝的栋梁柱石。”
“太尉杨彪,字文先;大儒杨震之后,司徒杨赐之子,为人嫉恶如仇,担任京兆尹的时候曾处死当时的大宦官王甫。”
“光禄大夫马日磾,字翁叔;大儒马融族孙,继承马融的学识,学问当世一流。”
“前尚书卢植,字子干;师从马融,为人刚毅果决,学为儒宗,世之楷模,国之桢干,乃是当世一等一的大儒,只是因触怒董卓而被董卓罢官。”
…………
蔡邕将前来拜访的大儒名流、朝廷官员一一道来,又吩咐李绩该如何应对,说完之后才摆手道:“长青,时间差不多了,来拜访的宾客差不多快要到了,你代替为师去门口迎接宾客,在他们面前露个脸。”
“是,弟子知道了。”
李绩朝蔡邕鞠了一躬,恭敬地退出了客厅。
蔡府大门,李绩面带微笑,神色从容,望了一眼站在旁边蔡府的管家,微微一笑。
此时李绩身穿一袭白袍,剑眉朗目,从容大度,举止间尽显大家风范,端的是翩翩公子的形象。
李绩目视前方,只见一辆马车缓缓行来。
近了!
越来越近了!
马车在距离蔡府大门一丈的地方停了下来,马车车帘掀开,一个身穿皂色儒袍,面白,长髯,头戴长冠的五旬老者从马车中缓缓出来。
“公子,这是王司徒。”站在李绩旁边的管家小声提醒道。
李绩轻轻的点了点头,不等王允下马车,便已疾步走到马车旁边,恭敬的站在一旁,等王允下了马车之后,李绩又朝王允拜了一拜,以弟子之礼说道:“弟子李绩,拜见先生!”
先生,明面上的意思是指出生比自己早,年龄比自己大的人。
但是放在古代,先生则表示对有学问、有名望的人的一种尊称。
王允本就是海内大儒,又是蔡邕的好友。王灿拜蔡邕为师,以弟子之礼拜见王允,可谓是相得益彰,没有任何的差错。
王灿目光掠过李绩,不苟言笑道:“不错!”
说完之后,王允便径自进入蔡府去了。
李绩站在马车旁愣了愣,没想到王允说话这么干脆,说了一句话之后,就潇洒的离开了。李绩心中摇了摇头,脸上依旧面带微笑。望着王允消失的背影,又回到大门口,继续等下一波宾客到来。
王允带着侍从进入蔡府之后,管家才说道:“公子,王司徒评价他人向来吝啬,一般的人都是‘好’、‘差’、‘庸’等等之类的评价,您能够得到‘不错’二字,已经是相当好了。”
李绩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不是对王允的评价感到不满,而是觉得王允太干脆了。
一句话,两个词,还真是简短扼要。
这时又是一辆马车缓缓的朝蔡府行来。那马车也是在距离蔡府一丈的地方停了下来,马车车帘掀开,只见一个身穿天青色儒袍,发须皆白,满脸皱纹的老者走了下来,这老者虽然神色苍老,但是双目炯炯有神,深邃透亮。
“这是太尉杨彪!”
李绩一点头,然后不等刚下马车的杨彪迈开步子,便已经疾步走到杨彪身前,仍旧以弟子之礼拜道:“弟子李绩,拜见先生。”
杨彪伸手扶起李绩,笑道:“不错,青年俊才,仪表不凡,伯喈收了一个好弟子啊。”
“先生夸奖,李绩愧不敢当。”李绩神色不卑不亢,谦卑的说道。
“哈哈……”杨彪朗声大笑,一甩衣袖,大踏步进了蔡府,李绩将杨彪迎入蔡府之后,便又站在蔡府大门口,继续迎接宾客。
一会儿,蔡府前方,两辆马车并行而来。
与先前的马车一样,两辆马车都是距离蔡府一丈距离停了下来。
但是,不知道驾车的人是否故意将马车同时停下,然后两辆马车的车帘又同时掀开,马车内的人又同时走了出来。左侧马车中走出来的的老者发须灰白,面容冷峻,眉宇间透出一股肃杀之气;右侧马车中走出的老者四旬左右,慈眉善目,颌下一副美髯,伸手抚摸着长须,眼中带着浓浓的笑意。
管家在李绩身旁低声道:“左侧是卢植,右侧是马日磾。”
李绩心中一怔,看着两个泰斗级人物同时钻出马车,眼皮不自觉的跳了跳。
卢植和马日磾都是蔡邕的好友,两个人同时下马车,李绩都必须上前去拜见两人,可是先拜见谁却成了问题,因为这涉及面子的问题。不管怠慢了哪一方,对李绩来说都是巨大的损失,李绩脑中不停的思索着对策,见左侧的卢植缓缓下了马车,心中闪过一道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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