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语柔狂怒,“送两斤?你怎么不去抢!?”
每年真正的雨前龙井产量有限且价格昂贵,她都是仗着安国公对越氏的宠爱才分得了一小盒。
“是我为难妹妹了。”安玥璃摩挲着白瓷的杯沿,笑得意味深长,“我还以为你茶味这么浓,平日里都是自产自销。”
“什么?”
安语柔虽听不懂,但却直觉这不是什么好话。
“你到底要不要搜查?”
在对方伸手夺走茶壶的同时,安玥璃将杯中水一饮而尽,施施然站起身来。
“既然妹妹这么要求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四处看看。”
“……”
她在外间转了一圈,指着百宝阁上的一支花瓶问道。
“这是什么?”
“掐丝珐琅梅瓶。”
安玥璃把东西拿在手上内内外外仔细欣赏了一番,最后总结道。
“工艺虽不如我以前家里收集的好,不过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安语柔气得正想开口,却见对方又看中了墙上的挂画。
“这又是什么?”
“簇桥山景图,前朝梅大师所作。你看不懂画,还看不懂字吗?”
安玥璃无视对方的嘲讽,凑近瞧了瞧。
“画的不错,只是和你满屋子金灿灿的陈设不太搭调。”
她一边走一边点评,搜查被搜出了以前查房的气势。
刚开始安语柔还因为不服气,跟在安玥璃身后反驳,直到对方在嘲笑她隔断用的珠帘颜色太杂乱时终于爆发。
“够了,你当我是丫环吗,还得一样一样跟你介绍。况且这房间现在是我住又不是你住,你管得着嘛!”
安玥璃愣了愣,诚恳地点了点头。
“说得对,那你别说了。”
“……”
无视安语柔要杀人的目光,安玥璃径直掀开珠帘来到了卧房。
这可是自己最为私密的空间,饶是安语柔不想亦步亦趋地跟着,也不敢放任不管。
“你搜吧,我看你能搜出些什么。”
安玥璃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了床幔上。她走上前将制作床幔的织锦拿在手里端详了许久,又放在鼻下闻了闻,神情逐渐变得严肃。
安语柔和丫环佩儿对视一眼,二人跟着紧张心虚起来。
“怎么,这床幔有问题?”
“有。”安玥璃干脆利落点头。
安语柔心更慌了,“什么问题?”
“用错了。”安玥璃严谨地提醒道,“蜀中的织锦虽好,但紫色的这套却是在秋日里使用的。织锦略显厚重,不利于通风散热,易导致暑热堆积不散。”
“啊?”
“若是没记错,我当初一共让人制了四套床幔。其中青色的那套乃是两面刺绣的薄纱,更适合夏日里使用。”安玥璃说着叮嘱佩儿,“你回头把东西找出来,浸泡在艾草混合薄荷煮的水里,如此才有清凉解暑的功效。”
许是她的神情太过认真,以至于佩儿下意识顺着安玥璃的思路福身称是。直到看见自家主子的脸都黑了,这才意识到表错了态。
“我爱用什么用什么,不用你管?”安语柔的脾气倏然爆发,连带着佩儿也遭到牵连,“还有你,认不清谁是主子,就跟着她回北苑去!”
“小姐息怒!”佩儿连忙跪下求饶,“奴婢只听小姐一人的,还请小姐开恩。”
安玥璃叹了口气,“罢了,你喜欢热就热着吧,算我多事。房间搜查完了,暂时没找到什么可疑之物,我先回去了。”
丢下这句话,她转身便往外走,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与此同时浣纱与浮烟等人也找来了紫光苑,汇报主院那边的情况。
“启禀王妃,主院已经搜查完毕,并没有找到龙涎香。”
浮烟说着主动上前搀扶住安玥璃的胳膊,担忧地望着四周熟悉又陌生的景色。
“小姐,您没事吧?”
安玥璃注意到她此时悄然变换的称呼,知晓对方是怕自己触景伤情,于是安抚性地勾了勾唇角。
“放心吧,我没事。”
她同时又压低声音叮嘱了浣纱等人几句,这才有说有笑地返回北苑。
安玥璃虽然走了,但留下的阴影却叫人心里膈应。
佩儿战战兢兢地奉上茶水,“小姐您别生气,骁王妃那边也没发现什么破绽,咱们算是成功了一半。接下来只需要按照夫人的要求,及时将龙涎香送出去就好了。”
说起正经事,安语柔的神情这才缓和了几分。
“你去让人备车,我现在就把东西送走。”
“是。”
“还有!”安语柔叫住对方,憋闷了片刻还是不甘心地吩咐道,“把现在的床幔给我撤了扔掉!”
“扔掉?”佩儿很是惊奇,“可是小姐最是喜欢这套蜀锦做的床幔了,还说它的刺绣工艺非比寻常,比骁王妃的针法还好。”
嘭——!
安语柔重重拍桌,“你是小姐还是我是小姐,让你拿去扔掉就扔掉!我堂堂安国公府的嫡女,还缺这点儿东西不成!”
眼瞧着对方恼羞成怒,佩儿赶紧夹着尾巴退了出去。
……
……
小半个时辰后。
安语柔抱着一个刻有牡丹花纹的木匣上了马车,来到了善智堂。
待她下车的时候,尹淮之亲自出门迎接。
“东西拿到了吗?”
安语柔得意地挑了下眉头,“我出手,自然是万无一失。”
尹淮之看到熟悉的木匣子大喜过望。
“好,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成功。来,快进来。”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安玥璃才带着浣纱从街角走了出来。
“王妃,你怎么知道二小姐还没把龙涎香带出府?”
“东西是昨晚丢的,小偷又是女子。我在试探安语柔的时候,佩儿反而表现得格外紧张。故而我才推测,入室盗窃的是佩儿,她一个丫环连二门都出不去,怎么可能连夜把东西送出府。”
“原来如此。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直接上门抓个现行?”
“来不及了,东西到了尹淮之的手里,他是决计不会承认的。”
安玥璃眯起眼睛在街上环视一周,目光定格在不远处一个算命的老道士身上。
“浣纱,看过人中邪吗?”
“中邪?”
“坏事做多了,老天爷自会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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