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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众人万象

    从白豪那里离开后,邢飞几乎是一刻都没停歇,等到把第二天去慰问的名单弄清楚后,还抽空去看望了一下中毒不轻的罗开。

    “嘿,大哥,你说罗开这家伙是不是故意的。”

    燕清取下头盔抱在怀里,想起今晚听到的消息冷笑道:“不管在是安定坊还是城主府,这家伙都在装缩头王八。”

    邢飞瞪燕清一眼,提醒道:“罗开的能力是城主认可的,你作为和他同级别的副统领,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说。”

    燕清满脸嘲讽:“城主的意思我懂,不就是看亲卫军的上层都由我们兄弟掌控嘛,这罗开实力不错,但却不是领军的料,因为他的临阵脱逃,安定坊那边牺牲了太多兄弟。”

    “实力不错……”邢飞站定,双眼眯成一线,语气实在有些古怪。

    罗开笑道:“当然,同为二品,他跟大哥你肯定是不能比的。”

    邢飞心中五味杂陈,苦涩笑道:“你们知道那小子才多大吗?城主亲口跟我说过,那小子才十八岁……”

    “嘶——”

    “不会吧?十八岁就有这种实力,那不是逆天了?”众人都是倒吸一口气,燕清甩着脑袋,满脸的不相信。

    此时已经是凌晨寅时,黎明之前的最后时刻,长乐坊这边的大街上冷清许多,邢飞呼吸着凉爽的空气,双眉一敛回身看着身后的兄弟们,笑道:“敌人的年龄从来都不是我们作为军人该考虑的事情,不过他们的实力都很强,你们怕了没有。”

    空气中沉默了一瞬,谁也没有想到邢飞突然问这个问题。

    虽然都知道这是朱雀城的一次大危机,但大家这些日子忙来忙去,已经累得下意识逃避去思考这个问题。

    燕清左右看看,撇嘴道:“怕肯定是怕的,都知道这对咱们朱雀城来说是一次大危机,但大家这些日子忙来忙去,哪有时间去想这些问题。大哥,是不是城主跟你说了什么?今晚安定坊那边出现的高手是谁?”

    说到这里,众人之间凝滞的脸色也生动起来,有人笑道:“若是不需要我们手下的弟兄拿性命来填实力差距的窟窿,有高手牵制住他们,我们有地利人和的优势,倒也不用太过担心。”

    邢飞暗叹一声,白豪作为一城之主在某些根本问题上,其实并不在乎会有多少牺牲,这样的上位者心态他暂时已经分不清对错,摇摇头说道:“我只希望倒时候能够少死点人,我有预感,下一次,下一次多半就不会像这几次一样草率收场。”

    “大哥是说会下一次就会有结果了?”燕清瞪大眼睛,并不相信。

    邢飞遥遥头不远再说,看着南边的天幕上生出一丝缝隙,肩膀一松:“快天亮了,你们打算哪里休息?”

    燕清看看了周围,建议道:“二哥现在的住所就在这边,我去过一次。”

    被燕清提醒,邢飞眉头一皱看向四周:“你们今晚碰到过葛山没有?”

    “二哥现在是焚息的老大,他们收罗情报的,没有参加今晚的行动吧。”

    今晚的事情闹得这么大,从开始到现在邢飞都没见过葛山,他不相信葛山到了焚息就会错过这么热闹的动静,沉声道:“燕清带路,去葛山那里看看。”

    ……

    ……

    城东的一座宅院内,只有一间密室内还留着微弱的灯火。

    怀风花端着一盆清水,轻轻地走进密室后,看向蒲团时,不由微微蹙眉。

    已经过去半个时辰,蒲团上的两人还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此时,王叶青的上衣已经被褪去,收紧的束胸难掩她的傲人身材,怀风花心情沉重,只是一扫而过,便落在她的光滑白皙的肩背上。

    木青盘膝坐在王叶青身后,一双手掌稳稳地落在她的后背之上,一股股肉眼可见的金色涟漪源源不断地通过两人的接触进入木青手臂。

    怀风花见木青双眼紧闭,一对剑眉跳动的频率越来越高,张了张嘴却还是没敢开口询问,放下水盆后,就这样静悄悄地站在屋子内,目光牢牢地落在两人身上。

    “唔——”

    时间在等待中会变得异常漫长,怀风花恍惚间听到王叶青一声痛哼,赶忙凝目朝木青双臂看去,却发现之前那股金色的涟漪已经隐于两人体内。

    她心忧之下,直接开启瞳术看了过去,却是被刺痛轻哼一声,只觉得正在直视一轮冉冉升起的太日。

    此刻,木青的丹田气府内有一团拳头大小的金光,正顺着他的经脉,一点点地朝头顶升去。

    怀风花屏住呼吸脚步轻轻地靠近木青,双眼发亮地注视着这团金光在木青体内的动静,当这团金光上升到神庭穴时,突然快速坍缩化作谷粒大小的光点,倏忽之间就消失了踪迹。

    木青眉头微微舒展,也在此时睁开了眼睛。

    怀风花长舒一口气,连忙问道:“你和王姐姐情况如何了?”

    木青收回放在王叶青后背的手臂时,王叶青顺势向后栽倒,木青连忙将王叶青轻轻抱在怀里,疲惫道:“气运的攻击对肉身的伤害很小,但对一身道基的危害实在难以估量,这恐怕得等到王夫人醒了才能知道。”

    木青说着就要抱起王叶青,但他才站起来,双眼一黑,脚下踉跄着就朝前面栽倒下去,好在怀风花一直注意着他,见势不对,立马从他手中接过王叶青,用香肩抵着他的胸膛。

    “你怎么了?是业火还是气运的原因?”王叶青一脸焦急,偏脸看着木青近在咫尺的脸庞,将一阵阵兰息吐在木青脸上。

    “嗯……没事,是压制的业火出了问题,小姨,你带王夫人下去休息吧,我能自己解决。”

    木青咬破舌尖,血腥味的刺激让他在混乱的思绪中清醒了许多,干脆朝后一坐,盘起了双腿。

    他在识海里喊道:“怎么回事?才帮了你一个忙你就甩手走人了?”

    这段时间识海中的业火都是由孟章压制,而作为条件,就是他按照孟章提供的办法,抽出王叶青身上不属于她自身的气运。

    “这业火你可以用涅槃诀中的办法炼化,对你的灵识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孟章匆匆留下一句,便没了动静,木青第一次在祂的声音里听出一些别的情绪内,此时不急细想,抬眼看向怀风花,见她一脸严肃认真表情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心中生出几丝暖意,挤出一丝笑容道:“你放心,我说没事就没事,这都快天亮了,小姨也快些去休息吧。”

    “嗯。”怀风花抱着王叶青朝门口走去,顿了顿转身说道:“今晚的事情肯定还会发酵,瞒是瞒不住的,隐谷这边,要不要告诉一下朱雀。”

    今晚的行动,只有她们四人知道,怀风花虽然在木青面前一贯以温柔的亲人模样出现,却对局势看得很清楚,对各方之间的关系也做到了心知肚明。

    朱雀对木青没来由地多出了几分好感,这是在谢恨荷服用通道丹一事后便被怀风花确认了的,这种时候,她提起朱雀,其实也是在委婉地提醒木青,可以向朱雀求援。

    木青沉吟道:“等王夫人醒来后,便邀请她一起来吧,我们今晚还是有不少收获。”

    怀风花点头一笑:“如此甚好。”

    怀风花离开后,径直朝一旁的房间走去,将王叶青放到床上躺好后,又悄悄地立在木青屋子的门前,她使用出瞳术后一双眼睛当真如同让人心醉的纯净琉璃,视线一直落在木青身上,直至天边从泛起鱼肚白到大亮,都没有移动过。

    从发现木青的身世之后,她这样默默地看着他已经多年。

    ……

    ……

    同一片黎明清濛天色,葛山满腹心事地回到了自己在内城的住所。

    他低头走过开着的大门,满脸紧绷地经过几个鼾声连天的房间,直到走到自己的房间之前,才惊觉家里有人。

    “你怎么这么晚才会来?不、不对,应该是这么早才对。”

    房间的门是虚掩着的,葛山听到声音同时紧绷的腰上肌肉便慢慢松弛下来,他的手从剑柄上挪开,径直推开大门,看着房间内端坐在桌前已经卸甲的男人,不由苦笑着说道:“我没想到你们会到我这里来修习,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

    邢飞睁开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走进房间的葛山,端起桌上的冷茶一饮而尽,“我们也是忙到寅时,燕清说你新分的宅子就在这边。”

    “嗯。”桌上还放着邢飞脱下来的盔甲,上面的剑痕很深,葛山视线快速扫过,做到桌子对面的位置,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一口喝光后,舒服地长叹一声,说道:“看来你们没有留下那竹叶青?”

    邢飞眯起看他一眼,摇头道:“王叶青必死无疑,今晚一共有三人,另外两人,你应该不会陌生。”

    “我不会陌生?”葛山今晚一直在探索天牢,对发生在地面上的时,还是最初从罗开那里获得的消息,察觉到邢飞瞥向他的眼神中的审视,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罗开怎么样了?”

    “罗开在书房前中了毒,无性命之忧,不过这一段时间应该是出不了力。”

    “那他这个时间点选得好啊,这是在看风向。”

    葛山看向难掩疲意的邢飞,想起今晚见到的事情,非常替他不值,劝道:“我现在脱离了亲卫军,按理说不应该指手画脚,但既然你们会出现在我家里,我也想问你两句。”

    邢飞静静地看向他。

    葛山拿起桌上的茶壶,不顾形象地狂饮一口,才敛身道:“咱两一直以来的那个问题,你有新的答案了吗?”

    邢飞闻言目光一动,偏头看着门外渐渐大亮的天色,视线穿过长街,穿过城墙,似乎看到了外城,轻声道:“我觉得你说的没错,作为军人确实应该保护好脚下这方土地上的百姓。”

    葛山正要开口,邢飞却自顾自说道:“却春那件事上,我不仅是让兄弟们跟我一起冒险,甚至还对她们一些人产生了亏欠补偿心理。”

    “但看到跟她们站在一起的人,肆无忌惮地破坏着这一切,我也有了答案,如果真要选择,一个强横的城主,才能维持住这人口百万的城市的秩序。”

    “等等。”葛山不得不打断邢飞自顾自说下去,一脸古怪地看向邢飞,苦笑道:“城主今晚到底跟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不讨厌他了?”

    邢飞垂下眼帘,沉闷道:“我怎么可能不讨厌呢。只是,大敌当前,他的一些酷戾手段,对于维持住这座城池的秩序很有效果。”

    葛山点点头:“非常时行非常事这自然没错,但是,我想说的是,难道就不需要底线了吗?”

    邢飞抬起眼帘,直直地看着他道:“你什么意思。”

    葛山甩了甩空荡荡的茶壶,嘴上嘟囔着骂了几句,随手甩在地上后,一脸平静地看向邢飞说道:“我去了一趟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