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安回头一看,只见宿元景在两个随从的搀扶下走了过来,寇先琼胯着他的医袋跟在后面。
孙安赶紧收枪调转马头走到宿元景跟前,从马上下来说道:“太尉,您怎么从马车里出来了?”
宿元景是接到了士兵的报告,说孙安跟徽宗派来的御林军将军打起来了,他担心会出事这才敢来的。
“我不碍事。”
宿元景来到前面,双手抱拳冲着酆美说道:“酆将军。”
酆美看到宿元景一副病殃殃的样子,胸前还带有血迹,这才知道孙安没有骗他,宿元景是真的身体不适。
随即赶紧也从马上下来,把刀交给身边的士兵,走到宿元景面前,双手抱拳说道:“太尉,您这是怎么了?”
宿元景轻轻的摆了摆手,问道:“酆将军你果真是奉了陛下之命而来?”
酆美说道:“这等事情,卑职如何敢说谎,卑职的的确确是奉了陛下之命而来。”
宿元景也知道酆美乃御前大将,若非徽宗有命,他是不敢私自离京的。
“太尉,陛下让我来带人证回去。”酆美说道。
宿元景叹了一口气,说道:“将军来晚了,人证已经全死了。”
“什么全死了?”
酆美大惊,问道:“太尉,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会全死了?”
“一言难尽啊。”
宿元景摇了摇头,正准备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告诉酆美,孙安说道:“太尉,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你跟酆将军两个到马车里去坐下慢慢说吧。”
“也好。”宿元景说道。
随从把他扶回马车上,然后下来,酆美再上去,宿元景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跟他说了。
酆美听完之后大怒,说道:“这些逆贼的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假传圣旨,真是无法无天。”
“谁说不是呢?”
宿元景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想我宿元景也是在朝为官几十载的人了,居然上了他们这样的当,实在是有负圣恩啊。”
酆美说道:“这也不能怪太尉,实在是那些人太狡猾了,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上当的。”
宿元景说道:“刚才孙将军与你动手并非是本意,实在是昨天晚上上了当,他是担心那些人又故伎重施,所以才提高了警觉,酆将军切不可因此怀恨在心啊。”
酆美是御前大将,能够在徽宗面前说上话,宿元景是担心他因为刚才的事情记恨孙安,所以才特意向他说明。
酆美说道:“太尉放心,酆某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而且刚才的事情也不能全怪孙将军,我也有责任,所以我是不会因为这事记恨他的。”
“如此我就代孙将军谢谢将军了。”宿元景拱手说道。
酆美赶紧抱拳还了一礼,说道:“太尉,那卑职就先回京向陛下复命了。”
“我送送将军。”
“不必,不必,太尉好好休息,保重身体才是。”
两人就在车里告了别,随后酆美从车上下来,孙安上前抱拳说道:“酆将军,刚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酆某刚才也有失礼之处,还望孙将军勿要见怪。”酆美赶紧拱手说道。
孙安送酆美上马,两人再次道别,随后酆美带着五千御林军走了。
“大家都回来吧。”
酆美带兵去远之后,孙安才让隐藏在两旁树林里的弓箭手回到队伍里,继续上路。
次日。
早朝过后,徽宗回到寝宫正准备再补个觉,外面有内侍报告:“陛下,御前飞龙大将酆美在外求见。”
“宣。”
酆美从外面走了进来,向徽宗行礼道:“臣酆美参见陛下。”
“证人全部带回来了?”徽宗问道。
酆美说道:“启禀陛下,那些证人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酆美把宿元景告诉他的话,原封不动的向徽宗转述了一遍,徽宗听完勃然大怒,说道:“居然敢假传圣旨,简直无法无天,寡人一定要把这些乱臣贼子千刀万剐了。”
随后他看了一下吴呈海,问道:“朱禾私自出宫你可知道?”
这两天徽宗被童贯送的那些奇石迷住了,书法也不写了,画也不画了,整天都围着那些石头在看,吴呈海担心因为这件事情打扰了徽宗的兴趣,所以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把朱禾失踪的事情告诉他。
原本他以为就算朱禾最后真的找不到,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因为徽宗身边的这些年轻太监本来就经常换,大不了重新换一个就是了,徽宗也不太在意这些,他只要有人使唤就行。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朱禾居然敢去假传圣旨,这事儿可就捅大了。
吴呈海知道这个时候不说实话不行了,赶紧跪下说道:“启禀陛下,朱禾早在两日前就失踪了。”
“什么,两日前就失踪了!”
徽宗大怒,斥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寡人?”
吴呈海赶紧伏在地上说道:“奴婢是怕打扰了陛下的雅兴,所以才没说的,请陛下恕罪。”
“你……”
徽宗气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好,走过去狠狠的踹了他一脚,吴呈海跌倒后赶紧又爬起来重新跪好,惶恐的说道:“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这是谁,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徽宗像头发怒的狮子一样高声大喊道,酆美和吴呈海从来没有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全吓的面如土色,一声不敢吭。
“立刻传刑部尚书郭奕忠进宫。”徽宗稍微冷静了一下,对身边的内侍说道。
“遵旨。”
内侍传旨去了,徽宗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吴呈海,说道:“这次寡人就暂且放过你,如果下次再敢隐瞒不报,寡人就砍了你的脑袋。”
“不敢了,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多谢陛下不杀之恩。”
吴呈海叩头之后站了起来,然后赶紧让人给徽宗上茶平息怒火。
半个时辰后,刑部尚书郭奕忠来了,徽宗把事情说了一下,然后给他下令道:“限你十日之内查明此事,把假传圣旨的幕后之人找到交给寡人,如果十日之内抓不到人,你就自己把头上的乌纱帽摘下来,回乡养老去吧。”
“啊!”
郭奕忠大惊,说道:“陛下,十日之内查清是不是有点太……”
“你这是在跟寡人讨价还价吗?”徽宗怒视着他问道。
郭奕忠赶紧低头说道:“臣不敢。”
“退下。”徽宗也不再跟他们多说废话,挥手让他离开。
“臣告退。”
郭奕忠从宫里出来,立刻上马车去了蔡京的家。
高俅府。
宫中的内线已经把消息传了出来,龚寿正在向高俅汇报情况。
“好,实在是太好了。”
高俅满面笑容的说道:“如此一来,本太尉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恭喜太尉,平安度过了这一劫。”龚寿说道。
高俅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这两天你跑来跑去也挺辛苦的,回头到账房去领一百两银子。”
龚寿大喜,赶紧鞠躬作揖道:“多谢太尉大人赏赐。”
“去吧。”
高俅轻轻的摆了摆手,龚寿退了下去。
“华榉啊华榉,没有了这些证人,我看你还怎么对付我们。”
高俅双手往身后一背,神情得意的说道:“只要这次你整不死我,等缓过这股劲来,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蔡京府。
郭奕忠在内堂焦急的走来走去,大约过了五、六分钟,蔡京才慢吞吞的从外面走进来。
郭奕忠上前参拜道:“下官郭奕忠参见太师。”
蔡京轻轻的摆了下手,走到椅子前坐下,说道:“大人这么早来找老夫有什么事吗?”
郭奕忠随即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下,然后说道:“现在陛下让下官十日之内查清,否则就要罢免了下官的官职。现在下官已经六神无主,太师,您可得帮帮下官。”
“我以为什么难事呢,原来就是这个啊,你也太沉不住气了。”蔡京微微的笑了笑说道。
郭奕忠见蔡京说的这么轻松,就知道他心里肯定已经有了主意,赶紧走到他身边问道:“太师可是有了良策?”
蔡京笑道:“咱们陛下是什么性情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他正在盛怒下,自然你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等过几日他的怒火消了,你给他送一些他喜欢的东西,再说一些好听的话,还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你看看童贯,私调禁军多大的罪过,结果几块奇石往宫里一送,不也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更何况你这点小事。”
郭奕忠听完蔡京的话,顿时满脸的愁云散去,笑着伸出大拇指说道:“果然还是太师足智多谋,下官佩服之极。”
蔡京呵呵的笑了两声,说道:“这算不得什么智谋,只不过是对陛下比你们多了解一些而已。”
随后冲着外面喊道:“来人,给郭大人上茶。”
郭奕忠连忙说道:“不用,不用,下官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就不打扰了太师休息了,改日再来登门拜访,告辞。”
蔡京站起来把他送到门口,然后转身走回去坐下,脸上出现这段时间以来少有的笑容,自言自语说道:“好了,现在所有的证人都已经死了,没有了证人的作证,就算陛下再信任华榉,也不会轻易相信他说的,这一次我们总算是扳回一局了。”
正说到这里,蔡攸从外面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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