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榉骑着马沿着街道缓缓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往街道两边打量。
现在虽然已经是晚上,但街上依旧上人来人往,商铺里的客人也往来不绝,尤其是摆在道路两旁各类小摊的周围更是围满了人。
虽然相比汴京夜市的繁华还是要差的了不少,但也还算热闹。
很快他们来到了交叉的十字路口,直走通往南城门,向左拐就是去官驿的方向。
正当华榉他们随着行人慢慢往左侧那条路上转的时候,突然从南城门来的那条路上,不管不顾的飞奔而来一匹快马。
“闪开,统统闪开!”马上的人一边大喊,一边纵马狂奔,丝毫没有减慢速度的意思。
路上的行人吓的纷纷躲闪,由于太慌乱,一些人挤翻了路边的摊位,东西撒了一地。
转瞬间,那人就骑着马从华榉他们身边飞驰过去。
就在这人往身边地这的时候,华榉看清了马上之人的长相,正是昨晚他在客栈结账时,进去住店被掌柜称为魏爷的那个人。
“我的货啊,这下可全完了,呜……”
华榉看到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地面散落着五颜六色的颜料,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坐在地上嚎哭。
“这么多颜料全毁了,真是太造孽了。”
“谁说不是呢,李二叔做点小买卖不容易,本钱全是借的,本想赚点贴补家用,这下钱没赚倒还把本钱赔了,这下家里的日子更难过了。”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知府家的人呢,遇到这种事咱们小老百姓也只有认倒霉了。”
华榉听到路边两个卖杮饼的摊主在低声议论,把银袋拿出来,从里面掏出一个五两的银锭递给身边的侍卫,说道:“把这银子给那摊主。”
“是。”护卫接过银子朝那个摊主走了过去。
华榉看了一下卖杮饼的两个摊主问道:“你们的杮饼怎么卖?”
“一文钱三个。”其中一个摊主问道。
“你们这杮饼一共多少钱?”华榉又问道。
另外一个摊主问道:“公子是问我们两个人的?”
华榉说道:“对,你们两个的杮饼我都要了。”
两个摊主高兴坏了,说道:“一共九十文钱。”
华榉身上没有铜钱,便从昨晚客栈掌柜找他的六钱银子中取了两钱银分别给了两个摊主。
“公子,这我们找不开。”先说话的摊主面带难色说道。
“不用找了。”华榉把银袋收起来说道。
两个摊主高兴坏了,连连冲着他说道:“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华榉让护卫把杮饼全拿上,然后问道:“刚才骑马过去的那人是谁?”
“那是魏知府家的下人叫魏定。”其中一个推主说道。
“魏府的人经常这样在街市上纵马狂奔吗?”华榉又问道。
另一个摊主一边收拾摊位,一边说道:“纵马狂奔算什么,当街打人,拿东西不给钱的事都经常发生,可以说这条街的摊主没有谁没被欺负过。”
华榉没有再问什么,带着人走了,不过脑海里一直在想昨晚客栈掌柜跟魏定的对话,当时因为他以为是不相干的人,所以就没有往心里去,但现在想来却从中发现了问题。
首先,从当时掌柜的话中可以得出魏定是当天才到的汴京,从时间上来判断,应该是宿元景来宣旨后,魏冒派人去汴京给蔡京或是高俅送信。
然后魏定说事情很急必须马赶回,这表示他是得到了蔡京或高俅给魏冒的指示,所以才又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只是昨晚他在那客栈住了一晚才落在了后面。
“看来接下来魏冒应该会有动作了。”
华榉知道,不管是蔡京还是高俅,都恨不得剐了他。
现在他远在蔡州,离徽宗很远,而且身边也没有多少兵力,蔡京、高俅是不会白白错过这个机会,所以肯定会指示魏冒想法对付他。
不过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要不他也不会向徽宗要圣旨,只要他手里捏着那这道圣旨,至少在明面上魏冒不敢乱来。
至于暗中的手段……
华榉暗心里冷笑了一下,只要今晚八个护卫能有收获,明天他就把魏冒给办了,让他连暗中耍手段的机会也没有。
他这边还在慢慢的往官驿走,那边魏定已经快马加鞭到了魏府门口。
“开门,开门,快开门。”魏定跑到门口快速拍打门环。
“来了来了。”
里面传来拉门拴的声音,跟着门打开,魏定没等开门人说话就问道:“大人休息了吗?”
开门人说道:“还没呢。”
“把马牵到马棚去。”
魏定交待了一声,匆匆进府准备去找魏冒,刚走到花园回廊就碰到了汤霑,他刚刚才按魏冒的吩咐派了几个人从后门出去,正要去向魏冒复命。
汤霑带着魏定来到魏冒住的地方,魏冒一看到他就问道:“太师有信吗?”
“有。”
魏定从贴身处把蔡京的信拿出来交给魏冒,魏冒迫不及待的打开,拿着走到灯下仔细的看了一遍。
“魏定你先下去休息吧,明天到账户拿十两银子。”魏冒看完信之后说道。
“谢大人。”
魏定喜滋滋的应了一声,随后退了出去。
“大人,太师信上说什么了?”看到魏冒脸色比较凝重,汤霑走到他跟前小声问道。
魏冒把信递给他,自己走到椅子那里坐下。
汤霑把信看完,走到魏冒的跟前,说道:“太师要大人除掉华榉?”
魏冒点了点头,看着汤霑说道:“要除掉华榉很容,本官只要一句话就可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但华榉是奉旨而来,手里还有圣旨在手,如果我公然杀掉他,陛下必然不会放过我,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魏冒虽然也很想杀掉华榉,但他也知道这个事不简单,毕竟华榉的身份在那里摆着,手里还捏着圣旨,杀他就等于谋反,是要杀头的。
所以心里很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办。
汤霑说道:“华榉现在相当于钦差的身份,明着下手是绝对不行的,所以只有暗中动手。”
“我也知道只能暗下手,可他住在官驿里,身边又有那么多护卫,想暗中下手谈何容易。”魏冒站起来走到左边灯架前,面朝着墙壁发愁。
汤霑又看了一下手里的信,眼睛转了两转,走到他身边说道:“大人不用急,小人有一计不仅可轻松把华榉除掉,而且还能让大人平安无事。”
“快说,是什么妙计?”魏冒急忙问道。
汤霑说道:“明天大人以给华榉接风为由把他请到府中来,然后在酒里暗下蒙汗药,先把他麻翻,然后再把他按在水缸里闷死,之后让人把他悄悄带到河边去,造成他失足落水淹死的假象,这样就算朝廷派人来查也牵连不到大人的身上。”
“妙计,果然是妙计。如此一来,既帮太师除掉了朝敌,也让我出了心头的恶气。妙,实在是妙。”
魏冒激动的拍了一下手,对汤霑说道:“汤总管,本官果然没有看错你,你的确智谋过人。等事成之后,本官重重有赏。”
汤霑赶紧说道:“大人能收小的在府中做总管,已经是天大的恩典,小的那敢要赏赐,只要大人能一直让小的为您效力,小的就感激不尽了。”
汤霑的话让魏冒很受用,开怀大笑道:“你对本官如此忠心,本官又岂会弃你不用,你放心,不管将来本官做到什么官位,只要你愿意,本官就一直会用你。”
“多谢大人。”汤霑躬身说道。
魏冒把信从汤霑的手里拿过去,小心的折好放回了信封。
“大人,刘班头来了。”外面有人说道。
魏冒与汤霑相互看了一下,问道:“你派人去了吗?”
汤霑说道:“派了,刚才魏定来的时候才让他们从后门离开,估计是跟他错开了。”
魏冒点了点头,走到椅子坐下,说道:“去把他叫进来。”
汤霑出去没一会,带着刘班头进来了,魏冒问道:“刘水,这么晚来找本官有什么事情?”
刘班头说道:“大人,宿太尉醒了。”
“什么,宿元景醒了!”
刚才华榉没有向魏冒透露宿元景已经转危为安的事,所以魏冒还以为宿元景依旧是重危垂死的状态,现在听到刘班头这么一说,吃了一惊,“嚯”的站了起来,说道:“这是真的?”
刘班头说道:“是真的,官驿的伙计刚跟小的说的,小的接到消息就来给大人报信了。”
魏冒看了汤霑一眼,说道:“想不到这个华榉还真的有两下子,居然还真的把宿元景救活了,难怪陛下连太医都不派而派他来。”
汤霑张嘴想说话,但看了一眼刘班头又止住了。
魏冒明白他的意思,对刘班头说道:“刘水,这事本官知道了,你先下去,有什么情况再来告诉我。”
“是,小的告退。”刘班头躬身行礼后退了出去。
汤霑看到他出去后,轻声对魏冒说道:“大人,要不要趁现在把他……”
汤霑做了一个杀人灭口的动作。
“用不作。”
魏冒说道:“既然你已经派人去了,那就让他们在外面解决他吧。风水先生说过,本官这座府宅乃是风水宝地,本官可不想让晦气冲了风水宝地的贵气。”
魏冒是个特别迷信的人,当初他来蔡州任职时,特意请了蔡州一个有名的风水先生帮他选府宅基地。
那个风水先生拿着罗盘在整个蔡州城找了一圈,最后找到了这里,说只要在这里建府宅,将来必能登庙堂拜相封候,魏冒这才在请工匠在这里建了这么大一座府宅。
所以,他很担心刘班头死在府中,身上的阴晦之气把风水福气冲了,影响他的官运,这才不许在府中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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