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护卫军营的时候,华榉停住了脚步,借着军营入口前的照明火光到处看了一下,没有发现石松、司马宏、卢正鑫三人,知道三人应该已经走了,这才走了过去。
然而,他刚到军营门口,还没有等他进去,石松,司马宏,卢正鑫三人突然从隐蔽处钻出来把他给拦住。
“文山,到底是把你等到了。”司马宏说道。
“你们怎么还在这?”华榉看着他们三人问道。
卢正鑫说道:“当然是为了等你了。”
华榉看了一下石松,冷漠的说道:“我一个奸臣侫贼有什么可等的,可别玷污了你们这些忠臣的名声。”
三人一听就知道他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司马宏说道:“文山,昨天的事确实是我们不对……”
“不,跟你们没关系,都是我太鲁莽了。”
石松没等司马宏把话说完就打断,对华榉说道:“是我不该没听你把话说完就乱发脾气,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
说着,双手抱拳向他深施了一礼。
华榉侧身让开,说道:“石大人堂堂兵部尚书,忠臣之后,我这个奸侫小人,那有资格接受你的道歉,三位大人还是请回吧。”
“文山别走,别走。”
看到华榉准备离开,卢正鑫和司马宏赶紧连拉带扯的把他拽住。
司马宏说道:“文山,我们知道你心里有气。说实话,就昨天那种情形,换成我们心里也会生气。但石兄也不是有意想那样对你的,他就是那样的脾气,眼里容不得那些奸臣。
尤其现在大宋被那帮奸臣弄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他更是对他们恨之入骨,都恨不得能拿刀劈了他们,所以才会听到他们的名字就发火。”
卢正鑫接着说道:“其实石兄在你刚一离开的时候就后悔了,因此才会马上去追你,想给你道歉,可惜被那帮兔崽子给搅和了。”
司马宏说道:“文山,石兄的身体一直不好,之所以这大冷天的在这里等到现在,真的是诚心诚意想给你道歉,你就不要再生他气了,原谅他吧。”
“现在奸臣当道,大家应该携手共同应对才是,如果自己人不合,那岂不是让蔡京那帮奸臣得利吗。文山了,你就不要再跟石兄计较了。”卢正鑫说道。
石松再次走到华榉面前,再次赔礼道:“文山,昨日是我错了,还请你愿谅。”
华榉看了一下石松,没有说话,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司马宏以为他还在生气,急忙喊道:“文山……”
“站了这么久不冷吗?”
华榉停下,半侧头说道:“我营房里有火,愿意就进来暖和一下。”
说完自己先进军营了。
司马宏、卢正鑫怔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拍了一下石松,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走吧。”
“文山,等等我们。”
三人跟着华榉到了指挥使营房,华榉让人给他们端来了热茶。
“文山,这茶不错啊!”司马宏品尝之后说道。
“是吗?”
华榉笑了笑说道:“这是杨戬以前留下的。我对茶没什么研究,也不知道好不好,如果你们喜欢,一会离开的时候我让人给你们包些。”
卢正鑫说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华榉说道:“我也不太喜欢喝茶,那些茶放的时间长了也会坏掉,你们拿去喝了总比坏了浪费强。”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多谢了。”卢正鑫拱手笑道。
石松把茶放下,说道:“文山,我……”
华榉摆手说道:“别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不生你气了。”
石松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身体也不好,大冷晚上的能在外面等这么半天,已经足见他的诚意。
再者他毕竟是忠良之臣,前半生抵抗西夏、辽国的入侵,后半辈子又跟蔡京、高俅这些奸臣斗,一辈子都在为大宋江山操心,不仅把自己的身体垮了,连儿子的命也搭上,挺不容易的。
这么一想,他心里的气也就全消了,
“多谢文山。”石松的老脸上终于露出了笑脸。
司马宏高兴的说道:“好了好了,误会说清楚了,以后大家就一起携手共同对付那些奸臣侫贼,以前那些不愉快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对对,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都别提了。”卢正鑫也说道。
四个人随便聊了一些欢快的话题,等气氛融洽之后,卢正鑫问道:“文山,昨天你说准备推荐高俅来当枢密使,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他合适。”华榉说道。
司马宏说道:“文山,你就不要再跟我们打哑迷了,告诉我们吧。”
华榉说道:“我没骗你们,真的只是觉得他合适。”
见华榉还是不肯说,卢正鑫急了,说道:“文山,你就别让我们着急了,有什么想法就告诉我们,我们也好在朝中帮着你。”
“是啊,你要是不说就是不把我们当成自己人。”司马宏说道。
石松也说道:“文山,你是什么人我们都很清楚,绝不可能推荐奸贼当担任如此重要的职位,所以你心里一定是有打算的。”
华榉笑道:“那可不一定,没准我是看蔡京、高俅势大,知道斗不过他们,所以想以此做为献礼投靠他们呢,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嘛。”
石松他们知道华榉是故意这样说的,那里会相信,司马宏说道:“这话要是说别人我们可能会相信,但是你绝对不会。”
“为什么?”华榉问道。
司马宏说道:“因为你心里装着大宋的江山和百姓。”
华榉笑了起来,说道:“别把我想的那么伟大,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所做一切都不过是想让自己和家人过的好一点。”
司马宏说道:“是吗,那你为什么要让人把被杨戬手下卖掉的女子赎回来送还给她们的亲人,还每人给她们两百两银子作为以后的生计。”
“除此之外,你还把杨戬抢夺的那些房产、田产还给了那些被抢的人,每人还给了五百两银子作为补偿。”卢正鑫也说道。
“这事你们怎么知道的?”华榉问道。
这事他只交待了张树根,除此之外再没对其他人讲过,真的很奇怪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司马宏说道:“是你救的那些女子家人和那些被你送还房契、地契的人说的,而且现在整个汴京的人都已经知道,大家都在称赞你,说你是一个清正爱民的好官。”
“怎么会这样!”华榉自言自语说道。
他原本只想悄悄的把这两件事办好就是,没打算让其他人知道,没想到最后居然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着实感到意外。
石松说道:“文山,你是什么人品现在不仅我们知道,就是整个汴京的人都知道,所以你就不要再骗我们了,跟我们说实话吧,别再让我们三个老家伙着急了。”
“是啊,难道说你还信不过我们吗?”卢正鑫说道。
华榉见他们真的很想知道,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我告诉你们。不过你们听了之后不许说出去,尤其是你石老将军,你那脾气就跟炮竹似的,一点就炸,我就担心你一急说出来,所以才不想说的。”
石松的性子太火爆,一句话不对就可能炸了,华榉真的很担心他会在自家那几个孙子面前说漏嘴。
他可是知道石松那几个孙子对他没有好感,万一石松跟他们说话的时候,一着急讲了出来,那几个小子再到外面一说,传到蔡京、高俅耳朵里,那他的计划就泡汤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不肯说出来的原因,就是担心走漏风声。
“你放心,我保证谁也不说。”石松忙说道。
“对对,我们也保证不说。”司马宏、卢正鑫也说道。
华榉看了看他们,说道:“在我告诉你们之前,我先问你们几个问题。”
“你问,只要我们知道,一定都告诉你。”卢正鑫说道。
华榉问道:“你们说大宋人数最多,最精锐的军队是那支军队?”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禁军了。”
石松说道:“禁军的兵器、盔甲、马匹都是大宋军队中最好的,粮草、响银也都优先发给禁军,而且禁军有八十万之众,军力非同一般。”
华榉又问道:“那汴京军力最多、最强的又是那支军队?”
“当然还是禁军。”
石松说道:“禁军有四十万的兵力都布防在辽国、西夏边境,有二十万的兵力分散驻防在各险要关隘及重要府城,剩下的二十万全部守留汴京。”
华榉点了点头,再问道:“那禁军归那个部衙管辖?”
“归殿帅府殿帅太尉高俅管啊。”司马宏说道。
卢正鑫说道:“文山,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不,我知道。”华榉说道。
“那你还问什么?”司马宏问道。
华榉笑了笑,身体往前倾,用两个胳膊撑在桌面上,问道:“如果高俅当了枢密使,他还能做殿帅府殿帅吗?”
石松说道:“虽然很多官职是可以由一个人兼任,但由同一个人兼任枢密使和殿帅是绝对不可能的。
因为枢密使虽然拥有调兵的权力,但没有统兵权,也就是只可以调动禁军从某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无法对军队内部进行管辖。
而殿帅虽然有拥有统兵权,可以管辖各地的禁军,但却没有调兵权,也就是只能管理军队,不能调动禁军离开驻地。
太祖、太宗皇帝当初之所以这样把兵权一分为二,就是为了起到制约,防止有人领兵作乱。
所以,枢密使和殿帅这两个官职是绝对不会让同一个人来担任的。”
老赵家就是靠着兵变起家,才建立了大宋朝,所以也担心有人会对他们兵变,于是就想出了让文官领兵,并且把调兵权和统兵权分开这一套弱化兵权的做法。
华榉再次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枢密使和殿帅不可能让同一个人兼任,大宋没有这个先例,所以高俅也不可能成为例外。他只要做了枢密使,就得让出殿帅的位置。”
石松、司马宏、卢正鑫三人相互看了一下,司马宏问道:“你想来当这个殿帅?”
华榉呵呵笑了两声,说道:“我才刚刚当上护卫军指挥使,就算皇上再信任我,也不可能再让我做殿帅府殿帅。”
卢正鑫问道:“那你是想……”
华榉说道:“我想推荐宿元景宿太尉来担任。”
“宿元景!”
华榉说道:“没错。”
石松想了一下,说道:“宿元景人品不错,跟我们志同道合,陛下对他也很信任,由他来接任陛下应该也没意见,关键就怕蔡京从中作梗。”
华榉淡然一笑,说道:“这是意料中的事,不过最终做决定的是陛下,只要陛下觉得没问题,他反对也是枉然。”
司马宏点头说道:“不错,陛下才是关键。”
华榉说道:“只要高俅离开了殿帅这个位置,就无法再直接控制禁军,而没有了兵力的支撑,蔡京他们不仅再难调兵私用,就是整体的势力也会被削弱。
反过来,宿元景做了殿帅,以后我们在朝中就更有底气与蔡京等奸臣抗衡,蔡京等人再想在朝中兴风作浪,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高俅当了枢密使还是有调兵权,他要调兵宿元景也没办法阻止啊。”石松说道。
华榉伸出三根手指,说道:“我这个计划共分三步。第一步把高俅推到枢密使的位置,第二步让宿元景当上殿帅府殿帅,第三步吗……”
“第三步怎么样?”石松,司马宏、卢正鑫几乎是同时问道。
华榉诡诈的一笑,说道:“第三步我会以童贯调兵私用为理由,向陛下进言,对枢密使的权力进行限制,以后所有的调兵行为必须先向陛下呈报,经陛下同意,并亲自在调兵公文上加盖玺印后方可发出,但凡没有玺印的调兵公文,全部视为谋反作乱的行为,当拿枢密使问罪。”
“高啊!”
石松激动说道:“如此一来,真正掌握调兵权力的人其实是陛下,而高俅这个枢密使既无法自己调兵,也无法给宿元景形成威胁,等于变成了一个只负责传递调兵公文的传递手。”
司马宏笑道:“看似升了官,实则却失了权。”
“可不止是失了权,而是连老底都失了,因为他连禁军也管不了了。”卢正鑫笑道。
石松冲华榉树起大拇指说道:“文山,厉害,老夫服你了。”
华榉淡然一笑,说道:“这个计划虽然好,但能不能顺利执行还未可知,毕竟蔡京、高俅也不是蠢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我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
他知道,他的这个计划虽妙,但一切还得看到时蔡京、高俅以及徽宗的态度,不敢保证一定能成功。
“文山,你说吧,要我们怎么配合你。”石松说道。
司马宏也说道:“对,只要能削弱蔡京他们的势力,你让我们做什么都行,我们全听你的。”
现在他们三个对华榉真的是彻彻底底的信服了,无形中已经把他当成了对抗蔡京等奸臣的领头人,愿意听他的吩咐。
华榉说道:“暂时不需要,有需要的时候我再告诉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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