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反了他了!”
“连个理由都没有,便强行下令?”
“嬴政安敢如此欺吾!”
回到昌平君府,熊启再也压抑不住怒火,暴怒如雷!
阳泉君芈宸闻讯而来。
刚进前院,便听见熊启的连番喝骂。
微微皱眉,阳泉君阔步入内。
“熊启,尔意欲寻死乎!”
熊启和芈宸都是借华阳太后之势而起的人。
但芈宸是华阳太后的亲弟弟。
熊启却只是华阳太后的远房堂弟。
亲疏有别,二人的地位也有着颇大的差别。
所以芈宸对熊启说话完全不客气。
熊启豁然转身,随即收敛怒气,拱手一礼。
“见过阳泉君。”
“非是某无状。”
“实在是那嬴政过于狂悖!”
熊启赶忙将朝议上的经过尽数讲述。
芈宸却没有动怒。
只是眼中多出了一丝感慨。
“昔日的稚童如今也长大了啊。”
“嬴政此举是要褫夺你我权柄。”
“如此,嬴政便能稳坐宫中。”
“某就说嬴政为何一定要打这一战。”
“原来竟是为此!”
熊启愤怒的一拍案几。
“但他莫不是忘了,是谁人扶持他坐了秦王?”
“若非阳泉君引荐、华阳太后提携。”
“他嬴政有当秦王的机会?”
“若非熊某昔日率一千兵马埋伏在蕲年宫中。”
“披甲持剑,抵死拼杀,挡住了嫪毐的袭杀。”
“嬴政他早已死在蕲年宫中!”
芈宸摇了摇头。
“他忘或不忘,又怎能不行此事?”
“嬴政之生死掌握在你我一念之间。”
“无论谁人做王,又怎能不想方设法的挣脱?”
最外层的王宫戎卒,次外层的禁军,内层的内卫统称禁军。
再加上最内层贴身保护的侍郎,以及作为后备队的宦官。
这五层防卫共同构筑成为嬴政的安防体系。
越外层,人数越多。
越内层,兵马越精。
然而现在外三层的防御体系,足足两万禁军尽数掌握在熊启和芈宸手中。
危急时刻,完全听命于嬴政的防卫人员仅有那三百名侍郎!
换位思考,芈宸自问如果他是嬴政的话,也不能忍啊!
熊启声音转冷。
“那就换个能接受的!”
“我等能让他坐上秦王之位,便也能让他滚下来!”
“愚弟以为,今夜发难,袭杀嬴政。”
“只要你我联手,换个秦王轻而易举!”
芈宸冷然发问。
“然后呢?”
熊启毫不犹豫道。
“再从宫中另择公子,扶其继位!”
芈宸明白,熊启的野心滔天。
两人联手也确实有掀翻咸阳宫的可能。
可芈宸从来没有什么野心,他只是听华阳太后命令行事。
如今华阳太后已经过世三年,他自己也已年逾七旬。
芈宸已经没有任何动力去行险了!
芈宸疲惫的轻声一叹。
“熊启,你当嬴政还是昔日那个稚童吗?”
“听兄长一句劝。”
“告老吧。”
“家姐已薨,你我年迈。”
“是时候该安享晚年了!”
话落,芈宸也不再多言,有些落寞的离开了昌平君府。
熊启目送芈宸远去,冷声开口。
“懦夫!”
“大好局势在手,你竟甘心认输?”
熊启从不满足于当一名权臣。
他一直以来的梦想,便是登基为王!
可现在,嬴政却连权臣都不让他做了?
这让他如何忍受!
不再等待。
披上尘封已久的铠甲,佩上楚剑,熊启翻身上马,向着禁军大营狂奔而去。
但进入大营之后,熊启的心却提了起来。
只因禁军竟然已全部集结。
数十名宦官正推着车,分发肉食和钱财。
而嬴政,竟正站在点将台上!
熊启人都惊了。
嬴政他怎么敢的啊!
他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
整理了一下情绪,熊启方才上前。
“大王怎有暇来军营之中?”
嬴政看着台下的禁军,慨然而叹。
“寡人的精锐即将奔赴前线。”
“寡人担心啊!”
熊启右手握住剑柄,缓声发问。
“军中煞气重。”
“大王来了军中,难道就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吗?”
嬴政哑然失笑。
“军中煞气亦是寡人之利器,何惧之有?”
嬴政眼中多了一丝追忆,缓声开口。
“昔日蕲年宫之乱后,寡人与爱卿率残兵自雍都折返。”
“然咸阳县令邬竭却贼心不死,召集咸阳兵马欲杀寡人。”
“寡人单骑上前,五万守军皆伏,更将邬竭捉拿至寡人面前。”
“昌平君莫不是已经忘了?”
熊启眸光微微闪烁。
他自然不会忘记曾经的那一幕。
也正是那一幕,点燃了熊启对权力的野望!
没有等待熊启的回答,嬴政上前几步,朗声而呼。
“将士们!”
点将台下,所有禁军齐刷刷的抬头看向嬴政。
嬴政继续高呼。
“今夜,寡人与诸位于咸阳城禁军大营同觞同食。”
“他日,寡人欲与诸位于那赵王宫大殿之内同觞同食。”
“可愿否?”
一万禁军振奋齐呼。
“愿为大王赴死!”
嬴政转身看向熊启。
“昌平君,今夜寡人意欲夜宿禁军大营。”
“爱卿可同住否?”
禁军的指挥权确实在熊启手中。
只要熊启编造个勤王、护驾之类的借口,就能让禁军攻打咸阳宫。
但当活生生的嬴政站在他们面前,所谓指挥权就成了个笑话。
嬴政和熊启都很清楚。
昔日咸阳城外,邬竭所部一见嬴政便尽数倒戈。
而今,若是熊启下令袭杀嬴政,所有禁军也必将一齐倒戈!
这法子不能常用,毕竟嬴政不可能天天住在军营里。
但嬴政只用今晚这一次便已足够。
因为明天,禁军就要出征了!
想通这一切,熊启只能拱手。
“臣,固所愿也!”
说话间,熊启的指甲深深卡入皮肉之中。
血洒点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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