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罢,又低下了头抚摸着自己的胸口,方才被杜知卿拒绝了的那根簪子,仍然放在胸口衣袋的夹层中。
见杜知卿对自己的态度已经有了很大的转变,他便又将那根簪子拿了出来,递到了杜知卿的面前,诚恳道:“知卿妹妹,既然我们已经冰释前嫌了,那这跟簪子子你就收下吧,就当我对你的一点心意。”
杜知卿微微俯首,目光落在了那根别致的碎花簪子上,虽然那簪子的款式很合她的心意,可她却还是不想接受。
虽然已经没有那么的讨厌他了,可是之前的那些事,又怎么可能单凭他这么一根簪子,就完完全全的化解了?
她偏偏不要让他如意,她杜知卿这般的天之骄女,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又岂是凭一只簪子就能收买的?
虽然心中有几分喜欢,但她还是一把推开了她的手,故作嫌弃:“我什么时候答应和你冰释前嫌的,你以为就凭你这一根簪子,你之前做的那些过分的事就能一笔勾销了,你倒是想得美啊!”
“知卿妹妹,我……”莫剑宸张口,还想解释些什么。
杜知卿却轻轻一勾嘴角,甩下了莫剑宸,调皮的向前跑了去,跑开了他一段距离后,她又回过头,美目轻眯,调皮地对他一笑,“你想让我原谅你,那就要看你的诚意了,我不跟你说了,我走了!”
面前就是她住的落竹堂,她说罢便转过头,头也不回的朝院子里跑了去。
“哎……”莫剑宸还想叫住她,可却早已来不及。
拿出钥匙,将门锁打开时,她又回眸看了一眼,见得莫剑宸那副呆呆愣愣的表情,她又忍不住露出一抹狡黠微笑,而后便回过头,进了门,将门锁了上。
莫剑宸那拿着簪子的手,仍然抬在半空中还没有放下,但见她那明媚而又清纯的回眸一笑,却如暖阳微风一般的柔软,融化了他的心,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他也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一抹暖心的笑意。
他最终还是收回了手,望着湛蓝的天空,轻轻吸了一口气,又摇了摇头,轻轻笑着道了一句:“倒真是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是夜微沉,几点繁星挂在夜空,一阵清风拂过,庭院中的细柳摇曳生姿,给这寂静的雅安堂更添了一层安宁之意。
莫剑宸一个人坐在院子中的座椅上,望着静夜繁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片刻,他又将桌子上的铜镜拿了起来,左右打量着自己,自言自语而道:“好了吗,应该是快好了吧,的确是消肿了不少,这药的确管用,看来这一次你这小丫头倒真不是捉弄我。”
“哎呀!”他又将铜镜放了下,手中摩挲着那只被杜知卿拒绝了的簪子,眼中含了几分失落,口中念念着:“你说说你这些天都干嘛去了,鸾湘阁就这么大,我怎么就是碰不着你呢?”
“费了这么多的力给你寻来的簪子你不要,这次回鸾湘阁就是为了和你重逢的,可我连面都见不着你,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你现在在干嘛呢,不知道你是在练功呢,还是在玩耍呢。你在这儿熟悉的人比我多多了,你是不可能像我这么寂寞的吧。你会像我想你这样的想我吗,应该不可能吧……”
“剑宸。”殊不知,正在自己握着簪子自言自语时,爹娘已经推开了院门进了院子。
“啊,爹娘。”他便将思绪收了回来,并站起了身。
薛温如上前走了两步,对他问:“你这孩子,自己一个人在这嘟嘟囔囔的什么呢?”
“啊,没什么。”莫剑宸摇摇头,带着几分失意:“只是觉得有些寂寞无聊了而已。”
说着他又低下了头,继续摩挲着手中的那根簪子,“这些天我也没见到知卿,好不容易为她准备的簪子她也不要,也不知道她在干嘛呢……”
“我说你小子,这是怎么了?”见平时吊儿郎当的儿子,突然间变得这么多愁善感,莫北崖不禁诧异:“你今儿犯了什么毛病,我这儿子这性子也会觉得寂寞无聊,这姑苏城这么大,还不够你看的,难不成没有知卿,你就不知道该怎么过了?”
莫剑宸依旧摆弄着手中的簪子,脸上的表情也未有变化,只是撇撇嘴:“那又怎么样,我就想要一个杜知卿,可我就是见不着她。”
见他这副失魂落魄模样,薛温如似乎看出了什么,会心一笑:“你这些天天知卿知卿的不离口,恨不得把知卿挂在你身上,一见不到知卿,你就这么失魂落魄的,你该不会是对知卿动了什么心思了吧?”
“啊,我……”听母亲这般所言,他的心不禁颤了一下,虽然一直念着知卿,可自己也没有往这一层面想。
只不过就是越见不着她,越念这她,这几日下来,满脑子里都是她,可是自己对她能有什么心思呀。
不过自己就是这样,越得不到的越想得到,她越是不肯答应和自己冰释前嫌,自己就越是想讨得到她的欢心。
从前在玉极山那些时候,什么样的美貌佳人没见过,怎么却偏偏被这样一个刁蛮的小丫头牵住了心神?
可自己能对她有什么别的心思,不过就是念着青梅竹马的情谊在,在自己心里占据的份量就更重了些吧。
他只是摇摇头:“娘,你说什么呢,她那么个小丫头,我能对她有什么心思?就是这几日见不到,有点想念罢了。”
莫北崖忽然想起了儿子小的时候,不由得调笑,“爹还记得你们俩小时候,那会儿你刚开始蹒跚学步,知卿尚在你阿清姑姑的襁褓中,那会儿你就说过要让阿清姑姑把知卿许配给你做媳妇呢。”
“果然呐,你乳臭未干的时候就开始惦念着知卿,到如今长成大小伙子了,还是对知卿这么念念不忘,想不到啊,我儿子还是个挺长情的人。”
“爹,你瞎说什么呢?”被父亲这样一调笑,莫剑宸不禁有些讪讪,“我可没有说过那样的话,你可别瞎说啊!”
“你爹没瞎说,那的的确确就是你说的。”薛温如看了一眼莫北崖,亦笑道:“那会儿的事儿,娘也记得,那是你奶奶五十大寿的那一天,我们跟你姑姑姑父聊将来要把知卿许配给谁的事儿。”
“那会儿可是你自己主动走过来,对你阿清姑姑说,等你长大之后,要让她把知卿许配给你做媳妇呢,当时你阿清姑姑也答应你了。”
“你俩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一起成长了这么多年,到如今都长大成人了,这会儿你还是这么惦念着她,怕不是你真的想要娶她做媳妇吧?”
“什么呀,娘。”提起那些童年时的往事,莫剑宸不禁觉得有些无地自容,不禁低下了头,小声嗫嚅着:“我可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薛温如浅笑:“你承不承认都是你说过的话,你不记得我们可都记得呢。”
“哎呀,好了爹,娘,你们就别调侃我了。”莫剑宸撇了撇嘴,说道:“那都是童言无忌,做不得数的。”
他顿了顿,又摩挲着手中的簪子,想起了杜知卿的音容笑貌,轻轻吸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我们俩这是为什么,小时候那几年一直都是非常要好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长大后的重逢竟会是这个样子,完全没有从前的模样了。都好像是重新认识了一遍似的,她对我就一直这么爱搭不理的,好不容易买了的簪子,她也不要……”
“唉……”他摇了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是难搞啊!”
“诶,爹,娘!”他忽然想起一事,便抬起了头,立即向莫北崖与薛温如问:“我记得小时候听你们说过,当初爹和娘相识的时候,娘也不喜欢爹。后来爹送了娘一只镯子,娘才开始接纳爹的。”
“爹,当初你是怎么做才让娘认可你的,娘,你当初又是为什么认可爹的。怎么我送知卿一根簪子,她就不肯认可我呢?”
莫北崖与薛温如相视一笑,仿佛看穿了儿子的什么心思,“当初你爹我送你娘一根镯子,拴住了你娘的心,我们俩后来走到一起,然后你爹我又娶了你娘过门,最后又有了你的。”
“所以说这根镯子,也算是我们俩的定情信物了。你拿你爹娘从前的事儿来比方你和知卿,该不会是你也想拿这根簪子当聘礼,把知卿取回来吧?”
“啊?”闻言,莫剑宸双目一怔,惊了一下。
他不过是想问父亲,当年是怎么做才让母亲不讨厌他的,并让父亲帮忙想想主意,让知卿不再讨厌自己。怎么偏偏又扯到这上去了?
“哎呀,不是不是。”他连连否认:“我就是想让爹娘帮我想想主意,怎么样才能让知卿完完全全的认可我,接纳了我的赔礼,让我们俩回到小时候那般要好的模样。”
“就算真的要聘礼的话,也得是十台大轿,哪有拿这么一根簪子当聘礼的,你们又想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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