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内,大总持寺。
大总持寺是长安城知名的大寺庙之一,有着诸多信众。
就连当今皇后长孙无垢,也来过这里焚香参拜。
寺庙,某禅房。
一名年轻和尚走入禅房中,将手中斋饭放在了桌子上面。
而在禅房的床榻上,还着一名和尚。
床榻上的和尚面容十分俊美,但是他的神色枯槁、双目呆滞,好似痴傻了一般。
这名和尚,正是辩机和尚。
亲眼目睹了高阳公主被杀后,辩机和尚便被吓得疯癫了。
由于大总持寺的面子外加不想丑事外扬,李世民没有让百骑司处理掉他,而是将他送回了大总持寺。
“辩机,该吃斋了。”
走进禅房的年轻和尚说道,一边说着一边向辩机和尚走去。
然而他刚刚靠近,辩机和尚便蓦然面露惊恐之色,一边朝着床榻角落爬去,一边大喊道:“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我错了,求求你不要杀我……”
喊着喊着,辩机和尚便痛哭流涕了起来,模样狼狈非常。
见到这一幕,年轻和尚摇了摇头。
“玄奘,你先下去吧。”
就在这时候,一道叹息声响起,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和尚走了进来。
这老和尚名为道岳,是辩机和尚的师父,也是这座大总持寺的住持。
“住持。”
玄奘和尚双手合十一礼。
“辩机还是这幅样子,已经数日未进食了。”
辩机和尚被吓疯后,任何人靠近他他都会惊恐无比,更别提吃饭了。
听到玄奘和尚的话,道岳住持目含痛心之色,叹道:“这是他该得的业障,也是他应有的惩罚,他已经失去了心中的佛。”
玄奘为之默然。
就在师徒三人对视无言之际,一名小沙弥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
“师父!师父!大事不好了……”
小沙弥一边跑一边喊道,神色十分慌张。
道岳住持转身看去,微微皱眉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如此慌张?”
小沙弥难掩眼中的惊恐,说道:“寺外面都在传,说镇西军造反了!”
“现在镇西军围困了整个长安城,说贪官污吏毁坏苏大将军的名声,他们要向朝廷为苏大将军讨一个公道……”
“不然、不然他们就围城不退!”
听闻此言,道岳住持和玄奘和尚都大为吃惊,不禁为之色变。
十万镇西军围困皇城?!
这可是造反!
“该来的…还是来了……”
震惊过后,道岳住持眼神微微黯淡了下去,旋即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般,抬头看向了玄奘和尚。
“老衲要出去一趟,寺庙……就交给你了。”
“住持你……”
玄奘和尚闻言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想要开口劝说道岳住持。
然而后者却轻轻摇头,说道:“虽是辩机惹出来的罪过,老衲身为他的师父,也难免其责。”
“如今这种情况,我大总持寺不能再逃避了。”
说罢,他最后悲悯地看了一眼辩机和尚,随后转身走出了禅房。
“玄奘师兄,住持要去哪?”
小沙弥见道岳住持离去,忍不住拉了拉玄奘和尚的袖子。
玄奘和尚沉默不言,只是双手合十,对道岳住持离去的背影深深一礼。
……
道岳住持想做的事情很简单,那就是去坦白高阳公主还有辩机和尚的一切罪责。
这段时间来城内各种关于苏长御的谣言,他因为顾及寺庙声名而没有出面去澄清,才闹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现在大军围城,他不想在逃避了。
不过光他一人是不够的,离开寺庙后,他又去拜见了一人。
那便是国子监祭酒、当朝大学士、衍圣公孔颖达!
孔颖达是如今的第一大儒,拥有无与伦比的声望,只有和他一起出面证明,那才有说服力。
孔府。
“……事情就是这般,错在老衲的不肖弟子以及高阳公主,坊间对于苏将军的种种污蔑,实属不真。”
道岳住持向孔颖达说清楚了种种事情,眼帘低垂。
“老衲自知犯了痴念、顾及一时名声而铸成了大错。”
“但现在十万大军围城,随时都有兵变造反的可能,还请衍圣公为了长安百姓、为了十万将士的性命,随老衲出面解释,解围城之危。”
说罢,对孔颖达深深行礼,姿态极低。
而听完他的叙述后,孔颖达的脸色已经是一片铁青!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孔颖达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怒无比。
“我本以为是苏长御过于狂妄放肆,谁知居然是高阳如此胆大妄为!”
“欺压百姓、偷情失贞,哪里有半点妇德可言!”
“朝堂上那群人又哪里有颜面这般辱我大唐的功勋之臣!”
他平日要么在府内做学问,要么在国子监授课,从不关心朝政。
苏长御斩高阳公主的真相,他也是现在才知道!
更让他感到愤怒的是,朝堂上那群人明知真相居然还敢操纵渔轮污蔑苏长御名声,简直丢尽了文人的脸!
可以说现在大军兵变围城的危机,就是那群家伙一手引起的!
若不是他们污蔑苏长御的名声,又怎么会引得镇西军全军发生兵变、围困长安?
震怒过后,孔颖达当即严肃道:“请住持速速虽老夫去城墙,此事或许尚有转机!”
不论如何他都必须插手此事,否则兵变危机就在眼前!
“老衲谢过孔祭酒。”
道岳住持深深一礼,随后两人不敢再耽搁,乘坐马车前往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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