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的话字面上明明带着吹捧的意思。
但此刻落在李世民的耳中,却充满了讽刺的味道。
他品味了一下,只感觉心里发苦。
“你从区区四岁开始便在默默布局,明明手中掌握着足以颠覆朝堂的力量,却一直引而不发。
等到你大哥他谋反,你在伺机动手,骂名让你大哥背,最后你又达到了目的。
呵呵——好算计!好谋划!一丁点的亏都不吃!
能被你拉下马,朕似乎应该自傲才是!”
李治轻轻一笑,笑容纯良。
“父皇能有这样的觉悟,儿臣甚感欣慰。”
李世民定定的看着他,心里憋得难受,一口气梗在喉咙上不上不下。
李治也不催促,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在他身后,追随他,或是被他召唤而来的谋臣武将们静静的站着。
直勾勾的盯着李世民。
无声无息间,一股恐怖的压迫力,压得李世民几乎直不起腰来。
“嘿!”
他惨然一笑,回头朝已经趴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的内常侍张温踹了一脚。
“瓜怂!还愣着干什么?
赶紧去把朕的传国玉玺拿来,若是让晋王殿下等得不耐烦了,你我都人头不保啊!”
李治依旧在笑,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李世民这点带刺的话根本不算什么。
张温被踹了一脚,像是狗一样爬了起来,呼哧呼哧的冲进了甘露殿。
几息后。
他带着传国玉玺谄媚的跑到了李治的身旁。
“殿下,传国玉玺!”
李治一脚踹在他的腿上。
“咔嚓!”
张温的腿骨被他一脚踹断。
“啊!啊!”
惨烈的哀嚎声中,他倒在了地上,传国玉玺就掉在李世民的脚下。
“猪狗一样愚蠢的的脑子,本王现在又不是皇帝,要用印也是父皇用才对!”
看着在地上哀嚎乱滚的张温,李世民牵扯了一下嘴角,内心一直紧绷的那一根弦终于断了。
他弯腰。
捡起地上用明黄绢布包裹的传国玉玺。
“砰!”
狠狠的一下砸在了张温的头上。
“雉奴说的没错!你真的是猪狗一般的东西!”
“朕还没死呢!你就这般谄媚了?”
“那朕若是被软禁了,是不是连你这种贱狗奴都能踩朕一脚了?”
“……”
李世民一边骂,一边用力的砸下去。
一下又一下,发泄着心里那无处发泄的怒火。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温的脑壳都被彻底砸成了碎末,李世民才喘息着坐在了满是血污的地上。
“嗬嗬嗬——”
“十七年前,朕还能带人杀入玄武门,斩太子建成和元吉。
现在不行了,没想到只是杀一个张温,便已经让朕累的气喘如牛了。”
“老了!确实老了啊!”
李世民摇头晃脑,展开满是血污的布片,从里面拿出沾满鲜血的传国玉玺。
用力盖在了李治早就准备好的诏书上面。
看着那鲜红的印记,李世民将传国玉玺一扔,起身苍凉道:“现在,如你所愿了!”
李治轻笑:“父皇,还有一件事呢。”
李世民豁然回头,神色狰狞:“你还要朕怎样!朕玉玺给你盖了!答应传位于你了!
你还想如何?难道要朕亲自主持你的登基仪式吗!啊!”
李治嘴角微微上扬:“有何不可?”
李世民气得暴跳如雷。
李治只是浅笑道:“父皇,这后宫中还有不少你的嫔妃呢,听闻还有几人怀有身孕吧?”
李世民瞬间僵住了,他呆呆的看着李治。
最后垂头丧气道:“来人!来人!去请长孙无忌!去请房玄龄!去给朕把所有宰辅!还有三省六部的尚书都给朕叫来!”
一旁,李治挥手:“听到了吗?还不赶紧去将人从玄武门带进来!”
李世民抬了抬眼皮,一阵颓然:“你很自信,连他们都早就算计好了!”
“都是父皇言传身教的好。”
李治声音淡然。
却再一次戳中李世民的痛处。
“呵呵呵——”
“前行后效,未来的某一日,你会不会也面临今日的抉择呢?朕很期待。”
李治没有说话,只是轻笑。
那一天?
呵!
不可能!
对此。
李治有绝对的自信。
“父皇,房相他们都来了,还有舅舅也来了。”
李世民默然。
而前方。
浩浩荡荡赶来的贞观一朝重臣,却被眼前诡异的情形给惊了一下。
特别是李世民阴着脸,将那一张圣旨递过去的时候,房玄龄浑身都晃了晃。
第二次!
玄武门!
六个字,在他的脑子里面轰然回荡。
“陛下!这——”
“晋王殿下——”
房玄龄嘴角哆嗦,苍老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一旁。
看完诏书的长孙无忌和褚遂良等人,也都露出了震恐之色。
最后。
他们抬头看了一眼站在李治身后的那一群悍将重臣。
几个宰相的脑子里面仿佛有雷霆轰鸣。
大唐!
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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