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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如烟(1)

    杨过叙道:“我小时寄宿在伯父伯母家。伯父好心,盼我学一身本领,就送我去全真教拜师父。”黄蓉在一旁暗想:“你伯父可没见识了了,全真教上上下下一个有本事都没有。”以为伯父多半是寻常百姓,全真教名扬四海,实不足为怪。

    黄蓉道:“拜成了么?”杨过摇了摇头,道:“我不肯认那人当师父,后来就见到了姑姑。”黄蓉颔首道:“这可对啦。全真教的人全没本事,怎配教你?”杨过微感好笑,暗想后来你可不会这样想。黄蓉又道:“你俩相识经过,详细点讲给我听。”

    杨过直说去古墓拜小龙女为师难免没头没尾,就道:“其实我与伯父刚去全真教时,还打了一架。一群道士不问缘由就骂伯父,还对我们出手。”黄蓉道:“这群牛鼻子当真蛮横,可惜你伯父不知全真教徒有虚名,送错了地方。”杨过不好说他其实是被赶出安置全真教,顺口道:“我伯父也是好心。”黄蓉不禁道:“他送你来桃花岛就好啦,我让我爹爹收你为徒,咱俩一起多有意思啊?”杨过不觉莞尔,微笑道:“可惜我伯父不认识小妹子和黄岛主。我没这福气啦。”黄蓉叹了口气,说道:“可惜啦,你继续说。”

    杨过道:“我伯父把那捣乱的十几个道士长剑都夺走了,又打伤了四个……”黄蓉咦了一声,道:“你伯父武功不错啊。我还以为他不会武功。”

    杨过道:“我伯父武功十分了得。”黄蓉知杨过武功如何,他说十分了得,定非同小可了,问道:“那他怎么不教你?还送你全真教?”

    杨过回想此事和黄蓉大有干系,含糊道:“我……小时太过顽劣了。”黄蓉皱眉道:“看来他嫌弃你了。”杨过急道:“不是,他待我很好很好,全是我不好,对不起他!”黄蓉听他语音急切,不似假话,多半另有隐情,便道:“接下来呢?这群牛鼻子被打服了?”

    杨过道:“后来马钰和丘处机他们来了。我伯父和他们是旧识,说清误会就罢手了。原来是一个蒙古小王爷上山对姑姑提亲,领来不少高手捣乱。伯父帮全真教打退了这帮人,我在山上安顿拜了个师父。”黄蓉有些奇怪,蒙古远在北漠,许多王族与郭靖相识,不知谁敢去全真教捣乱。

    杨过开始讲与赵志敬相处。他厌恶赵志敬,正想颠倒黑白全说他不是,抬头见黄蓉神情专注正在聆听,心下一凛:“小妹子想听你话,你怎能说谎给她听?”原原本本说了二人结怨之事。

    “我见过了伯父武功,十分瞧不起他,开口骂他。他在同门前折了面子,恼我恨我,不愿传我武功,却怕马钰道长责问,只传我口诀蒙混过关。”接着有些后悔道:“其实我也不对,我不该瞧他不起,骂他没本事。他恨我,自不肯教我武功了。”其实这番道理他早已明白,可他性子偏激,受了赵志敬太过苦头,过去不愿承认。

    只听黄蓉不以为然道:“你骂的哪里不对?他就是个被你伯父打的跪地求饶没用的家伙。他该虚心认错,知道不配当你师父才对。”

    杨过听黄蓉明着了袒护他,忍不住笑了笑,接着说了因不会武功,门下弟子大较武功时遭人嘲笑殴打。

    “……人人都道:‘这小子非好好管教不可。’一个胖臭道士过来,拍拍就打了我三记耳光,我险些晕过去。我和他早有仇,只道今日无幸,没准性命不保。”

    黄蓉没想到杨过而今武艺了得,许多年前竟遭受如此欺辱,心中忿愤,忍不住怒道:“这帮臭道士如此可恨,咱俩去全真教找他们算账!”

    杨过听了不由感动,低声道:“谢谢小妹子啦!不过这几天,我只想和小妹子一起,不想瞧见那些臭道士。”黄蓉嗯了一声,说道:“往后再找他们算账不迟。”

    杨过道:“我气急下豁了心,和打我的人拼命,将那人打得不知死活。”黄蓉问道:“那坏蛋死了没有?将他打死才好。”杨过道:“在场那么多人,我听他们乱叫:‘啊哟,不好,死了!’‘没气啦,准是震碎了内脏!’‘快禀报掌教祖师。’我闯了大祸,哪里敢看他是死是活,撒腿就跑。”黄蓉微觉可惜,叹道:“他死了就罢了,活着得找他算账。”

    杨过道:“我发足乱奔,往密林里钻。那时我生的瘦小,钻过了灌木丛,追我的臭道士钻不过来。我向前疾奔了一阵,奔不动了,就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歇会。哪知身后有人嘿嘿冷笑,却是我师父追了上来。我奋起力气转身便逃,前面是道深沟,我跳不去,只想就算死也不能落在他手里,就纵身跳了下去。”

    黄蓉知杨过后来必然脱难,还是吃了一惊,见杨过口唇欲动待说下句,柔声道:“杨大哥定是被龙姑姑救了。”杨过笑了笑,道:“我没那么好福,一个丑婆婆救了我。她带我到古墓,我第一次见到姑姑。”黄蓉忽道:“龙姑姑好看吗?”

    杨过叹道:“世上……”瞥见黄蓉妙目正凝视他,本想说世上再没人像她那么美,改口道:“……姑姑非常美丽,清雅绝俗。”其实杨过早已暗暗比较过黄蓉与小龙女容貌,还是小龙女稍胜,可世上少女不管妍媸美丑,皆不喜听旁人当着面称赞别的女子美貌胜过自己,美丽女子尤其如此。黄蓉不以美貌自负,料也难以免俗。

    黄蓉问道:“龙姑姑见你就喜欢上你了吗?”杨过道:“那时我一副潦倒难看模样,姑姑神仙一样的人,怎么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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