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宫的事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皇宫,各方议论各异,但焦点全都集中在西门有容姑侄被伤的结果!
因此,西门有容可以操控雪儿的传言无形中不攻自破。
不过,这个人人都以为是意外的事故在东陵辕雍这里却让他揪紧了一颗心。
尤其听完艾太医描述西门有容的伤口后,他想立刻去冷月宫看看她伤得有多重?
可最终他强迫自己压抑了心中翻滚的心思,他脸上看起来是那么的面无表情,仿佛西门有容受伤对他来说无关痛痒!
然而,熟知他每一个姿态代表什么意义的曹公公却看出了他的隐忍。
曹公公张嘴正想说什么,但刚刚才停嘴的艾太医对着东陵辕雍先一步又说道:
“陛下,皇后娘娘手臂上的伤口很深,也许会留下难以去除的疤痕。不过,这都是后话,老臣担心的是,皇后娘娘这两天很可能会因为伤口而发烧。这一烧,也代表伤口难愈合……。”
东陵辕雍终于拢皱了一下眉头,他看似平静的对艾太医说道:
“这种事艾太医自己看着小心医治,不必跟寡人一一说明。”
“陛下所言老臣自当知晓该怎么尽责,只是,如果是一般的伤口发炎导致发烧,老臣也不会多此一举要跟陛下汇报。可皇后娘娘的体质……老臣怕没有本事帮到娘娘!”
艾太医说得没头没尾,可东陵辕雍大概猜到了艾太医所指的“体质”是什么意思。
艾太医脸上的忧心表情让东陵辕雍隐隐揪着一颗心,但他只是随口追问道:
“皇后的体质如何?”
“皇后娘娘有严重的寒症,而且几乎不可逆转。”
“寒症?”
东陵辕雍当然不意外艾太医的诊断,只是,西门有容所患的是比寒症还要严重得多的“寒毒”。
艾太医以为他不懂,于是,艾太医试着详细解释道:
“陛下近来日日与皇后亲近,想必也发现了皇后娘娘的体温较低,尤其手脚更甚。寒症本是妇人常见的体质,但一般人……。”
“说结论。”
东陵辕雍抬眼打断了艾太医的详说,艾太医也不尴尬,他麻溜的说道:
“结论就是如果皇后娘娘发烧,她会难受得生不如死!”
东陵辕雍本就握着的拳头又紧了一紧,他沉寂了一下冷情说道:
“那就让她难受一回,谁让她好养不养,非要养一只畜牲!”
艾太医苍老却精神迥异的双眉微扬,他看了看几乎面无表情的东陵辕雍,如果说还有谁可以看出东陵辕雍的口是心非,那必定是艾太医。
东陵辕雍故意受伤让西门有容到龙泰殿日夜“伺候”的那几天,艾太医名为留守龙泰殿随时待命,好像东陵辕雍的伤有多严重一样!
实际东陵辕的伤要是按正常医治,顶多三五天他就跟常人无异,可东陵辕雍却让他特意放缓伤口愈合的速度。
西门有容来到龙泰殿后,东陵辕雍借着伤几乎谁也不见,哪也不去,就待在寝殿里“闭关休养”。
当东陵辕雍一双眼睛时不时偷瞄西门有容时,艾太医才发现,人家陛下这是乘机要与皇后娘娘日夜相对呢!
只是,东陵辕雍这会对西门有容的伤表现得冷漠无情,怕是又有什么计划了。
否则,艾太医才不相信东陵辕雍会突然冷落西门有容!
不过,不管东陵辕雍又有什么计划,艾太医都不那么关心,但他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要隔应人,他看着东陵辕雍感慨道:
“唉!皇后娘娘可真是个奇女子,她那伤口都深可见骨了,要换寻常女子早该痛晕过去了。可皇后娘娘先顾着西门小公子的安危,硬是没吭一声,可见皇后娘娘有多在意西门小公子。要是今晚皇后娘娘避免不了要发烧,她得多难熬才是……。”
“艾太医,你可以下去了……。”
东陵辕雍冷声截断了艾太医的长篇大论,不是他不想听下去,而是因为艾太医所说的每一个描述都让他无比的心疼那个女人!
看着他冷黑的脸色,艾太医识趣不再多言,他本来躬身准备退去,可他刚转身又转回来面对东陵辕雍说道:
“陛下,那个……还有一事老臣觉得应该告知陛下一声!”
“何事?”东陵辕雍低头写着什么,他并没有看艾太医。
“关于皇后娘娘的寒症……!”艾太医犹豫着。
“有什么问题吗?”
东陵辕雍早就知晓西门有容的身体特殊,他以为自己不担心会听到什么更严重的结果。
然而,艾太医说:
“应该算是有大问题,皇后娘娘她恐怕很难受孕,甚至无法受孕!”
艾太医的话终于让东陵辕雍写字的动作停顿着,笔尖的墨汁直接渗糊了他在写着的纸张。他抬眼看着艾太医淡声道:
“这个诊断到底是绝对,还是可能?”
“这个老臣真不敢断言,但大概率来说,以皇后娘娘极寒的体质来说,可以看作是“绝对”的结果。”
东陵辕雍沉默了一会,说道:
“这件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艾太医躬身表示懂得怎么做,随后艾太医退了出去。
一直沉默的曹公公看了看东陵辕雍变得深沉冷毅的脸,他略上前一步温声问道:
“陛下,要移驾冷月宫吗?”
东陵辕雍此时并没有听到曹公公的问话,因为他在思索艾太医刚刚所说的“结论”。
他清楚西门有容有什么问题,但她难以受孕的可能他从没想过。
不过,艾太医这么一提,西门有容体内的寒毒导致她体质异样无法受孕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然而,此时他也清楚,他非常不愿意接受西门有容不能和他一起孕育儿女的可能。
艾太医的医术虽然不算登峰造极,但也绝对精湛。如果他直接给出那样的判定,证明他的医术能力调理不了西门有容的体质。否则,他就不会把结论说得这么死!
自从西门有容渐渐入住他的心间,东陵辕雍偶尔会想象他们有孩子的可能,他发现那种想象他不但不排斥,他甚至是期待的……!
冷月宫突发的事故很轰动,但让所有人疑惑的是,东陵辕雍不但没有前往冷月宫关心,反而冷漠相待,仿佛西门有容已经失宠了一般!
可是,在祥云殿的尤蔻漪听到消息后,她却没有因为这些现象而感到高兴,相反,她更加忧心忡忡。
不知她心思的蔓枝倒是为她高兴道:
“娘娘,看来这次我们的收获很大,我们要不要乘热打铁把冷月宫彻底变成冷宫,以免夜长梦多?”
“收获?我们收获了什么?”尤蔻漪冷漠着。
“西门有容和陛下有了隔阂,这难道不是一个好结果吗?”
“那点隔阂并不会让西门有容失去皇后的宝座,也不代表她从此就会失去陛下的恩宠。”
“所以奴婢才问娘娘,我们要不要趁此机会一鼓作气让西门有容脱了头上的“凤冠”,只要我们再下手重一些,也许……。”
“西门有容头上的凤冠是东陵先祖戴上去的,你以为我们有那么容易脱得下吗?”
尤蔻漪心情烦躁,她近乎是怒斥着蔓枝的异想天开。
蔓枝不懂,昨夜得知东陵辕雍带着怒气离开冷月宫的消息,尤蔻漪明明是很满意的。
按理说,今天一早,西门有容被自己养的狐狸咬伤却没有让东陵辕雍有所关怀,这对尤蔻漪来说应该是喜上加喜的结果,可尤蔻漪的脸上却不见一点喜色。
尤蔻漪的见识并非一般浅薄女子,如果只看表面结果,她是该高兴。
然而,她缜密的个性让她敏感的嗅出不同寻常。
是她让父亲尤仲儒暗中煽动朝臣反对西门有容姑侄相依相伴,再对东陵辕雍谏言要他下令分开西门有容姑侄。
尤蔻漪如此谋算的目的并非肆意妄为,而是因为她大胆猜测东陵辕雍对于西门氏血脉的延续绝非一点都不在意。
退一步来想,就算东陵辕雍真的愿意让西门氏的血脉安然存活,他也必定会为日后可能产生的后患而思虑。
只要东陵辕雍还有一点忌讳西门氏血脉的存在,尤蔻漪就有自信在这个问题上离间东陵辕雍和西门有容的关系。
这个目的尤蔻漪原以为她达到了,按她的预想,如果东陵辕雍下令使得西门有容被迫和侄子分开,西门有容都将因此怨恨东陵辕雍,那她最终的目的才真的达到了!
然而,今天一早西门有容姑侄被狐狸所伤却让尤蔻漪隐隐感觉事情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顺利。
首先,西门有容有狐媚之术的谣言几乎一去不复返,而且西门有容还会成为一个被人诬陷的无辜者。谁还想再说西门有容和狐狸通性的话,那就是污蔑!
再有一个,她不认为东陵辕雍会因为昨晚和西门有容闹得不愉快就冷落西门有容。除非他先前对西门有容的一切宠爱都是假的,可那能是假的吗?
如果不是假的,证明东陵辕雍也许在用别人不知道的方式在保护西门有容!
尤蔻漪突然因为这个猜想而发寒,但却不是因为嫉妒,而是因为害怕!
她害怕东陵辕雍已经知晓一些她现在不能、也不敢暴露的秘密……难道,东陵辕雍真的知道了什么,所以才忽略她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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